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燕大三劍客”

    “是啊，麗麗，我和明華一塊來的，他應邀來改稿，我來看望姥姥姥爺。”

    “方明華也來了？”

    “嗯，在姥爺書房裏改稿子呢。

    “噢姥爺，我幫你剪枝。”

    中午吃飯的時候，兩個姑娘聊着最近各自發生的趣事，方明華在邊上邊吃飯默默聽着。

    “表姐，我們學校又恢復週末舞會啦，可是我對那不感興趣。”李麗說道。

    “那你平時幹什麼？”

    “我參加了朗誦社，還參加了燕大的“五四”文學社，都是寫詩的，燕大的詩人實在太多了。”

    五四文學社？

    方明華突然想到一個人，插話進來：“李麗，你認識伱們學校一個叫西川的詩人嗎？”

    “認識呀，怎麼不認識？”李麗轉過頭看着他：“和我一個系的，現在是五四文學社社長，原名叫劉軍，寫詩可厲害呢，對了，還有查海生和駱一禾，都很厲害，號稱燕大三劍客咦，你怎麼知道？”

    李麗有些奇怪。

    雖然西川他們很出名，但僅僅限於燕京高校之間部，還沒有多少作品公開發表。

    另外就是，這個時代能寫詩的學生實在太多了，特別是在燕大，有人戲稱“十個饅頭砸到燕大學生頭上，九個砸中的都是詩人”。

    聽了李麗的問話，方明華不慌不忙回答：“我前幾天去找一個叫史鐵聲的作家，當時他還有一個朋友是燕大的，聊天文學詩歌，提到西川、海子他們。”

    李麗沒有懷疑方明華的話，說道：“史鐵聲啊，聽說這個作家名字，是個殘疾人。”

    “對，李麗，週一我想去你們學校，能不能帶我見見西川他們？”方明華提出自己的要求。

    “你見他？你現在不是不寫詩了嗎？”

    這？

    宋棠棠立刻接過話茬：

    “麗麗，明華現在是《延河》編輯部副主編，負責詩歌這一塊，他想見西川是看他有沒有好詩可以發表。”

    “對，就是這個意思。”

    “那好吧，週一你下午過來，我沒課，帶你去找西川。”

    “好。”

    兩個姑娘又開始聊起來，方明華又悶頭吃飯。

    吃完飯，宋棠棠和李麗兩個姑娘約好去逛街，方明華依舊在家修改自己的文章。

    晚上，李麗和宋棠棠擠一個被窩睡了一晚上早早起牀去上學，到了中午，方明華吃完飯就要去燕大。

    “棠棠，一起去？”方明華問道。

    “你去吧，我一會陪姥爺去政治學院見他一個朋友。”宋棠棠說道。

    “那好，我估計今天回來的有點晚，晚飯就不用管我了。”方明華說道。

    “嗯，注意安全。”

    方明華當然不只是去找西川一個人，燕大“三劍客”，何況還有個更牛逼的海子呢。

    海子好像已經畢業，不過能找西川就能找到海子。

    方明華依舊揹着他那洗得發白的黃挎包，出了大院坐公交直奔燕大校園。

    這個年代的大學是隨便進的，根本沒人管，方明華進了燕大，按照李麗給的地址直奔她的宿舍樓。

    大學校門隨便進，但女生宿舍樓可是不讓上，管你是作家還是編輯，方明華只好站在樓底下大聲喊李麗的名字。

    此時的李麗正在宿舍裏正專心看着書。

    看的是法文版的《追憶似水年華》，自從考上許淵衝的研究生，導師精通英、法、意大利語，所以她就自學法語。

    學習某一國語言最好的辦法就是讀這個國家文學家寫的原文，而不是譯著。

    “李麗，李麗！”

    “喂，李麗，下面有人叫你呢。”同宿舍的一個留着馬尾辮女生說着，頭伸到窗外看了一眼，又轉過頭笑着對李麗說道

    “挺英俊的一個男生啊，濃密大眼的，你的男朋友？叫啥名字？”

    李麗聽了放下書，搖搖頭。

    “不是我的，是我表姐的。”說完站起來向樓下走去。

    下樓看到方明華就說道：“五四文學社正在未名湖畔舉辦一場“春天讀詩”朗誦會，西川在那裏，我帶你去。”

    從李麗的宿舍到未名湖還有一段距離，原來愛說愛笑的李麗，現在見了他話少了許多，方明華也不是很能言辭的人，兩人就這麼默默走着。

    最後還是方明華打破沉默：“李麗，在燕大學習還好吧？”

    “挺好的，許教授不僅知識淵博，對我們學生也非常和藹可親，我自學了法語，正在看《追憶似水年華》”

    “法語版的？”

    “嗯，我看了法文版原著，才覺得《追憶似水年華》這個名字翻譯並不是特別準確。”

    “《尋找失去的時間》？”方明華試探問道。

    “對，我覺得應該用這個名字。”李麗回答道。

    說完，姑娘邊走邊輕輕朗誦起來。

    “刺槐花香四溢，你在遠處就能聞到，高大、彎曲的植物枝幹，在向你接近時有着獨特之處；然後，我走近時，可看到它們輕盈、嬌柔的枝葉構成的樹梢，優雅得易如反掌，外形妖豔，質地輕薄，枝葉上掛着幾百朵花，猶如一羣羣振翅的蜜蜂。”

    “我昔日有過的那些純屬我個人的情感，我覺得無比珍貴，所有收藏家都如此。我向自己暢開心扉，猶如打一櫥窗看一看，一件件，有我多少愛，別人是無論如何感受不到的。”

    方明華默默聽着。

    李麗好像背的是《追憶似水年華》中的片段，不過他急不得。

    “哎呀我的老毛病又犯了，老是喜歡背誦。”李麗突然驚醒過來，笑了笑。

    “咱們趕緊走吧。”

    人間最美四月天。

    春天的未名湖是很美的，湖畔有點點桃花，湖面上還有幾對鴛鴦，享受着春日的氣息。

    方明華和李麗趕過去，就看到湖畔周圍坐着三三兩兩的學生，席地而坐，讀書、看報、吟詩，享受着春日的陽光。不知道誰提來了四喇叭的錄音機放着最流行的歌曲。

    是最近火遍國內大江南北的日本電視劇《血疑》的主題歌。

    わたしのせいなら

    你的痛苦，這樣深重

    許してください

    都是因我一身引起

    あなたをこんなに

    我的苦果，我來吞下

    苦しめたことを

    請求你能夠原諒我

    三浦友和和山口百惠主演的這部《血疑》在國內播放後，瞬間火爆，這一對情侶也成了少男少女中的偶像。

    男的英俊瀟灑，女的漂亮溫柔，特別是她的笑，方明華覺得有一種治癒美。

    在來到這時代之前，方明華曾看了《唐探三》，最後聽人說那個扮演黑社會大佬竟然是八十年代的偶像三浦友和！

    真應了王國維那句詩：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只是在這明媚的春光裏，放這首憂傷的歌似乎有點不合時宜。

    最應該放的是鄧麗君唱的《甜蜜蜜》

    宋棠棠最愛唱這首歌了。

    李麗，好像也喜歡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