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相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想見江南字數:4072更新時間:24/06/26 18:21:11
    秦冰眼睛一亮,“我知道了,那人從茶壺倒出一杯水後,又用那杯水,注滿第二個空杯,再用第二杯水注滿第三杯,然後喝掉杯中水。

    如此,便能只用一杯水,就造成三個使用過的茶杯的假象。”

    許舒笑道,“爲何那人不用茶壺分別注滿三杯,而要如此做呢?”

    秦冰道,“習慣使然,因爲她倒水時,潛意識已告訴他只需一杯水就能做出這樣的假象。

    然而,這潛意識,卻讓她露出了致命的破綻。”

    “她爲什麼要做這樣的假象?”

    賈政明摸着下巴問。

    許舒道,“因爲當時的房間裏只有兩個人,但有人需要外人以爲房間裏有三個人。”

    滿場鴉雀無聲,呼吸聲此起彼伏。

    谷春連連擺手,“不對,不對。曹廣校,晏小姐,左先生,這是切切實實的三個人啊。

    曹廣校和晏小姐,冬梅都見過,不可能是假的。至於左先生,冬梅也看見他和晏小姐一起來的。

    不過,冬梅沒看清他的臉,難道說……你懷疑左先生當時不在房間?”

    許舒道,“正是。”

    此話一出,滿場俱驚。

    谷春冷笑,“大言驚世,聳人聽聞。

    晏小姐,冬梅都見過,還有那個嫌犯劉遂,也見過。”

    許舒道,“冬梅和劉遂只見到了禮帽男。”

    谷春道,“那晏小姐呢?他可是給出了左先生的外貌描述。”

    許舒道,“如果晏小姐是兇手,她可以把左先生描述成任何人?”

    谷春冷笑,“你這是強詞奪理。晏小姐爲何要製造三人會面的假象?”

    許舒抽了口煙,“因爲……晏小姐需要這個根本不存在的左先生,充當完美罪犯,洗清她的嫌疑。”

    賈政明倒吸一口涼氣,看向晏紫的眼神終於變了,“你說左先生不存在,冬梅看到的禮帽男是誰?”

    許舒指着大牀上的曹廣校,“是他。”

    衆人頭上同時炸響驚雷。

    許舒道,“諸位試想,左先生來曹府的時間,不是太巧了麼?

    恰巧冬梅在儲物間找普洱茶時,左先生來了。

    恰巧儲物間在拐角,又巧的是那處視角獨特,讓冬梅恰好可以看到左先生來,又看不清左先生的樣子。

    誰能讓冬梅在這個特定的時間,處在特定的地點——儲物間?”

    “曹廣校,只能是曹廣校。”

    秦冰續上思緒,“還有,冬梅送茶時,也是曹廣校取茶,他沒讓冬梅進主臥。

    因爲一旦冬梅進來,就會發現屋內根本沒有什麼左先生。”

    “等等,許舒你說左先生是曹廣校,那曹廣校爲何要假扮左先生,配合晏小姐殺掉自己?”

    谷春後脊樑發冷。

    許舒道,“曹廣校並不知道晏小姐對他動了殺心,至於他同意扮成左先生,是因爲他也需要這個三人聚會的假象。

    別忘了曹太太,她可不像是好相與的。若讓她知道曹廣校和晏小姐,深夜獨處一室,可是天大的麻煩。”

    賈政明緩緩點頭,“既然曹廣校畏懼曹夫人,爲何選在曹府和晏小姐……咳咳……”

    許舒道,“選擇曹府,必是晏小姐的主意。”

    谷春問,“那曹廣校爲何答應?”

    許舒道,“晏小姐自有辦法說服,再說,曹廣校的日記也記錄了,他有特殊癖好,越是危險的地方,辦那事越覺刺激。”

    秦冰輕啐一口。

    “那晏小姐爲何要選擇在曹府作案?”

    谷春心裏發冷,雖覺許舒說得太玄,但越想越覺合理。

    “選擇在哪裏作案不重要,重要的是作案地點,要方便營造左先生存在的假象。此外,還有這個。”

    許舒一指血牆。

    賈政明道,“你懷疑血跡也是晏小姐弄的?怎麼弄的?”

    許舒道,“這得問晏小姐,關鍵不在於怎麼弄,而在於晏小姐弄這個的目的?”

