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人如此，劍亦如此

    如果只是單純的魔力成癮性還好解決，可是它還有着耐藥性，才是最難解決的關鍵問題。

    “其實，她本性不像佧修派其他人一樣壞，純粹是病痛折磨，精神失常。”艾麗卡嘆了口氣，眼神憐惜。

    夜林用了一點力氣才掙脫自己的手，失去溫暖的迪納斯似乎很失落，慢慢走到牆角，在牀鋪上抱着膝蓋發呆，顯的那麼孤寂無助。

    她知道自己的病症，這次滿足了，下次呢？

    合攏冰冷的大門，隔開無助的迪納斯，夜林繼續往索德羅斯的樓層走，卻有些失神，似乎陷入深深的思索。

    “怎麼，你想救那個小女孩？大名鼎鼎的劍神居然是個老好人。”樑月調侃一句。

    “我曾在萬年雪山，救過一個被冰龍斯卡薩控制的女孩莉莉，當時她也是很飢餓，小臉凍傷，傻傻的，不過現在活潑的像一隻跳蚤。”

    頗爲無奈的聳了聳肩，他其實本來只是單純的好奇魔力飢渴症，但是迪納斯撕咬自己的行爲，還是不小心觸動到了什麼。

    “沒用的，艾澤拉姐姐也沒有辦法，解決不了的是耐藥性，而不是成癮性。”艾麗卡忍不住勸道。

    夜林點了點頭似乎聽進去了，然後又立刻自信滿滿道：“打個賭，我說我有辦法解決成癮性，怎麼樣？”

    “才不要，驗證時間太久了，我們還要去赫頓瑪爾玩！”

    艾麗卡使勁搖頭，如果就在絕望之塔等驗證結果，豈不是說，她出去玩的時候會延後？

    而且她打心底也不相信夜林有辦法，在魔界都棘手的疑難病症之一，哪有這麼容易解決。

    更何況，夜林明明才是第一次見到魔力飢渴症。

    只有一旁的樑月若有所思，如果說別人這麼信誓旦旦他肯定不信，但夜林這顆猶如烈陽般崛起的強者，他反而抱有一絲期待。

    當然最關鍵的是，如果能治好迪納斯，平日裏也能多安靜些，那丫頭發起狂來聲音還挺煩人的。

    ……

    站在索德羅斯的門口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還是深吸一口氣，伸手打開了這扇門。

    不過，索爺房間內的佈置卻讓他有些愣住了，上一次他來的時候，對方的房間佈置十分簡約，除生活必需品之外別無他物，充滿刀與劍的凌厲感。

    但現在房間內有了不小的變化，多了一張額外的木桌，一套茶具，以及……一個鐵匠用的火炬，甚至角落裏還堆着一些稀有礦石。

    強烈的反差感讓夜林驚的瞠目結舌，愣愣回頭盯着樑月，怎麼回事，索爺也受傷了？開始學習林納斯打鐵？

    坐在蒲團上，正在下棋的索德羅斯似乎對這種目光習以爲常，淡淡道：“身爲劍士，我想嘗試自己打造一把劍，體會劍成型的過程，這對我的修煉很有好處。”

    他崇尚在遭遇困境之時，用最不順手的武器面對局面，以此來逼迫自己不斷打破極限，精修劍術。

    但他的最終目的，是擊殺魔界最強大以及最神祕的使徒，當然不可能再自大到用那些不趁手的武器對敵。

    “嗚嗚～”

    角落裏，魔劍克拉麗絲晃晃悠悠，似乎很是幽怨。

    她還是不理解，明明自己這麼強，又何必去打造那些垃圾貨色呢，只要一個對撞，她就能把其餘武器全部斬斷。

    難道，愛是有極限的麼～

    “晚輩受教了。”

    夜林拱手致意，劍就是劍士的命，一把劍經過淬鍊，磨打等艱難的過程成型，和劍士的成長過程何其相似。

    索德羅斯自己也明白，他的劍術想要在短時間內有巨大的精盡幾乎不可能，那還不如在每日修煉之餘，嘗試另闢蹊徑。

    “來坐。”

