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八十八章 使徒死，不入冥界

    另一邊，第一鬼神卡贊再次借用冥界之力，逼退了希婭特她們，給了奧茲瑪逃跑離開的間隙。

    榮耀之都—艾羅雷諾

    奧茲瑪渾身傷痕，與摯友卡贊又一次回到這座充滿悲傷，到處都過往是回憶的城市。

    在趕往帷塔倫之前, 月娜已經對這裏進行過淨化，污穢不存，邪惡湮滅，所以奧茲瑪是來了一次反轉的心理，燈下黑。

    而且由於切斯特區域的地底火山一直在噴發，濃煙滾滾, 導致這裏的環境着實不怎麼樣，除了財迷心竅的傢伙, 很少有人願意來這裏。

    “卡贊將軍！”

    卡列寧魁梧健壯的身材激動到不住發抖, 一雙虎目充滿喜悅，仔仔細細盯着從冥界歸來的卡贊，忽然仰天大笑，暢然寬慰之餘，笑聲漸落時也難免悲涼瀰漫。

    卡列寧以卡贊同犯的罪名，被割斷腳筋之後，雖然未被流放至極地等死，但對於一個能征善戰的將軍來說，和死了無異。

    生命臨終之前，他拄着兩根柺杖在流放者山脈找到了卡贊將軍的屍體。

    復仇要塞的奧黛絲也提起過，烏希爾教團收容毀滅之神的屍體之時，也發現了佩魯斯帝國的另一位將軍，也就是卡列寧的屍體，但後者直接被就地焚燒了。

    “將軍，我有罪, 請求您的原諒。”雷奧尼特跪下叩首，爲自己當初的作爲贖罪和懺悔。

    他雖然不是帝國悲劇的主要締造者，但也曾帶領軍隊圍住卡贊和奧茲瑪, 勸說他們一起向皇帝法爾梅利亞解釋清楚。

    在那個時候，卡贊本人已經不願回帷塔倫，他看透了皇帝虛僞的真面目，隱藏着無窮的妒忌和貪婪原罪。

    是由於雷奧尼特的勸說，才使得卡贊也覺得，法爾梅利亞和他與奧茲瑪，仍然有着深切的兄弟情義，解釋清楚，還有迴旋的餘地。

    “算了，你起來吧，都過去了。”卡贊微微搖頭，說直白一點，該發生的都發生了，我們是本應逝去之人，都死了幾百年了，叩首贖罪又能如何，都沒法改變過去歲月之中，既定存在的歷史。

    “卡贊，你身上的罪業，好像更沉重了。”一向肆意張揚的奧茲瑪，罕見的語氣柔和了起來。

    第一鬼神刀魂之卡贊，並非是說他是第一個鬼神之體，而是在大神官吉格真正把“鬼神”的強大力量爲大衆所知的時候，他的鬼手第一個承載的鬼神，即是佩魯斯的大將軍“卡贊”。

    鬼神之體，不應該在人世之間徘徊留戀，已死之人應當前往冥界。

    當某些鬼劍士喚來卡贊的虛影，增幅自身的力量時，無論此人造成何種殺戮罪孽，其因果源頭都會算在那個召喚者身上。

    而現在卡贊是效仿了吉格，強行以特殊媒介現身於世，主動對世間產生了重大影響。

    他打破冥界規則救走了混沌，而且未來混沌造成的殺戮，卡贊都要承擔一部分後果，揹負起更沉重的罪業。

    梅薇絲的警告，不是單純說說而已。

    “我無妨，在冥界的紅月降臨之前，奧茲瑪，我的摯友，你有着無數更好的選擇。”

    身爲究極生命體使徒，只要奧茲瑪願意，他大可以活的逍遙自在一些，而不是被仇恨填滿內心，欲要把自己的痛苦加諸給每一個人。

    奧茲瑪還沒“死”，人世之間，才有無數種精彩紛呈的可能。

    奧茲瑪微笑擺了擺手，因爲需要隱匿行蹤，他斂去了混沌之神的邪惡氣息後，此刻意外的有種儒雅的學者風度，恍恍惚惚，卡贊似乎看到了一身魔法師長袍，笑容總是自信從容的“奧茲瑪”。

