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章 國體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想見江南字數:2249更新時間:24/06/26 18:21:11
    “真乃大智大覺,大仁大勇。”

    許舒也被執政弄出這一幕,給深深震撼到了,在心中默默感嘆。

    半個小時後,各方達成一致決議,各自約束力量,平息殿前廣場的血戰,又派飛騎攜金牌,四方宣讀議政會的戒嚴命令。

    一衆朝臣同歸元極殿,繼續開會。

    曹議政朗聲道,“執政以超邁古今的氣概,做出如此決斷,平息紛爭,拯救國家。

    也爲我等指明了方向,誰若再敢先起刀兵,天下共誅之。”

    陳議政道,“閒話少說,執政既點明,要我等以投票決出國體,政體。

    我提議,先決出國體,再論政體。”

    衆人一致同意。

    秦遠山沉聲道,“在決出國體、政體後,所有人的爵位、榮譽不變。

    即便退出朝廷,一應福利待遇也不當改變,還當有所增進?

    畢竟,今日之盛會,無異於開國,不管結果如何,諸君皆是有大功於國。”

    此言一出,滿堂皆是應和之聲。

    許舒深感佩服,秦遠山當真是極品老狐狸。

    現在的情況,就像是扎金花要開牌了,有人得意,必有人失意。

    按秦遠山的搞法,幾乎保證所有參賭人員的利益,就這一條諫言,便成功買好全場,也買下秦家幾代人的富貴。

    又半個小時後,衆人投票完畢,靜等兩名殿前侍唱票。

    十分鐘後,還有近半的票數還未唱完,但結局已無懸念。

    唱完的票中,竟有高達八成,選擇“帝制”!

    果然,所有投票唱罷,贊成“帝制”的超過八成。

    “荒唐!荒唐!”

    一名金紫重臣怒聲道,“國朝積弱三千年,皆因帝制,將億萬黔首系一人之身,無數次治亂輪迴,已經證明這是條死路、絕路。

    可你們爲了一家一姓之富貴,卻還要看歷史的倒車,不怕留萬世罵名麼?”

    許舒並不認得那人,但場間譁然片刻,他就弄明白了那人的身份,陳釗,鼎革前的大學教授,反帝赤幟,和執政亦不親近。卻被執政委以重任,擔任教宣廷副廷長。

    “陳大人,休要胡言,既然投票,便認可這一制度。如此胡鬧,和賭輸了耍賴的沒品賭客,又有何區別?”

    陳議政厲聲喝道。

    “若陳某是賭客,你們便是國之蠹蟲。執政再是毒菜,但也好過你們這些開歷史倒車的罪人。他有一句話,說的當真不錯:無量頭顱無量血,可憐換得僞立憲。陳某不願復見你們這些蠹蟲,更羞與爾等共立天地間。”

    說罷,他竟自剜雙目,擲在殿中,一個飛撲,撞中身邊銅柱,腦漿迸裂而亡。

    滿場一片肅然,便聽一聲道,“帝制如沉渣泛起,等於執政立下的政權已亡。

    我等亡國之民,怎配與新朝新貴同列,告辭。”

    便見數人擡着陳釗遺體,出了大殿,自始至終,無人說話,亦無人阻攔。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許舒心中默道,“可惜,世界終究是現實主義者的。”

    先前那人說的不錯,帝制的國體被確定下來,等於執政創立的政權瓦解,猶如國滅。

    一國之滅,除了陳釗殉葬外,也只有這寥寥幾人獻祭政直生命,豈不悲涼?

    許舒正感慨,殿中已開始催促着速速決定“政體”。

    有議政們在,政體多半還是議政會制度,這是毫無懸念的。

    “諸位,政體好決,但誰爲執政?”

    武顯謨此話一出,全場一片死寂。

    是啊,如果還是走議政會制度,最關鍵的執政由誰來擔任呢?

    那可是名副其實的皇帝之位,誰不心生渴望?

    最爲關鍵的是,場中的一干議政,皆沒有實力碾壓羣雄,登上執政之位。

    “我提議,還是先決出皇帝人選,先易後難。”

    秦遠山再度發言,得到一致通過。

    很快,一干重臣們便嚷嚷起來,你推舉這個,我推舉那個。

    雖說推舉出來的是虛君,但虛君亦是君,誰知道今後的政體會不會變。

    一旦自己推舉之人,登基爲帝,這可是擁立之功。

    吵吵嚷嚷中,人選標準被確立下來。

    一,和末帝血緣不出三代。

    二,不得是戴罪之身。

    三,年十四以上。

    標準確立後,選票迅速發到各人手中,允許棄票。

    半小時後,開始唱票。

    唱到第三票時,場間譁然。

    “禮郡王鍾承!我沒聽錯吧,他一個叛逆,怎麼能參選。”

    “正是,我提議此類廢票就不要唱了。”

    “…………”

    爭吵聲中,許舒敏銳地察覺到問題嚴重了。

    禮郡王是禮親王的獨子,是和末帝同祖父的堂兄弟。

    存活的宗室中,以禮郡王血緣最近,地位最高。

    鼎革發生後,此人還策劃過奪門之變,最終失敗,後來,便沒了消息。

    但其子鍾甄,許舒可是再熟悉不過。

    許舒做夢也沒想到,禮郡王會被寫上選票。

    因爲鍾甄是興週會核心成員,在朝堂之上,根本不是祕密。

    因此,禮郡王的名字出現在選票上,本身就是個極爲恐怖的信號。

    武顯謨朗聲道,“休要吵鬧,一切按大家定的規矩辦。

    一,禮郡王和末帝的血緣之親,無須多言。

    二,禮郡王並非戴罪之身,奪門之變發生後,執政已恕其罪。

    至於興周會的多次暴亂,有鍾甄參與其中的實證,何曾有禮郡王參與其中的實證?

    三,禮郡王今年四十有七,年滿十四。

    三條規矩,禮郡王樣樣符合,自然可以作爲候選人。

    繼續唱票。”

    武顯謨的威望太高,議政也壓不過他。

    而此刻的朝堂正是四分五裂之時,局勢不明朗的前提下,沒有哪位議政有勇氣直面武顯謨。

    磨刀伯爺沉沉一嘆,他知道武顯謨在此次朝會暗流中摻和頗深,卻沒想到是這麼的深。

    禮郡王背後是興週會,武顯謨爲禮郡王張目,站在哪頭無須說。

    而禮郡王的名字既出現在選票上,那麼武顯謨是篤定禮郡王能當先。

    如此,便證明了,朝堂上至少有着大量的禮郡王擁躉,也就是說,人家的功課早已做到了前面。

    一切的一切,都是早已做好的局。

    “執政爲何要配合這個局呢?”

    磨刀伯爺想到的,許舒都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