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0章 毛領大衣也在渡劫

    靈魂的重量彷彿突然間有萬鈞壓墜，夜林察覺，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感在神體內由心而發，蔓延至四體百骸每一個細胞。

    雙腿如陷泥潭，怎麼用力也擡不動身軀，夜林已經寸步難行。

    體內的每一分力量似乎都被吞噬了，精神虛弱萎靡，四肢猶如灌鉛，身體似乎被一百個肥鯮壓住了。

    這是一種從靈魂最深處蔓延出的疲憊和無力，夜林努力保持清醒的狀態，然後以神識巡遍全身，卻並沒有發現受詛咒的跡象，意味着異常狀態是不可清除的。

    行走的步伐越來越重了，重到夜林每踏出一步，渾身骨骼都在作響。

    每一步前進的距離都是百年歲月，是人類比較理想中的壽命，一步就是一代人，瘋狂的時光在腳下躥動。

    他的童孔中似有閃電劃過，倒映着歲月的過往，萬物如梭，百年也不過白駒過隙。

    元素女神普希亞告知，在他開啓逆流成神之路以後，真實世界時間的多少對你便沒有太多意義。

    可能對你本人來說已經目睹千帆竟過，滄海桑田，新芽老去又腐朽，從灰盡中生出鮮花，但真實的世界可能一念走過，間隙流光。

    神體在暗澹中萌生了新的光芒，他明白了時間長河所揹負的重量，遠超於以前的理解。

    比如說，一分鐘，短到稍微發呆一下就會突然消失，喝杯茶都不夠，泡碗麪還要三分鐘呢。

    然而，世間億萬生命絢爛，卻在同樣的一分鐘內各有不同的豐富經歷，它們在捕食，在睡眠，在暴怒，在生老病死……一分鐘，承載了無數種可能性。

    夜林因此體會到了時間真正的重量，遠比他曾持有的時間權能更爲深邃與龐大。

    若想要逆流而上，就必須擠開這些沉重的時間。

    所以不如拋棄些什麼吧，然後讓自己輕裝上陣。

    當夜林這樣想的時候，異象陡生，身前出現了一位輕便常服，身材頎長的男子。

    身高體型，還有面孔表情都和他一模一樣，彼此互相注視着，皆都表情麻木，不言不語。

    那是他靈魂的真實倒映，體內有許多五顏六色的光芒。

    不如拋棄掉善良和憐憫吧，這樣一來世間萬般疾苦與我何幹，我若安好，哪管它世間洪水滔天。

    拋棄掉勇氣和熱血吧，磨鈍自己的劍刃，熄滅冒險之心，給自己構建一個絕對安全的繭，束縛起來，世間喜怒哀樂與我無關。

    七情六慾，酸甜苦辣，若是什麼都不需要的話，靈魂的重量一定會大幅度減輕，輕若鴻毛。

    忽視掉時間中蘊含的重量，萬般於我何用，與我何幹。

    夜林緩緩擡手，徑直穿過了身前另一個自己，握住他體內象徵善良的橘色光芒。

    真的也太沉重了，像抓住了一顆巨大的星球，怎麼會有人帶着這種東西上路啊，丟掉它的話一定能輕鬆一些。

    某種甜膩的誘惑讓夜林陷入遐想，若是斬掉與真實世界的一切因果聯繫，從而唯我，唯一，那靈魂的重量一定會輕的像微風。

    夜林已經在抽出“善良”，減輕自己所揹負的重量，可就在即將離體的一瞬，他的神體忽然頓住了，眼底的神色滿是掙扎。

    不，不行！

    若靈魂沒有了重量，沒有了七情六慾，善惡分明的沉澱，那麼和一具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區別。

    若不是爲了更高的收穫，他又何必選擇逆流。

    既然選擇了最困難的方法，那萬萬不可捨本逐末，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夜林忽然清醒了，神體的光芒更亮了。

    夜林和自己面對面，一樣的容貌，一樣的表情，互相注視着，紋絲不動，宛若兩尊栩栩如生的凋塑。

    他們的肩膀和頭頂緩緩泛起了時間的漣漪，盪漾起灰撲撲的小漩渦。

    夜林的位置更是在緩緩後退，先前追殺加林查時行進的路，竟然全部後退到了最初的原點，開始的地方。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似乎他白費了一番力量，什麼都沒有做成。

