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化鶴千齡早（十六）

    另一邊，兩道光華同時升起，惠正和射雲漢兩人的元嬰從乾癟死寂的軀體中艱難地飛出。

    看着眼前的一切，兩人自然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如果兩人沒有惹惱太康，還能保有肉身，憑着這次所獲，都有極大的可能晉升化神。

    但人生沒有如果，得罪了太康，失了肉身，他們已經基本與化神無緣。

    而後，兩人的選擇也截然不同。

    惠正衝徐問行了一禮，身形一閃，直投徐問，意思很明顯，想要尋求徐問的庇護。

    徐問淡淡一笑，洞天之門一閃，便將惠正收入其中。

    與惠正的選擇截然相反，射雲漢卻頭也不回地往遠處逃去。

    他與徐問的關係沒有多融洽，現在這種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狀態，生怕徐問會趁機拿捏他，於是決定隻身逃跑。

    混沌雷蛇已經收起了道果靈域，足以讓他逃出。

    而且，這裏到處都是機緣，一切皆有可能，也許他能找到重塑肉身的辦法也不一定。

    見他如此做法，徐問也只是搖了搖頭，不予理會。

    射雲漢連連瞬移，眼看就要衝出這片道果空間，原本晶瑩璀璨的元嬰忽然染上了許多金灰二色。

    點點靈光從他身上飛出，不斷融入四周的金灰絲線中。

    但他自己卻全然不知，依舊飛奔不止，直到最後一點元嬰之力也化作一點金色，他都沒有意識到。

    射雲漢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以爲這裏可以自由來去，卻不知道，這個自由來去只是針對徐問而言。

    對其他人而言，這裏就是十死無生的死地。

    但對方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徐問也懶得枉做好人。

    陣陣讓人心悸的波動傳來，徐問急急扭頭看向道果所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道果正在開始緩緩轉動。

    所有金灰二色絲線也跟着轉動，漸漸化作一幅金灰二色法袍，披到道果之上。

    下一刻，徐問與道果之間的距離開始飛速擴大。

    但不是他在後退，也不是道果在遠去，而是有很多新空間在兩人之間中不斷產生。

    距離越遠，兩者遠離的速度就越快，很快，道果慢慢變成了一點金光。

    而後，整個空間也跟着開始飛速遠離，彷彿在將徐問剝離一樣。

    天空開始出現許多奇異的紋路，彷彿雲霞，又彷彿彩虹。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片天空徹底遠離了徐問，他這時才發現，這哪裏是什麼天空，分明是一個大到無限的眼睛。

    道果就是眼睛的瞳孔，金灰二色絲線就是虹膜，灰色的天空則是鞏膜。

    看到整個眼睛的剎那，一個宏大、悠遠、淵深的意志猛然在徐問腦海響起：

    “少年郎，我欠你一個人情，你要什麼？”

    這個聲音無始無終、無憑無由，就這麼突兀地在徐問腦海響起，徐問卻知道，這就是混沌雷蛇的意志。

    太康仙子要徐問幫他斬破屏蔽輪迴之門的時候，已經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徐問。

    太康仙子晉升五階之時，觸動了混沌雙蛇第六代後裔的部分殘念。

    與其他族人身化天道，以萬物爲芻狗不同，作爲跟隨混沌雙蛇化道的最後一代，他們對後代有一定的眷顧之念。

    身爲天道的一部分，他們的目光能穿透過去未來。

    這道殘念算出，他的這只後裔最有機會晉升法象，乃至合道。

    但他的成道之路並不平坦，需要外力的幫助，有心轉世重生的太康仙子就是最好的幫手。

    那道始終庇護太康的混沌之氣，就是那道殘念所化，所以才能幫助太康處處料敵先機，即使混沌雷蛇本體都擋不住他。

    而太康斬斷混沌雷蛇衆多的大道投影，並擊碎他部分道果，不是在害他，恰恰是在幫助他。

    混沌雷蛇凝聚的這枚道果牽扯太深、太廣，如果他真要以這枚道果成道，必然會與某些大能起衝突。

    那些大能如果出手，他絕對無法晉升，因此才有太康仙子那些舉動。

    至於那個灰眸童子，在他凝聚出現的時候，就註定了將成爲構建輪迴之門的材料。

    沒了這些牽絆，混沌雷蛇的成道已經再無阻礙，即將晉升法象。

    之前的他不知道其中緣由，現在卻已經盡知。

    身爲即將晉升的法象大能，自然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幫助他成道的首要恩人，太康已經獲得了她想要的。

    徐問在其中也出力不少，卻沒有直接獲得好處，所以他才有這麼一說。

    聽到對方的話，徐問頓時又驚又喜。

    一位準法象仙人的承諾，哪怕是化神大能也是夢寐以求的，更何況還只是元嬰的徐問。

    本來，徐問此行只爲獲得一枚混沌雙屬性靈物，

    之前的戰鬥中，他已經截取了一絲混沌雷蛇的氣息，靈物已有，可以提其他請求。

    稍一思索，他將無形劍而後太康仙劍的殘片取出，高高託在手中，恭聲道：

    “前輩威能無遠弗屆，還請前輩將這把仙劍的殘片融入我的法劍之中。”

    太康仙劍是五階巔峯級法寶，即使損毀，也有五階上品的品質。

    以徐問的本事，想要將兩者融合，最少也要晉升到化神之後，花費數百年才行。

    但對混沌雷蛇而言，卻是簡單之極的事情。

    徐問話音才落，就有兩道神光從那只巨大的眸子中射出，分別落在無形劍和太康仙劍之上。

    兩道神光緩緩合攏，太康仙劍的殘片頓時化作一道道流光，飛速流入無形劍之內。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彷彿探囊取物一般簡單輕鬆。

    徐問卻知道，要不是對方出手，哪怕是頂尖化神也不可能做到這點。

    隨着太康仙劍的逐步融入，無數金色的絲線出現在空中，飛速往無形劍內涌去。

    奇異的劍鳴之聲慢慢升起，無形的鋒利之意傳遍四方，空間都如同水波一樣波動不休。

    片刻之後，一聲嘹亮至極的劍鳴，無形劍猛然光華大作，倒立而起，已經化作中年模樣的無形悄然現身。

    擡手捧着無形劍，恭恭敬敬地地道徐問手中，沉聲道：

    “多謝老爺成道之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