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選擇

    伊頓防線，傑克特還算清醒，但也不斷擦拭着額頭的汗水。

    “立刻通知下去，不要掉以輕心，繼續戒備，戰爭，還沒結束呢。”

    他的後背脊樑已經被汗水打透，軍服黏在身上，身爲司令總指揮，有一種比任何人都強烈的劫後餘生感。

    假如，真讓安徒恩那全力一擊打出來了，不僅伊頓百萬民衆會瞬間蒸發，包括第七帝國核心軍隊和皇帝艾麗婕，也都會在烈焰中化爲無形。

    那是不能承受之重，刺心傷髓之痛。

    使徒的浩瀚之威，讓所有人恐懼顫顫的同時，對“永恆之光”的先輩們，也愈發敬仰起來。

    堅持了片刻，還是兩腿一軟直接癱坐在椅子上，傑克特頗有些狼狽沒形象，拿起桌子上冰冷的茶水仰頭猛灌。

    帳篷裏，其他參謀軍官的狀態也好不到哪裏去，有的直接癱在了地上，大口喘息雙眼發直。

    剛剛使徒口中的火炎，切真讓他們感覺到了，死神的鐮刀，橫在了脖頸上面，並且劃破了表皮。

    “難怪……難怪尤爾根大公說，只要能把安徒恩驅趕離開伊頓，天界就算大勝利。”

    一位苦笑的軍官心有餘悸，失聲般喃喃，他的觀點得到了所有人默默點頭一致贊同。

    沒開戰前還覺得尤爾根沒骨氣，慫貨，現在才明悟過來，原來僅僅是驅趕，都差一點搭上整個第七帝國。

    “你們說，那章魚又是什麼生物？很可怕的樣子。”有人好奇詢問。

    後知後覺，能讓安徒恩“閉嘴”的大家夥，貌似不亞於使徒級，又是一尊可怕的兇獸！

    天界的海洋之中，怎麼還會有這種可怕的存在，他們居然一無所知。

    “你管它是什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就是，要不是它出現的及時，你現在就是一撮灰。”

    “我一年之內不會吃章魚了。”

    由於還不清楚最前線戰場情況到底如何，爲了避免更大的傷亡，傑克特只能強壓下心急火燎的氣氛，命令士兵堅守不動。

    …………

    另一邊，夜林非常謹慎的靠近安徒恩，這個大家夥在被羅總一頓鞭打“按摩”後，八顆如同火山口一樣大小熔岩色的眼睛，已經悄悄閉上了。

    它靜靜站立在海岸邊，粗壯的四肢似是大海中長出的擎天之柱，支撐起空中島嶼般龐然的軀體。

    “嘖，如果你不是太能吃的話，就往這一站，旅遊業都能蓬勃發展啊，著名景點，空中島嶼安徒恩。”

    調侃了兩句，也不知道安徒恩能不能聽到。

    圍着軀體繞了一圈，才在黑色火山的一個角落，找到了昏厥狀態的瑪特伽。

    他七竅流血，面孔扭曲還有很多指甲的抓痕，原本棗紅色健美的上身，現在有了一種已到末年的蒼老感，滿是皺紋的同時膚澤暗淡。

    靈魂被單方面剝離，瑪特伽受到的影響太大了，沒當場腦袋爆炸或者疼死，已經是他實力不凡了。

    稍微猶豫了片刻，他先是給瑪特伽設下強大的束縛，然後再回去接艾澤拉，免得出現後悔的意外。

    “團長，安徒恩不動了，沒什麼危險，想去摸摸使徒麼？”

    艾澤拉輕輕點頭，微笑的容顏如明媚的春風，光亮生彩，一雙紫色的眸子純淨無暇，眼角稍稍狹長，透露着一種小小的風情嫵媚。

    心裏猛然一突，夜林乾笑了幾聲，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臉上，都是血污。”

    遞給他兩張溼巾，艾澤拉微微扭頭，紅脣輕抿，也沒好意思在歐麗和蕾娜面前幫他擦一擦。

    ……

    安徒恩過於龐大的體積，幾人站在黑色火山的底部，像是渺小螞蟻爬到了恐龍身上，擡頭眺望高處還冒出火煙的山口時，的確有一種攀登高山時的錯覺感。

    夜林在重新確認了封印之後，給昏迷的瑪特伽灌了一份雷米藥劑，等對方醒過來。

    上來後，艾澤拉有點丟失了身爲團長的穩重感，這裏看看那裏摸摸，腳下輕踹蹦跳幾下，俏臉喜色，她也是第一回如此親密的接近使徒。

    “咳咳～”