    摯友是被仇恨的情緒支配了漫長的歲月麼，卡贊不太明白，也需要一個答案。

    他是真的放不下麼？

    佩魯斯帝國已經崩塌分裂，無論其榮耀如何也早就成了過往雲煙，他們是舊時代的殘黨，算上聖者米歇爾，大家其實都是時間的遺棄者。

    奧茲瑪擡手取出一壺好酒，四個玉杯，斟滿酒水，自己先取了一杯。

    每刺從戰場上浴血回來，他們都喜歡這麼放鬆一下，所有的痛苦和憂慮似乎就都消失了。

    然而，卡贊等人盯着杯子發呆，他們是靈魂體，物質性的酒水，喝不出滋味來。

    “我忘了你們已經死了。”奧茲瑪把三杯酒挨個潑在地上，猶如祭奠，開玩笑道：“冥界需不需要紙錢？”

    曾經光明磊落的兄弟們再次聚首，變成三位亡者一位惡魔，可笑，可悲，亦可嘆。

    卡贊深深嘆了口氣，表示冥界不流通貨幣，因爲沒用，才道：“我是冥界的鬼神，那是一個特殊的精神世界，紅月永耀，冥河上飄蕩着擺渡人，只有極少數的存在，才有機會在死後於冥界保留精神意識。”

    “哦？你的意思是說？”奧茲瑪微微皺眉，手掌不自覺攥緊，很用力。

    “法爾梅利亞的靈魂，應該是徹底消散了。”

    現世之中存在着復仇的混沌惡神奧茲瑪，冥界之內有着鬼神卡贊，法爾梅利亞是真正的死了也不能安生，兩個世界都無半寸容身之地。

    他徹底消散了，對他來說可能還是一件好事。

    “這樣啊。”奧茲瑪點了點頭，對這個消息似乎不怎麼意外，或者說並不太上心，他真正在乎的那個人又不是皇帝。

    卡贊也知道摯友想問的那個人是誰，剛要張口，忽然他腳下浮現一塊漆黑的沼澤泥潭，有無數鎖鏈和手臂探出，哀嚎陣陣，死氣瀰漫，要抓向卡贊的身體。

    “冥界的清算？！就不能再給我點時間麼。”卡贊奮力掙扎，揮動巨劍和戰斧，不斷擊碎蔓延而出的鎖鏈和手臂，但身體已經越陷越深，膝蓋以下已經陷進泥潭。

    奧茲瑪見狀擡手一道烏光轟炸，卡贊的屍體被焚燒了，終究無法做到完美復活，冥界對死者的壓制性很大。

    “看來，我們都是彼此世界的逆反者。”奧茲瑪開了個冷玩笑，隨後一拳震碎了冥界的黑潭，暫時遏制了卡贊被拖回去的局面，道：

    “若是我再強一些，能夠對撞諸神，我一定將冥界打碎救你出來。”

    “我並非貪戀世間的一切，奧茲瑪，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人驅使，你的軀殼好像空蕩蕩的，沒有自主的靈魂。”

    卡贊和奧茲瑪的兄弟情義，是真正的生死與共，卡贊願爲了摯友違背冥界至高的規則，奧茲瑪也是不懼冥界，他在深思“太初之暗”的真正力量。

    眼看卡贊還想要勸些什麼，奧茲瑪卻微微搖頭，“我早就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

    “爲什麼？”

    “因爲使徒死，不入冥界。”

    從他成爲混沌之神，掀起血之詛咒和暗黑聖戰那一刻開始，他的結局就只剩下兩條路而已。

    要麼把混沌傳遍整個世界，要麼被試煉之刃斬殺洞穿，使徒之力可能在某個歲月繼承給另一個冥冥之中生命體。

    但是佩魯斯帝國的“奧茲瑪”，他的靈魂是會一同消亡殆盡的，他若是確定死了，就是真正的魂飛魄散，絕對不存在從冥界再次召回的可能性。

    無論是因爲過往歷史的百年聖戰，又或者新的帷塔倫事件，現世之人每一個迫切渴望取下他的腦袋。

    所以，其實自打暗黑聖戰一開始，他就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只能贏，不然就會徹底消散。

    “我雖然無意成爲人類走向終末的審判者，但他們日益增長的原罪，終會有朝一日吞噬自己，那是真正的善惡混沌，比血之詛咒還要深寒。”奧茲瑪緩緩攥拳，然後緊盯着卡贊，“摯友，告訴我，麗茲她有沒有……不，你還是別說了。”

    使徒若是消亡，就是真正的消散，只會留下純粹的使徒之力，奧茲瑪沒有可能進入冥界，也就沒辦法驗證他深深愛着的女人麗茲，能否在冥界碰面。

    真正的天人永隔，永不相見！

    所以奧茲瑪突然改口讓卡贊別說，給他留最後一絲念想。

    麗茲，是能夠讓他那顆惡魔心臟，最後一種能夠溫柔起來的方法。

    漫長的沉默時光，卡贊才緩緩擡頭道：“我有一個辦法能幫你，吞噬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