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瞳術與天使

    “陳莫凡……”

    “陳哥！”

    “陳哥，你快醒醒啊，不能睡！睡着了就醒不過來了！”

    “哦，上帝啊，那……那是什麼東西！！！”

    陳莫凡的意識在混沌與清醒之間遊離，他彷彿聽到了耳畔傳來的呼喚，那聲音飄渺而模糊，既熟悉又陌生，如同一羣悠揚的鶴鳴，此起彼伏，讓人聽得並不那麼真切。

    四周一片白茫茫的，陳莫凡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很輕，輕得就如同一根浮羽一般，飄渺無依。

    “我是誰？”

    陳莫凡低下頭，想要看看自己現在的狀況，但卻什麼都沒有。四下裏只有死一樣安詳的靜。

    “這是哪？”無盡的迷茫包裹住他。

    陳莫凡就在這一片白茫茫的空間裏遊蕩，漫無目的地遊蕩。

    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記得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但隱隱的，他總覺得自己心靈深處有着一種無法名狀的哀傷，那痛，深入骨髓，深入魂靈。

    痛到讓他無法在這祥和的氛圍中安心長眠，他只能仿徨的遊蕩，

    他不知道自己就這樣遊蕩了多久，或許是一瞬間……亦或是……永恆？

    直到在這無限死寂無限安詳的“白”中，一道身材再普通不過的女人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女人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裏淺淺的笑着。

    然而就是這無聲的對視，卻是讓他心中那種痛再度加劇了。

    “陳莫凡……”她輕聲道，卻又好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醒來吧，帶着我們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陳莫凡？我叫陳莫凡？我想起來了，我叫……陳莫凡！”腦海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涌入，陳莫凡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對面那個“她”。

    “呵，老闆。又見面了，這裏就是死後的世界嗎？”陳莫凡苦澀地笑了，他想起來了，記憶的最後一幕是兜帽男的死亡，獅子王的潰逃，以及自己跟個掛件一樣，拼死“掛”在了獅子王的身上。

    “死亡是徹底消逝的宣告，一切的痕跡都將湮滅無蹤，所謂死後的世界，從科學的角度而言，不過是飄渺的幻想。”突兀的，陌生的聲音響起，一個全身籠罩在陰影中，看不清身形面龐的人形輪廓顯現，“這裏，是你的識海之地。”

    “你剛纔失控了。”他？她繼續道。

    “說實話，這讓我也很好奇。此時此刻，按照常理，你本應該是那些進化失敗、靈魂扭曲的基因融合獸之一。你的身上，似乎有一種強烈的眷戀情感，如同生命的救贖之光，將你從這黑暗的邊界拉回。”

    “哦，對了，差點忘了自我介紹，你可以稱呼我爲‘天使’或是‘零號實驗體’，在研究所裏，他們都是這樣稱呼我的。”不等陳莫凡詢問，天使自我介紹道。

    “她……是什麼情況，是真實存在？還是我的幻想產生？。”雖然天使話中的信息量很震撼，陳莫凡並未因天使的話語而過於動容，只是急切的拋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是，也不是。”天使點了點頭，但同時很快又搖了搖頭，沉思片刻後道，“靈魂磁場與生命力場截然不同，這是連那些研究人員/專家都尚未解明的領域。我亦無法給出明確的答案。”

    “進化體進入階段2後，肉體與靈魂會逐漸契合。在這一過程中，進化體將逐漸觸摸到靈魂磁場這一領域。在我的感知中，它只是一團從靈魂中被單一剝離出來的情緒，但又有一種介於非生與非死之間的狀態。它是本應就此湮滅的魂靈，但在強烈的情感激盪下，與你這變異的識海產生了未知共生關係。要搞明白她究竟是什麼，或許只有在進化到更高的階段時方能找到答案吧。”

    “不過恭喜你嘍，因爲融合的緣故，你好像覺醒了一種了不起的瞳術。瞳術這種能力在進化體中也是極爲罕見的，而在這稀有類別中，有用的瞳術更是萬里挑一。”天使淡淡的道。

    “如果可以選擇，我選擇不要這能力。”陳莫凡苦笑，隨即目光再次看向“李小薇”。

    這個時候，陳莫凡才發現，對方完全就是呆滯的狀態，除了淺淺的微笑，什麼也做不了。

    犧牲，永遠都是沉重的話題。

    他從未想過，抱團取暖相互慰藉的兩個靈魂，有一天會因爲離奇的遭遇，彼此爲對方拼到這個份上。

    “好了，你該回到你的世界了。”天使打斷了陳莫凡的悲傷，“你在精神世界裏停留的時間太長了。以你現在的能力，還無法建立並維持這麼久的精神世界。若再待下去，這裏就要崩塌了。”

    如果崩塌了會咋樣？

    “如果崩塌了，就像這樣。”彷彿能聽到陳莫凡在想什麼一樣，天使指尖憑空出現一個晶瑩剔透的琉璃圓球，下一秒，隨着天使指尖的輕輕一點，那琉璃圓球從內向外衍生出無數裂痕，伴隨着球體表面的琉璃小人向內坍縮，最終化作一個深邃漆黑的奇點，然後徹底湮滅。

    “啵~”天使甚至還很形象的用了一個擬聲詞描繪了這個過程，“然後你的肉體就將徹底淪爲那些只知殺戮的融合獸。”

    說完，天使一腳，姑且說那人形輪廓踩在地上的是腳吧，踹在了陳莫凡身上。

    強烈的墜落感……

    陳莫凡的意識在一瞬間恍惚，隨後猛然清醒。然後他睜開了雙眼，看見了被血染紅的地面。

    剛纔……

    突然，他感到自己嘴裏有什麼東西，立即吐了出來——那是一隻殘缺的半截人類耳朵。

    陳莫凡臉色一變，低頭望去。

    身下，是面目全非、已然死去多時的獅子王。

    陳莫凡頓時哇哇吐了起來。

    毛髮，骨節，以及不知道是什麼的碎肉，從他喉嚨中傾瀉而出。

    此刻，衆人看向陳莫凡的目光中，也都帶着了幾分敬畏。可見剛剛陳莫凡發癲的猙獰，在他們心裏留下了多麼不可磨滅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