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二章 一個大局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下傳深藍字數:3214更新時間:24/06/26 17:51:32
    殿內,原本都恨不得將蘇祁安極刑的衆人,不到一刻鍾時間,瞬間轉變了態度。

    不僅沒有堅持所謂的嚴懲,反而清一色的站在蘇祁安這邊,齊齊出聲,支持給蘇祁安封侯。

    這種轉變,看的文宣都一臉懵,他目光看着一旁的蘇祁安。

    此時的蘇祁安,臉色平靜,彷彿衆多官員的轉變,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這或許就是祁安佈置的後手吧?這後手準備的真是了不起,我還真是小看了。”

    文宣心中暗暗咂舌,本以爲這次朝堂議罪,怕難分伯仲,一時半會很難有個結果,文宣都準備打持久戰了。

    但就半個時辰的休息,這態度,特別是鄭源,都是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能讓這些官員轉變立場,蘇祁安手裏,肯定有拿捏他們的把柄。

    只是這把柄是什麼,只能等退下後,文宣要找蘇祁安好好聊聊。

    相比較文宣的震驚,蘇祁安表情平靜,但心裏對這一幕,多少有些不太滿意。

    他的目光若有若無的看着龍臺上的蘇玄庸,心裏暗暗感嘆。

    “哎,這次終究是錯失了一網打盡的機會,陛下還是收手了。”

    這次的朝堂議罪,議的的確是蘇祁安過失,可在私底下,蘇祁安早就和蘇玄庸達成了共識。

    藉着朝堂議罪,直接將這些官員、國公一網打盡,不說直接換了,但起碼也得清洗一半左右。

    朝堂的兩派對立,是蘇玄庸一手策劃的,但是被允許在合理範圍。

    可蘇玄庸不允許的是,朝堂官員的聯合一致,如果是這樣,他的權威會受到很大的挑釁。

    畢竟,有一次聯合,接下來就會有第二次,因此,無論如何,皇權的絕對權威,是不能受到挑釁的。

    所以,趁着蘇祁安回京時,通過馮正這個中間人,將自己的想法告知蘇玄庸。

    如果二人合作,對蘇玄庸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基本上,這提議,蘇玄庸和蘇祁安是一拍即合的。

    蘇玄庸之所以願意和蘇祁安合作,篤定他並未像鄭源、趙成抨擊的那種心懷不軌。

    除了有馮正的助力,主要還是靠着羅清遠的暗中上奏。

    將一切的前因後果一一解釋,這份奏報,在蘇祁安離開西州前,早就提前抵達京都了。

    羅清遠的上奏,蘇祁安是有擔憂的,本想拒絕的,直到林苑之給他透露了一個消息,瞬間就打消了蘇祁安的顧慮。

    那消息只有一句話,“羅清遠曾是前太子蘇寧的老師,也就是太子師。”

    就是這句話,不僅解開了蘇祁安之前的一些困惑,更是明白了,爲何羅清遠會被龍衛多年來保護。

    蘇玄庸對蘇寧當年的重視,不用蘇祁安多說,誰都清楚。

    當年,蘇寧入駐東宮,蘇玄庸在他頭上灌輸了相當多的心血,如果不是因爲早逝,大涼下一任皇帝,妥妥就是蘇寧。

    無論是誰,都撼動不了蘇寧的地位,而那時候,能成爲太子師,地位身份的尊貴被看重,可想而知。

    雖然當年的太子師,不止羅清遠一人,但足以說明蘇玄庸對羅清遠的信任。

    也就是這個原因,哪怕羅清遠選擇隱退歸隱,蘇玄庸對他的看重,也從未減少,否則,也不可能這麼多年,一直派出龍衛,輪換保護他的安全。

    轉念一想,如果蘇祁安真是第二個唐豐,恐怕在他取代唐豐後,都不用蘇玄庸出手,羅清遠就會對付他了。

    因此,羅清遠的重新出山,重新擔任州牧,甚至都不用馮正過多說什麼,蘇玄庸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早早同意了。

    所謂不經過朝廷同意,任命州牧這事,基本上就不叫事。

    這事的隱祕,蘇祁安並沒有公開,爲的就是讓羣臣對他的議罪多一層罷了。

    加持在他身上的罪越多,到時的反擊就越大,可以說,這次的朝堂議罪,從頭到尾,就是蘇祁安和蘇玄庸爲這些羣臣,佈置的局。

    這個局從剛開始的羣臣在朝堂爭執那刻起,就已經開始了。

    一直到朝堂激烈愈演愈烈,最後逼迫蘇祁安回京,接受朝堂議罪。

    這中途的一切過程,都是按照蘇祁安、蘇玄庸的計劃去走。

    可直到最後時刻,本可一舉拿下,恰恰蘇玄庸卻突然變了態度,話出一半,直接收手了。

    這才是蘇祁安最不滿意的時候。

    隨着羣臣的紛紛下跪請求升蘇祁安爲一等侯的聲音響起,龍臺上的蘇玄庸,沉吟一會,輕聲道。

    “哦,各位都是這態度嘛?是否真沒意見?”

