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滄海自成塵（六十一）

    記憶的瀏覽速度非常快，雖然只是瞬間的功夫，徐問卻已經將所有記憶都瀏覽完畢。

    這次是看了十幾部代入感極差的電影，只感覺噁心、煩躁的想吐，卻偏偏眼皮合不上，眼珠轉不動，只能硬着頭皮看完。

    不過，這些記憶中終於有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關於他自己，關於落鳳山，關於無盡海……總算是在無聊中勉強找到了一些趣味。

    頃刻之間，神魂就喪失了十分之一，虎擒龍既憤怒又惶恐。

    他本能地就想離開，卻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存在，讓他只能前進，不能後退。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是假的，我是……”

    發現自己是傀儡、虛幻的感覺非常不好，就好比你發現，你心中甜蜜可人的戀人其實一直在拿你當備胎一樣。

    即使只是一個有着虎擒龍部分人格和意志的西貝貨，這個虎擒龍的神魂依舊在這個事實面前瑟瑟發抖。

    趁他病要他命，對敵人，徐問從來沒有手下留情的習慣。

    神魂大起，再次狠狠往對方撲去，只是一下，就活生生從他身上扯下三成記憶。

    這部分記憶中有價值的內容就更多了，雖然依舊沒有任何代入感。

    但就好比鑑黃師工作一樣，徐問已經能熟練地從這些不喜歡的內容中，找出自己感興趣的內容。

    再看虎擒龍，連續丟失了四成多記憶，即使他的這個自我有着部分元嬰後期的實力，也禁不起這等摧殘。

    無需徐問再出手，他已經變得非常茫然，彷彿孤魂野鬼一樣，在徐問的識海中漫無目的地遊蕩起來。

    一個撲擊，徐問想將他直接拿下，他的神魂卻連續幾個變化，逃了出去。

    雖然已經神魂錯亂，自我崩潰，但他依然還有着一定的本能，沒法簡單擊潰。

    這種自己身體裏溜進其他小賊的感覺非常不好，徐問神魂猛起，彷彿大日當空，帶着無限熱量狠狠撞向虎擒龍。

    虎擒龍殘存的這點神魂根本擋不住徐問的全力一擊，自我瞬間被徹底抹去，化作無數散亂的記憶。

    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力量直涌徐問身心，元嬰大後期的瓶頸陡然清晰起來。

    心神一動，徐問當即遁入玄機洞天，原本因對抗威壓而有些模糊的記憶一下子清晰了起來。

    他這才意識到，在這個世界邊緣之地，他竟然又與那股天地威壓對抗了十幾年之久。

    按這裏一比十幾甚至二十幾的修煉效率，他相當於不眠不休地修煉近兩百年。

    兩百年的高效修煉，他已經積累了突破元嬰後期的所有條件，所缺的，只是一個契機而已。

    而今天，在吞噬虎擒龍的元嬰之後，這個契機終於具備。

    心神全開，整個玄機洞天瞬間響起潮水般的玄音，所有靈氣都開始向他涌動。

    兩具化身齊齊飛起，擡手一揮，所有修士都被要求退到玄機洞天最邊沿的位置。

    這麼多年下來，他們都已經有了經驗，甚至都在邊界處建立了住所，整個過程都有條不紊、並不慌亂。

    日月高懸天空，道道法則猶如飛舞的精靈，在徐問身邊不斷高聲吟唱。

    三十六座浮空山化作三十六顆星辰，環繞着徐問緩緩移動，託着他直上高空。

    無數靈氣涌動而來，在星辰大陣之下不斷被壓縮、精粹，化作源源不斷的靈乳，匯入徐問全身。

    長期與天地威壓對抗而倦怠的精神、肉體，都開始飛速恢復，強化。

    漸漸地，徐問全身都開始綻放晶瑩的光華。

    一開始，光華還有些微弱、模糊，但隨着越來越多靈氣的加入，光輝越來越清、越來越亮。

    而後的數月，他都高懸天空，並漸漸化作了一顆最璀璨的明星星。

    所有玄機洞天的生靈都仰着頭，萬分憧憬地看着這一幕。

    有幸見證一個元嬰後期修士的崛起，是他們莫大的榮耀和幸運，對每一個有志於更高境界的修士而言，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經歷。