    段闊海道,“我明白了。牆上的字符是晏小姐從曹廣校處弄來的,但她不知道這些字符的意義。找外人根本問不出來,也許還有露馬腳的嫌疑。

    不如故布疑陣,將字符僞裝成破案線索,讓我們幫她來解開謎團,好一招投石問路,無怪你小子要喝止曾副總師。”

    一時,所有的線索都解開了。

    衆人驚訝地看着許舒,彷彿他身上寫着八個大字:目光如炬,洞若觀火。

    “等等!”

    谷春厲聲道,“別忘了,劉遂也說他親眼看到了禮帽男。

    按時間點推算,曹廣校已死,他如果是禮帽男,劉遂看到的是誰?”

    許舒道,“很簡單,劉遂說謊。”

    谷春哂道,“解釋不了,就說人說謊,真有你的。”

    許舒彈了彈菸灰,“谷隊不覺得,劉遂和焦勇被抓的時機太巧了麼?”

    段闊海點頭道,“確實是巧,帶曹興去廢品站認髒,恰好就撞上劉遂、焦勇在那處銷贓,像是等在那裏被抓。”

    賈政明眼睛一亮,“莫非劉遂、焦勇和晏小姐是一夥的?”

    晏紫泫然欲泣,“晏紫一介弱質女流,你們破不了案,就往人家身上栽贓,說來說去,都是些假設推論,可有半點證據。

    賈副社長,人家要找白副署長,找黎議長做主。”

    賈政明慌了,求救地看向許舒。

    許舒冷笑,“晏小姐別急,推論、假設奈何不得你。

    我猜晏小姐的身份,肯定也做得極爲乾淨,挖下去,也得不到什麼。”

    晏姿哀哀慼慼,明亮的大眼睛撲閃,眼角閃爍着晶瑩的淚滴。

    許舒接道,“晏小姐先別得意,你的身份天衣無縫。

    但幹黑活的劉遂、焦勇的身份,只怕就沒那麼乾淨了。

    晏小姐,你說呢。”

    晏紫如資深戲骨一般,瞬間變了面目,冷冷盯着許舒道,“誰能想到區區一杯隔夜茶水,讓你做出這麼大篇文章。

    常言道,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你這麼聰明,不怕短命麼?”

    此話一出,谷春、段闊海眼中同時放出亮光。

    “着火啦,着火啦……”

    窗外忽然傳來驚呼,不多時,便有滾滾濃煙在院子西南方向騰起。

    霎時,廳中亂作一團,段闊海第一時間撲向晏紫,晏紫動也不動,彷彿束手待擒。

    就在這時,嗖,嗖,數道寒光閃過,激射段闊海。

    卻是劉遂,焦勇撲入廳來,雙手連續揚起,灑出鋒利的飛鏢。

    “我就說安排人做假家口供,安排一個劉遂就夠了,爲何來倆,原來還有保鏢的作用。”

    許舒一把拉過秦冰就要遁走。

    秦冰推開許舒,兩道杏黃符從袖口飛出,激射劉遂、焦勇。

    劉遂急速躲閃,揮手砸出數個白包。

    白包炸開,玫紅色的粉塵四散瀰漫,充斥大廳,刺鼻氣味瀰漫全場,視線也被徹底隔斷。

    與此同時,屋外救火的呼喊聲,響徹四方。

    許舒暗道此地兇險,不可久留,埋頭朝主臥衝去。

    他記憶絕佳,閉着眼睛火速衝進主臥,迅速鑽進牀底。

    他靠牆躺了,調勻呼吸,暗暗後怕,原來裝叉的風險這麼大。

    時間一點點過去,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小,透過牀縫,可以看到空氣中的粉塵已經全落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玫紅。

    外面的救火聲也漸漸消失,透過牀縫可以看到窄窄的一條窗邊,天色已暗了下來。

    許舒挪了挪身子,準備溜出,忽地有腳步聲傳來,緊接着,吱呀一聲,門開了。

    一雙白色的球鞋映入眼簾,三十八的腳碼。

    許舒屏住呼吸。

    那人似乎在找什麼,四處翻檢。

    終於,翻到了牀邊,竟絲毫不懼曹廣校的屍體。

    忽地,她蹲下了身子。

    白色的運動褲勾勒出飽滿臀線,長腿繃得緊實而筆直。

    許舒憋得胸腔陣陣火辣,死死捂住口鼻。

    那人探尋偏刻後,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許舒緩緩舒一口氣,輕輕撫摸胸口,就在這時,一張人臉出現在窗邊,美面如畫,宜嗔宜笑,不是晏紫又是何人。

    “晏…晏…小姐,你好……”

    許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換了一身運動裝的晏紫,長髮束在腦後,清純得像一個在校大學生。

    她眼睛依舊明亮清澈,眼睛笑成彎彎的月牙,“我好什麼?”