    一直咳嗽的瑪特伽痛苦的睜開眼睛，剛剛那份藥劑夜林灌的手法很粗魯，直接嗆到了鼻子裏面。

    歐麗神色一正，美腿微微繃緊，只要這個傢伙有攻擊的跡象，就一腳踹爆他的腦袋。

    “呵呵，你們，是來嘲笑我這個失敗者的麼。”

    如同被時間踐踏流淌萬年，從壯年突入老年的瑪特伽，再配合他那副滿是血的面龐，以及悲涼絕望的表情，還挺容易讓不知情者心生憐憫。

    沒想到，夜林很乾脆點頭，叉着腰理直氣壯：“嗯，沒錯，我就是來嘲笑你的，膽小鬼。”

    歐麗和蕾娜都一致的翻了翻白眼，這貨估計是永遠不會有索德羅斯大人那般，頂尖強者的從容風度。

    咯嘣～

    牙齒差點因憤怒被咬碎，瑪特伽縱然滿心不甘，卻只能在平穩情緒後低頭慘笑：“成王敗寇，功虧一簣，終究，還是實力決定一切。”

    “你這句話，我不能完全苟同。”夜林微微搖頭，表示不認可。

    實力雖然能決定大多數事情的過程和結果，但也會有一些意外狀況發生。

    就好比羅特斯，狄瑞吉等使徒的實力，會弱於赫爾德麼？

    但它們依然被赫爾德精心設計，搞的無比落魄，從高高在上使徒之名，變爲垂死瀕危的喪家之犬。

    往近了說，就剛纔，瑪特伽還被弗曼擺了一道。

    艾澤拉從一旁走了過來，迫切又不解問道：“你是塔爾坦的首領，你和使徒安徒恩呈共生狀態，關係密切，這在宇宙中，可能也是獨一份。”

    共生關係，瑪特伽等於是抱住了宇宙究極生命體之一的大腿，爲何還會不滿足，去試圖操縱安徒恩。

    使徒的力量，真就如此讓人癡迷覬覦麼？

    德洛斯帝國，瑪特伽，乃至夜林，還有艾麗卡說的魔皇夏勒等等，都對使徒的力量，有着非常特殊與渴求的想法。

    瑪特伽眼神諷刺，先看了一眼模樣秀氣文弱的艾澤拉，搖頭嗤笑道：“你懂什麼，我們塔爾坦曾經自以爲是，覺得找到了獵殺奧汀的辦法，能消滅這種貪食的巨獸，然而殘酷的結局，就是我們種族在決戰中一路慘敗！”

    大概是回憶起了在克朗庫拉的往事，瑪特伽情緒明顯有些激動，低沉着聲音，卻隱隱壓抑着一種狂熱：

    “我們登上魔界，然後隨着魔界輾轉無數次元，才赫然醒悟，力量，就能決定一切！即使強大如征服者卡西利亞斯，也對第一使徒的名字瑟瑟發抖！”

    幾句話似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瑪特伽氣勢突然又變得頹然，像泄了氣的皮球，又幹又癟，喃喃低語：“沒有人會爲踩死的螞蟻悲傷，同樣，也沒有強者會爲死亡的弱者哭泣，我們想擺脫隨波逐流的命運，於是使用安徒恩的力量強化己身。”

    艾澤拉秀眉微蹙，她開始有一些理解塔爾坦族的選擇了，但如今天界遭創滿目瘡痍，她也只能默默嘆了口氣。

    先是無奈託身於安徒恩，星球毀滅再被迫去往魔界之後，塔爾坦族所遭受的狀況就是面對強者如林的世界，他們已經不復在克朗庫拉時得肆意橫行。

    頂尖如安徒恩，他們心目中的“神”，也只是某個等級的一員。

    而且，之前安徒恩居住在地軌中心的時候，還經常和希洛克因爲搶奪能源發生戰鬥，就更讓背上的塔爾坦族瑟瑟發抖，生怕一不小心就是滅族之禍。

    於是，高級塔爾坦族比如艾格尼絲，梅迪爾等，就開始用安徒恩的力量進行自我進化。

    塔爾坦族，是一個適應能力很強的種族。

    只是可惜，其中出了一個野心更大的“全能之瑪特伽”，他不僅想要達成自身進化，更渴望徹底操縱安徒恩。

    瑪特伽不甘握拳，似有悽然：“你們以爲，待在安徒恩身上，陪着這只貪食的巨獸，很舒服麼？很驕傲麼？還不是我們，壓根就沒有其他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