    徐問身上的光華越來越亮，漸漸開始蓋過了四周星辰的光華，化作了一個小月亮。

    兩具化身齊齊一聲沉喝，擡手一指，兩枚火龍果飛出，直落徐問口中。

    百年的功力直入元嬰，徐問猛然站起，一聲長嘯。

    他身上開始綻放無窮光輝、無限明亮，只是瞬間就蓋過了天上的日月，成爲唯一、唯尊的存在。

    明亮的光輝甚至穿透了玄機洞天，直衝外面的世界。

    一道無數星辰形長河，拱衛着徐問直入外界。

    他身着星辰之光織就的法衣，背披五行靈氣化作的大氅，日月是他的冠冕，陰陽二氣是他的靴履。

    各色絢麗的光華在他四周盪漾，無數奇妙的玄音在他身邊迴盪。

    這一刻，徐問所在的這片天地，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世界。

    這個灰色的世界，第一次這麼生機勃勃、絢麗多姿。

    一元之始，萬象更新！

    一聲長嘯，徐問緩緩睜開雙眼，強大的氣息從他體內涌出，數十年勤練不輟，他終於一朝進階。

    無形的光華在他眼中閃過，看向這方世界。

    其實，才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就用天眼寶光術觀察過這個世界。

    但那時候他就在世界之中，根本沒法觀察到真正的世界，自然什麼都看不出來。

    而現在，隨着他突破元嬰後期，天眼寶光術已經再度進化，他倒想看看，這片天地到底有什麼玄妙之處。

    天地開始變得虛幻，徐問發現，自己竟然漂浮在無盡的虛空中。

    遠處的虛空不斷晃動，一條龐大到無法估摸體型的銜尾巨蛇正在酣睡。

    只能看到隨着它的一呼一吸，它整個身形不斷在虛幻和真實之中不斷變換，彷彿在虛空中不斷穿梭一樣。

    無窮靈光環繞在他身周，不時有瞬生息死的生物在其中不斷誕生又不斷死亡。

    一條赤紅之中閃耀着道道銀絲的寶光，從它額頭自升而起，直灌霄漢。

    燦若星辰、明如晨曦，是這個虛無宇宙中唯一的光華。

    徐問看得目瞪口呆，無法形容心中的震撼。

    這條巨蛇竟然能在沉睡中自動穿梭虛空，可視而不可觸。

    也就是說，雖然看得到它，但卻不可能觸摸到它。

    即使他什麼都不做，一般的法術也攻擊不到他。

    血脈之神奇，已經不能用普通的種族來解釋了。

    而他的寶光更是徐問從未見過的顏色，如果沒錯的話，這是一條五階上位的巨蛇。

    只是，徐問也有些詫異，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自己只是要觀察那個灰色天地，怎麼突然變成了這破模樣，難道……

    某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浮上腦海，徐問心神貫注，寶光陡然消散化作一道信息：

    混沌雷蛇，先天生靈混沌雙蛇的第九代子嗣。

    繼承了混沌雙蛇部分天賦神通，腹中蘊混沌、造化生世界。

    看到這個信息，徐問目瞪口呆，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第九代子嗣，看上去血脈疏遠，其實不然。

    先天生靈全部以身化道，他們六代之內的子嗣也因爲與父母牽絆太深，而同時化道而去。

    六代之後的子嗣，因爲血脈漸漸變淡，才能保持存在。

    這個第九代子嗣，實際上是能存在先天生靈中的第三代。

    只是沒想到，今天他卻忽然出現在徐問面前。

    這就好比你走在路上，忽然看到了你一百代之前的祖宗一樣，實在是沒法不驚訝！

    而混沌雷蛇的神通更讓人驚訝無比，竟然是天生世界。

    難怪徐問觀察灰色世界，最後卻看到了對方，那個灰色世界，明顯就是對方的肚子。

    混沌雙蛇天生能操控時空風暴，混沌雷蛇肯定也繼承了部分神通，從而與混亂時空有了某種神祕聯繫。

    他們傳送失敗後，就在這種神祕聯繫之下，被傳送到了他的肚子裏。

    不過，它再強也不可能覆蓋整個玄黃大世界，肯定還有其他原因。

    想到這裏，徐問心下一動，那塊混沌雷蛇皮就落入手中。

    才一出現在手中，蛇皮就開始飛速虛化，慢慢化作無數靈光，回到混沌雷蛇身上。

    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裏，果然與這塊蛇皮有關。

    稍一思索，徐問就明白對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了。

    清虛小世界撞擊並融合到玄黃大世界中，會誕生一些混沌之氣，對於混沌雷蛇這種生物而言，這絲混沌之氣就是它孵化的關鍵。

    如果從出生時間算起，混沌雷蛇的年齡古老到沒法計算。

    這方宇宙已經形成億萬年，這個混沌雷蛇怎麼也誕生了數千萬年，但那時的他只是一個蛋狀，並不能算着他的真實年齡。

    而且，混沌雙蛇天生能操控時空，多半給這個後代施展了時空法術，才讓他此時此地現身。

    在混沌雷蛇的時空裏，他應該纔剛出生沒多久，與徐問是同一代人。

    正處於飛速成長期，否則不會有蛇皮蛻下。

    至於他的修爲……先天生靈的後裔不能以常理視之。

    呱呱落地之時，他們很可能就是元嬰修爲，吞吐的是混沌之氣，流淌的是法則之力。

    只是幾個酣睡，就能成長爲化神乃至法相境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