    “你好……美,我覺得這身衣服,更……更襯您的氣質,青春無限,活力逼人。”

    許舒一臉的真誠。

    “油嘴滑舌,你是繼續躺在裏面,還是出來?”

    晏紫站起身來,拍了拍滿身的粉塵。

    “我躺裏面就好,您忙,別管我。”

    話音未落,許舒一咕嚕從牀底溜出,一個剪刀腳,朝晏紫雙腿勾去。

    晏紫一動不動,取出一把黑沉沉的手槍,直指許舒。

    許舒雙腳頓住,面色發白,“如果我說,我們之間完全是誤會,您信嗎?”

    “信。”

    下一瞬,晏紫扣動扳機。

    滋,滋,兩道水線擊中了許舒。

    “水槍!”

    許舒大怒,“好個死丫頭,敢……”

    得勢貓兒雄過虎,許舒正要昂揚,灑落在地上的水漬毫無徵兆地燃燒起來。

    “哎喲!”

    許舒跳開一步,扯下窗簾,將火焰撲滅,心裏哇涼哇涼的,才看明白那哪裏是水漬,分明是油漬。

    他終於想明白,爲何當時會突然起火,感情這晏姿是盜火者途徑的超凡者。

    “還要再試試麼?”

    晏紫玩味地盯着許舒。

    許舒連連擺手,“不試了,不試了,您神通無敵,我是有眼不識高人。

    話說回來,一回生二回熟,咱們也算朋友了。”

    晏紫怒極反笑,“我生平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的厚顏無恥之徒,按我的吩咐行事,再敢囉嗦一句,讓你嚐嚐烈火焚身的滋味。”

    許舒連忙高舉雙手,“您千萬別衝動,要啥給啥。其實我也是多事,老曹一個人渣,死了普天同慶……”

    他儘可能轉移晏紫注意力。

    晏紫咬牙切齒,“你還敢弄嘴!”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麼精巧的設局,會毀在一壺茶上。

    她恨不能活吞了這壞她大事的傢伙,但許舒展現的智慧,讓她看到了收爲己用的巨大效益。

    不然,她也不會以身涉險,去而復返。

    “哎喲,肚子疼。”

    許舒忽然捂着肚子,朝左側的衛生間狂奔。

    那處有水龍頭,一旦靠近水源,晏紫的威懾就沒那麼大了。

    才奔出三米,他褲子立時起火。

    許舒快速衝進衛生間,一把擰開水龍頭,流水急下,火焰立時被撲滅。

    他褲腿上只沾了些油漬,水衝即滅,並不足以形成流動的火焰。

    他敢搏這把,就是看晏姿引火,還需火油相助,料定她控火的本領有限。

    見晏紫沒有追上,許舒趕忙起身,直奔窗臺。

    砰的一聲,衛生間門被踢開,水槍飈射,許舒頭上、身上,又沾上火油。

    許舒朝晏紫撲來,晏姿趕忙退出衛生間,許舒再擰龍頭,只剩涓滴水流。

    “死丫頭關了水閥。”

    許舒暗罵,當機立斷,迅速脫衣。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降是不降。”

    晏紫冷聲叫陣。

    許舒二話不說,脫光衣服,狂撲窗臺。

    晏紫大怒,衝進衛生間,玉手輕搓,就要引火,“啊喲!”

    許舒脫得只剩條褲衩,精壯的身體,擠滿了晏紫眼睛。

    晏紫主持白馬書寓,迎來送往,卻是個清倌人,哪見過這個,羞憤欲絕,倉皇退出,再咬牙衝進來時,哪裏還有許舒蹤影。

    晏姿直撲窗口,許舒竟已攀着通風管下到草坪,他揚起臉來,衝晏紫揮手,擺個健美的姿勢,“晏小姐,不送。”

    啪的一下,晏紫一巴掌拍在窗格上,痛得眼淚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