    預想中對方扯着他一頓教育的場景並沒有出現，反而很平和讓他坐下。

    若不是魔劍克拉麗絲就在一旁幽幽怨怨，乍一看還以爲對方是晚飯後在公園下象棋的平凡老人家。

    象棋是他上一次來的時候帶來的，很受絕望之塔內強者的歡迎。

    他面前的棋局是一盤殘局，已經下到了末尾，狀況慘烈，但索德羅斯手持的紅方，佔據有很明顯的優勢。

    “不是我陪着下的，是他自己分飾兩角。”樑月緩緩搖頭，卻露出一種佩服的表情。

    跟隨過來看熱鬧的艾麗卡一愣，訝然道：“一個人，既持黑棋又執紅棋？這怎麼玩？”

    樑月攤了攤手不做表示，隨後饒有興趣的看着夜林，他會不會猜出一些東西來？

    索德羅斯把紅棋挪動了一步，形成一種必殺的將死局面，卻眉頭緊皺，露出一種很不滿意的表情。

    盯着棋盤沉思少許，夜林才緩緩說道：“最大的敵人，是自己？”

    “呵，不錯。”索德羅斯淡淡一笑，重新擺放棋子，說道：“這棋盤玄妙，我贏了一方，就代表我作爲另一方的時候，有考慮不到的地方。”

    幾句話說的夜林汗顏不止，他倒不是沒試過和自己下棋，但往往會下成和棋，因爲自己完全知曉“對方”要怎麼做，想設什麼局。

    而索德羅斯，好像是真的達成了分飾兩角，如果不是精神分裂的話，就只能是……

    “他自己和自己下棋，一盤要下一週。”樑月頗有些無奈。

    果然！

    ……

    “你已經達到了劍神之境，那麼，盡全力吧。”

    索德羅斯隨便抓着一把劍胚，這是他學習鑄劍過程中的一把失敗品，沒有開刃，但還算趁手。

    “好！”

    重重點頭，夜林也不含糊，竭盡全力的釋放劍意和殺氣，對方有着絕對的自傲和底氣，他也沒必要藏着掖着。

    剎那間，第九十層絕望之塔空間，被兩者交戰的餘波所充盈，若非創世紀號的材料是古泰拉技術，現在必然已經支離破碎。

    他的攻勢狂暴激烈，揮劍酣暢淋漓，但索德羅斯手持劍胚，猶如閒庭信步，一一穩重應對，絲毫不亂。

    夜林像是一道奔涌的海嘯，將要摧毀一切沿途事物，對方則是一座穩重的高山，任你海嘯洶涌，我自巋然不動。

    忽然，伴隨着一道閃電般的光華，一把粗糙的劍胚橫在他脖頸之間，雖然無鋒無刃，卻散發出一種凌冽的寒意，讓夜林額頭冒出冷汗。

    片刻後，索德羅斯把劍挪開，淡淡道：“浮華之後，便是返璞歸真，人如此，劍也是如此。”

    嘣～

    畢竟只是一把粗糙劍胚，經過激烈的交戰之後還是受制於材質問題，爆碎成片片殘渣。

    通過投影監控圍觀的其他絕望之塔強者，紛紛凝神屏息大氣都不敢出，雖然他們曾經加入絕望之塔，其中一個理想，就是擊敗索德羅斯。

    但如今卻心知肚明，他們之間的差距，可不止一星半點。

    一場傳說境界以上的交戰，即使是不同職業，也因此受益匪淺。

    索德羅斯雖然眼神淡漠，但還是比較滿意他進步的。

    不過，現在雖可稱人間至強，但面對魔界那羣從小就在惡劣環境長成的變態，以及宇宙究極生命體，還遠遠不夠。

    夜林還在回味一戰之後的收穫，片刻後，一拍額頭想起什麼般，迅速取出幾本冊子，快步追上已經離開的索德羅斯，遞了過去。

    “嗯？”

    索德羅斯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冊子沒有封面，也不知內容。

    “師父，這是阿拉德大陸幾位頂尖鐵匠大師，古古萊恩，辛達的一點心得，我對鐵匠也有些興趣，曾經用龍血換來了這個。”

    雖然索德羅斯從來沒承認過自己是他弟子，但他一直以晚輩和弟子的身份自稱，倒不是爲了沾什麼光，純粹是身份上的尊重。

    “師父，那兩位都是鐵匠方面的頂尖人物，這兩本是鑄劍心得，您剛剛說過的，人如此，劍亦如此，或許會對您有幫助？”

    索德羅斯在原地愣怔了一會，他是劍術高手，但對於鑄劍終究只是個副職業，頂尖大師的經驗之髓，對他的確有着不小的幫助。

    沉默了一會，他才深嘆了一口氣，人應如劍，光潔明亮，何必猶猶豫豫。

    “我收下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