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章 剩飯終結者！

    殷紅又散發着不詳氣息的鮮血，大片大片浸染了沃克曼的制服外衣，如今他每努力掙扎着說一句話，嘴裏都會咳出悽人的血液。

    無視身體劇痛，或者其實已經麻木，沃克曼慢慢挺直了魁梧的身軀，猶如迴光返照，堅毅的面容浮現一抹餘燼般的光彩，朗聲鏗鏘：

    “我慚愧，世間刀刃何止千萬，但大都是切菜剁肉的凡兵劣器，只有歷經劫火百煉，才稱得上神兵利器，才能……洞穿使徒的胸膛啊！”

    這透徹大悟的道理，最後的生命餘暉竟是如此璀璨，閃耀的夜林都眯起了眼睛。

    魔界人人都道黑眼魔皇殘暴無情，冷血如獸，八大區域，無不是對其唾棄者。

    他們固然厭惡，恐懼於魔皇之威，卻又有多少人的本心，是在暗地裏偷偷羨慕，想成爲魔皇那樣一言獨尊的霸道強者呢。

    “我身爲佧修派敕使，負責大部分外務，一向看人眼光極準，誰是懦弱者，誰是野心者，我一眼就知！”

    沃克曼居然緩緩站了起來，地面上還有未乾涸的血跡，心臟處的冷冽劍刃，也仍然沒有拔出。

    他是必死之身，一根即將燃燒殆盡的蠟燭，卻以莫大的意志，不肯讓自己像那些螻蟻一樣，趴在地上以扭曲的姿態死亡，猶如蛆蟲。

    死，也要挺胸擡頭！

    沃克曼仰頭眺望哈林區域的方向，他嘴角又有鮮血溢出，喉嚨也變得像破了洞的風箱：“比如魔界頗有兇名的理查德，性格自以爲是，妄圖竊取從天而降的火花之卵，殊不知他就是個被我們冷冷注視的小丑罷了。”

    “但你不同，夜林……你的表面陽光溫和，但你腳下的影子，卻被斜照的很長很長，彷彿，能夠環繞魔界八面！”

    “呃，我這個……”夜林尷尬，抓了抓雞窩一樣的頭髮，臉頰現在一摸也都是髒兮兮的塵土，就差在領口插一根草標，大喊誰給口飯吃了。

    “你會是魔皇大人成爲新世界的神明之前，最麻煩的對手，可惜，我沒能見識你們一戰，若是你有意，請在日後告知我，是誰贏了。”

    滿是遺憾的輕嘆，沃克曼輕輕閉上了眼睛，然後再也沒有睜開。

    原地沉默了許久，夜林突然嗤了一聲，“新世界的神？新世界？神……喝。”

    也不知道他是在嘲諷，又或者暗示着誰。

    腳下一踏出現深坑，埋葬了寧死也不倒下的沃克曼。

    ……

    呼～

    一道靚麗的倩影從夜林眼前掠過，如一隻低飛靈活的雨燕，眨眼就出現在數十米之外。

    但是莫妮卡突然身形一滯，皺了皺秀眉，然後慢慢走了回去。

    她目光如炬，緊緊盯着眼前這位衣衫襤褸，爆炸頭的“乞丐”，好一會才試探着詢問道：“你是～夜林？”

    “嗯……”

    噗嗤～

    莫妮卡忍俊不禁直接笑了出來，花枝亂顫，好一會才對他歉意搖了搖頭，微喘息道：“抱歉抱歉，失禮了，哈哈……抱歉。”

    “沒關係。”

    夜林手掌拖起一團清水，迅速快捷打理了一下不佳形象，起碼看起來乾淨清爽了一些，然後又遞給莫妮卡一個小鏡子。

    “欸？”

    下意識結過鏡子照了一下，莫妮卡瞬間鬧了個紅臉。

    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模樣也沒好到哪裏去，髮絲凌亂衣裙褶皺，眼鏡都丟了，完全不復昨日那般優雅溫婉的淑女形象。

    彼此一半一半，現在誰都別笑話誰了。

    莫妮卡突然退後一步，看着自己剛纔雙足踩過的地方，驚息道：“這些血液，蘊含詭異。”

    “沃克曼的。”

    “沃克曼？佧修派敕使？他被你打傷了？”

    “沒有，他死了。”

    ……

    走進魔獸的身軀，在地下擡頭仰望之時，才更加驚歎其巍峨高險，宛若在攀登一座陡峭的山嶽。

    小隊成員全部爬上了魔獸的後背，岩石嶙峋陡峭，雜草叢生，海洋水藻也是屢見不鮮，有些地方還有着不小的水窪坑地。

    “喔～好傢伙！”

