199 來自秦北的信

    1984年即將過去，雖然到了年末，但文壇依舊大事不斷。

    首先是1983-1984年度全國中篇優秀暨1983年全國短篇優秀評選活動正在如火如荼進行當中。

    評委會在《人民日報》《光明日報》上刊登了候選獲獎篇目名單，鼓勵全國讀者踊躍投票。

    候選篇目都是這段時間的名篇，短篇有史鐵聲的《插隊的故事》、鐵擰的《六月的話題》、鄒志安《哦，小公馬》.等20多篇。

    中篇有李存寶的《山中，那十九座墳塋》，鐵擰的《沒有鈕釦的紅襯衫》、阿城的《棋王》、賈平娃的《臘月·正月》等三十多篇入選。

    保定的鐵擰寫的中篇和短篇各有一篇入選，成爲文壇上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在衆多中篇入選篇目中，其中有一篇非常引人注目，無論是作者和題材都奪人眼球。

    作者：明華！

    國內著名的先鋒類作家，在82年那一屆，分別有一個中篇和短篇獲獎，是當今文壇非常活躍的青年作者，今年初又完成了一部60餘萬字的長篇《闖關東》。

    到了下半年突然對科幻感興趣，一口氣寫了包括《鄉村教師》《太陽浩劫》等四篇中短篇科幻，現在還有一個長篇在《科學文藝》上連載。

    快要死寂的國內科幻市場突然活躍起來。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篇《鄉村教師》赫然出現在了今年優秀中篇候選名單之內。

    這是建國以來，科幻第一次出現在主流文學的評獎大賽上。

    一石激起千層浪。

    頓時歡呼者有之，批評者有之。

    其實這篇在七月份發表，已經引起極大的爭議，不過這次徹底火出圈。

    讀者來信猶如雪片般飛向《科學文藝》雜誌社以及作者方明華這裏。

    “明華哥，你的來信。”

    方明華早上剛上班，還沒來得及燒蜂窩煤爐，就看到張寶福拿着幾封信笑嘻嘻走了進來。

    自從方明華私下吩咐張寶福：自己的來信不要由別人代收，所以只要是方明華的信，他都親自送來。

    “謝謝。”

    方明華接過來隨便翻了翻，看來都是讀者來信。

    最近收到的讀者來信有些多啊。

    是不是像當年的鄭淵潔那樣，買上幾套房子專門存放讀者信件？

    算了，別裝那個逼了。

    房子可以買，信沒必要存放。

    “明華哥，我幫你燒煤爐”張寶福看到爐子的火還沒着起來，就準備拿着火鉗夾蜂窩煤。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方明華攔住了他。

    自己年齡也不大，沒必要讓別人伺候，隔壁的張豔倩開始說幫他燒煤爐，都被他謝絕。

    “明華哥，沒事，你忙伱的，燒爐子我可比你在行。”張寶福說道。

    方明華明白。

    他說得前幾年當初自己還在當門衛的時候，燒爐子幾乎都是張寶福在幹，自己經常燒爐子燒不着。

    看到張寶福執意要幹，方明華也沒再堅持，就提着暖水瓶到樓下的鍋爐房排隊打了兩壺開水，等他上來，張寶福已經將煤爐點燃，通向窗外的煙筒裏冒出滾滾黑煙。

    “明華哥，我走了，有啥事你喊一聲我就上來。”張寶福說完就要走，卻被方明華叫住。

    “等等.”

    方明華從辦公桌的抽屜裏拿出四個蘋果又找了個網兜裝進去遞給張寶福。

    “拿回去，給孩子吃。”

    “啊？這？明華哥，你經常給我東西，我不好意思拿。”

    “不是給你的，是給你兒子的。注意，孩子還小別直接讓他吃，小心噎着，最好搗爛喂，知道嗎？”方明華叮囑道。

    “我知道，那我就拿上了？謝謝啊。”張寶福提着網兜高高興興走了。

    蘋果是宋棠棠拿來的，姑娘非常喜歡吃蘋果，可方明華對這東西不太感興趣，經常忘了吃，放在辦公室裏有時候就會壞掉，所以今天看到張寶福過來就送給他。

    張寶福去年已經結婚，娃就一歲多，虎頭虎腦的很可愛。

    房間裏溫度逐漸升起來，方明華又給自己泡了杯茶，就開始看起讀者來信來。

    他的原則是：所有來信都認真看看，但不一定回，除了個別覺得值得回信的。

    有的是鼓勵，有的是探討。

    一封是李保存的。

    自從83年春天到燕京參加那一屆的全國中短篇優秀頒獎會之後，兩人再沒見過面，只是偶爾相互通信。

    今天李保存在來信中恭喜方明華的那篇科幻進入中篇優秀獲選名單，還說非常羨慕你，什麼題材都能駕馭，而我只能寫軍旅。

    你雖然只寫軍旅，但是篇篇是精品啊。

    《高山下的花環》、還有這篇《山中，那十九座墳塋》。

    李保存的信是是要回的。

    還有這一封，是來自秦北高原的信，竟然是史鐵聲他們插隊那個官家堡小學老師李元福寫的，裏面還夾着一張資金使用明細表。

    信內容比較簡單，首先是感謝方明華匯款，他拿着這四千塊錢僱人給學校新箍三孔窯洞。兩間作爲教室，將三個年級學生分開。另外一孔做了學校的圖書閱覽室，又添了些新課桌。

    還剩了點錢就到縣城新華書店買了點童話故事、連環畫以及小人書，供這些低年級學生閱讀。

    “本來想買那本你寫的那本科幻集，但考慮到孩子們看不懂，就算了。”

    “你寫的那篇《鄉村教師》，我們鄉上老師開會的時候聊過，好多都看了，他們未必喜歡科幻，但都很喜歡你寫的這篇。”

    “謝謝你，終於有人關注我們這些農村教師，雖然我們沒有書中李老師那麼高尚偉大，但大家都兢兢業業教着孩子，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和這點微薄的工資。”

    “我鼓動他們給你這篇投票，算是幫個小小的忙吧？歡迎下次來秦北玩。”

    方明華看了默然無語。

    自己的能力不可能改變這些默默無聞奉獻的基層教師現狀，但可以改善李老師所在的官家堡小學的情況。

    既然孩子們這麼喜歡看書，那就買些適合孩子們看的書郵寄過去？

    雖然知識沒有偉大到像裏寫的能改變整個人類命運，但在這個年代，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晚上，方明華見到宋棠棠說了這件事，姑娘很贊成。

    “明華，這件事我來辦吧。

    中短篇優秀評獎活動正在如火如荼進行中，文壇上另一件大事也開始悄然行動。

    第二屆茅盾文學獎評選活動也徐徐拉開帷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