    “第一次前進失敗，但我的腳印還在。”夜林目光深邃，擡手揮散了靈魂的倒映，還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起初，他深陷泥沼，舉步維艱，還被加林查那個崽種偷襲，只能做到勉強拔腿走動。

    後來，他逐漸適應了逆流而上的靈魂壓力，開始跑着把加林查給錘了一頓，然後生生磨滅，攫取了對方的部分精神力和時間感知。

    他在時間中留下的腳印還在，慢步的腳印一個不少，痕跡貌似已經不朽，那些快步的腳印卻在緩緩被磨平，直至痕跡徹底消失，就彷彿他從來沒走過一樣。

    夜林嘗試踩踏着他自己的腳印重新前進，預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靈魂蘊含各種豐富的東西，且腳步輕快，如沐春風。

    “超越境，是一步頓悟，走出自己的路，而神境，卻要邁出無數次步，形成獨屬於自己的法則，尤其我還是逆流者。”

    夜林再次上路了，這一次他更有把握和信心，神體的光芒重新璀璨了起來，他要帶着所有的一切抵達盡頭，一個都不會丟下。

    他走的路與常規相反，便註定不能一蹴而就，宛若在攀登一道懸崖峭壁，只有狠狠地在岩石中砸下鉚釘，才能一步一步登臨最高。

    …………

    力量行星—格陵布拉德

    作爲曾經埋藏有力量權能碎片的世界，這裏生活風格原始的原住民，也就野蠻人們，曾給魔界造成了一場毀滅性的大災難。

    第一使徒卡恩就是那個時候降臨了，他如天神偉岸，輕而易舉鎮殺了大部分巨人，是輝煌無比的救世之主。

    故而格陵布拉德對於魔界來說具有頗爲特殊的意義。

    野蠻之星，宿命之星，都是對格陵布拉德的稱謂。

    古代圖書館有藏書記載，格陵布拉德星球的體積要比一般的生命行星大很多倍，大概是三個金色星球泰波爾斯的規模。

    格陵布拉德擁有普通生命行星難以企及的旺盛生機，而且生活在這裏的一切生命都巨大化了。

    路過的蟾蜍宛若一臺重型卡車，一次蹦跳巨響隆隆，長在陰暗地方的蘑孤能在頭頂遮風避雨，一棵成年樹木千米之高，且都屢見不鮮。

    格陵布拉德最強的種族是一種文明落後，習性野蠻的巨人。

    智慧低下的他們擁有匪夷所思的體魄和力量，可徒手拔起巨樹做兵器，一拳打碎高山大嶽，張口呼風嘯月，吞吐雲朵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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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特洛波特的成年體型巨龍，在格陵布拉德巨人手裏也討不到什麼優勢，輸多勝少。

    然而，此刻有詭異的一幕在發生。

    許多衣不蔽體，皮膚粗糙的野蠻巨人種族遠遠隔着一大段距離，眺望獨坐於山巔的那個男人，皆都目露畏懼，不敢再靠近半步。

    就在半天之前，他們種族的頂尖強者之一，某個大部落的首領，體高千米，力大無窮，且性格暴虐嗜殺，體膚刀槍不入，能一巴掌震碎連綿山脈。

    因爲某些原因摩擦出了火花，被那個看起來體格很“渺小”的男人一拳給錘死了，屍體橫若山嶺，血流成河。

    第一使徒卡恩，全程冷漠不語，他和巨人首領是誤會，並沒有搶奪對方地盤的意思。

    但是他生性冷澹，沒興趣和巨人們詳細解釋一二，面對巨人首領的挑釁，乾脆一拳錘死了。

    卡恩展開手中頗長的密卷，眼眸奔涌寒光，他把夜林給的成神祕法好不容易翻譯完整了。

    爲了弄明白這些文字的真正含義，他花費了巨大的精力。

    即使與天驕普雷大戰四天四夜，他依舊戰意高昂，不覺疲憊。

    可是這一道多文字祕法着實把卡恩給弄麻了，想一巴掌拍死夜林。

    “你用文字戲耍我，踏足神境後，我將鎮殺之。”卡恩揮手燒掉密卷，他經過仔細的推理和嘗試，確定夜林給的密卷並不是寫給他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