    索菲驚奇，在一個頗深的水池裏面抓出一條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大魚，細密滑稽的黑色鱗片，牙齒尖銳足有半指長度。

    被抓住的魚掙扎暴躁，用力甩動着身體想咬她一口，索菲用力掄起大魚尾鰭，“啪啪～”幾下，在石頭上砸暈了腦袋。

    “這是弗凱恩魚。”莫妮卡辨認出了品種，說道：“渾身魚刺繁密，一口牙齒能咬斷鋼鐵，但是它的血液有特殊的藥劑價值，頗爲珍……”

    “能吃麼？”索菲咽了口口水，這麼肥美的一條，烤魚應該不錯。

    “呃，不能，肉有一定毒素，吃了會頭暈。”

    “那算了，阿斯特拉，張嘴，不能浪費！”

    剩飯終結者，在上一任終結者老皮去了天界之後，還被第七帝國喂成了“滷蛋”，莊園裏這個光榮的職位，就接替給了阿斯特拉。

    半天之前，亞特羅皮卡才剛剛從海底爬上來，所以山脈一樣的後背，時常可見一些奇形怪狀的魔界海鮮，不新奇。

    莫妮卡是一位求知若渴的學者，本來她是對魔獸懷有強烈好奇，所以才厚着顏面也隨着小隊登上了魔獸，結果不小心成了索菲一路辨認食材的工具人。

    “那只海電鰻可以吃，肉質鮮嫩，捕捉困難，價格相當不菲。”

    “那些海帶不行，澀口生硬，猶如咀嚼樹皮。”

    ……

    魔獸亞特羅皮卡，它後背中央位置有一尊巨大的石碑，就像是一座巨山被豎着削了四刀，長方體平坦工整，然後刻畫了諸多繁雜讀不懂的文字。

    墨梅伸手摸了一下石碑，觸感粗糙石質，嘀咕道：“安圖恩後背也有一座火山，是不是這些大家夥，都得背點什麼才舒服？”

    身爲魔界有名的博學者，莫妮卡也沒少觀賞過亞特羅皮卡行動，以及研究它後背石碑的奧祕。

    但非常遺憾的是，就算遠古圖書館號稱有兩千多萬本藏書，也沒有一本是用來解開石碑之謎的。

    石碑上的符號拓印，早就被研究者傳到魔界各個地方了，如果只是想研究這些遠古符號，商人那就能買到清晰的複製品。

    “關於魔獸，魔界還成立了一個專門的學者組織，研究亞特羅皮卡，希耶羅，快樂椅子，這些非常奇異又絕無第二的特殊生命體，他們是我們圖書館的常客。”

    “魔獸”在魔界的定義非常廣泛，某種意義上來說，普雷和羅總，也可以理解成一種魔獸。

    不過它們太強大了，強大到魔界都難以容納它們，尊稱“使徒”。

    之所以留在魔界，只是因爲一些不爲人知的理由。

    莫妮卡擡起秀美的面龐，仰望着猶如刀削山崖一樣的石碑，驚歎又惋惜道：“魔界關於亞特羅皮卡的傳聞，除了流傳着石碑上記載了生命之水的消息外，還有就是，它會帶來魔界的滅亡。”

    魔界傳統之一，說目送亞特羅皮卡離開，會迎來一年的好運氣。

    其實換個角度理解，直白簡單點的說法就是，接下來起碼一年之內，不用擔心這傢伙再經過了，慶幸慶幸。

    索菲和麥露已經撈了一大票海鮮就地燒烤和鐵板，滋滋響冒着油花，撒一點調料，香氣縈繞。

    除了對魔獸石碑非常感興趣的兩位館長和夜林，其他人都在幫忙處理食材，忙了一上午了，肚子早就咕咕叫喚了。

    夜林厚顏無恥，拿走了麥露第一串烤成金黃色的鰻魚肉，嚼了滿口香氣，才說道：“亞特羅皮卡身軀笨重，四隻爪子都撓不到後背的殼，所以這座石碑的出現，只能是人爲！”

    聽起來似乎沒啥用處的分析，但恰恰是魔界最大的疑點之一，石碑，是哪位遠古大能者的手筆。

    亞特羅皮卡的歷史極爲久遠，久遠到魔界居民，都把它編成了代代傳遞的諺語故事。

    ……

    能讓人察覺時間流逝的，老人臉上的皺紋，孩子竄高的身高，還有循環的亞特羅皮卡。

    ——某老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