    “回陛下,我等沒有意見。”

    一衆支持聲音再度響起,蘇玄庸點頭,笑着道,“好,既然各位大臣都沒有意見,傳寡人旨意,升東山侯爲一等候,賜京都府宅一座,奴婢僕從五百人,賞銀五十萬兩。”

    “陛下聖明。”

    一衆恭維聲音,在殿內響起,一場氣氛緊繃嚴肅的朝堂議罪,最後演變成了給蘇祁安封侯,這一幕怎麼看,都覺得不可思議。

    蘇玄庸揮手示意,恭維的聲音漸漸平靜,他的目光環視衆人,輕聲道。

    “這次的議罪,說來只是一場誤會,既然誤會解開了,那便到此爲止,日後休要再提,你們都是朝廷的支柱,有一些小的恩怨摩擦,寡人能理解,但切不可上升到不死不休的程度。”

    “這次你們的聯合批判東山侯,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寡人並不想看到各位的齊心協力,是用在這份上,希望各位能夠齊心協力,替朝廷分憂,爲大涼的發展貢獻一份力,寡人就心滿意足了。”

    蘇玄庸的這話,看似沒有責備,但在場大臣後背發寒,身爲朝廷的重臣,各個都是有幾分聰明勁的。

    自然能聽到蘇玄庸話中帶的幾分警告敲打。

    他們也能感受到,蘇玄庸似乎掌握了他們某些把柄,在剛纔完全可以借機會說出來,把他們拿下,但不知出自何種考量,卻是點到爲止。

    蘇玄庸的用意,他們很清楚,千萬不要在揹着他搞一些小心思,否則真要發作,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蘇玄庸畢竟是大涼皇帝,哪怕多年不理朝政,看起來渾渾噩噩的,可一旦認真起來,就像一頭沉睡的老虎,猛的甦醒,他們只有瑟瑟發抖,如芒在背的感覺。

    衆大臣紛紛下跪叩拜,嘴裏表着忠心,看着這幕,蘇玄庸點點頭,隨意道。

    “嗯,好了,這次的朝堂論罪,就到此爲止吧,都退了吧,寡人今天也累了。”

    “對了,東山侯留一下,寡人有事要找你說說。”

    蘇祁安拱手,站在原地。

    衆大臣起身,對着蘇玄庸拱手告退,可在離開前,若有若無打量蘇祁安的眼神中,帶着幾分異色。

    在這時候被蘇玄庸留下來,誰都看的出來,蘇玄庸對蘇祁安的重視。

    無論這種重視是出自什麼目的,但就現在來看,他們想要將蘇祁安扳倒還是嚴懲治罪,還得好好從長計議。

    當然,除了對蘇祁安心裏有更強的忌憚外,他們現在最想搞清楚的就一件事。

    這次議罪的操縱者,鄭源,究竟是因爲什麼原因,忽然改變了自己的想法,而且跟他們一點招呼都沒打。

    那家夥,打的他們都懵的好久,如果不是在朝堂上積攢的多年經驗,這次議罪,恐怕議的就是他們了。

    鄭源要是不給個合理的解釋,日後在朝堂上,休怪他們不客氣了。

    羣臣們的陸續退場,大殿外,並沒有出現三三兩兩的走在一起。

    而是各自邁步離開,出了大殿範圍,各位大人上了各家的馬車,在禁軍的監視下,離開皇城。

    羣臣之間,都是沒有什麼交流,彷彿都是各自回家了。

    直到出了皇城,上了街道後,這些馬車,在穿行了幾條街道,忽然,都抱有默契的朝着一家酒樓而去。

    這家酒樓在京都還算出名,但和前三的酒樓相比,卻是差之不少。

    唯一的好處恐怕就是四周清淨,在馬車抵達這座酒樓前,四周本就清淨的街道,更是被衆多護衛給直接清空了。

    馬車陸陸續續的抵達酒樓門口,各位大臣,相繼走了進去。

    停在門口的馬車迅速揚長而去,看他的方向,應該是酒樓的後方。

    一間足以容納四五十人的大包間早就準備好了,不到一刻鍾的功夫,這些從皇城離開的大臣,再度聚集一起。

    只是他們的臉色,都不好看,臉色陰沉,一進包間,就像提前打好招呼一樣,每個人都會大聲對着坐在中間位置的鄭源,詢問質疑。

    “鄭宰輔,你在殿內忽然轉變的態度,是什麼意思?如果你不給我們解釋清楚,我們很有理由懷疑,你和蘇祁安是一夥的,爲的就是給我們下套。”

    這種質疑,不僅僅是各位尚書、二品國公,就連三巨頭的兩位,趙成、司馬越,也是如此態度。

    不怪他們都如此憤怒,剛纔的大殿內,他們要是在晚一步,恐怕就無法安然離開皇城,直接被下獄了。

    他們太看出來了,這次的朝堂議罪,就是蘇玄庸聯合蘇祁安給他們做的一個大局。

    加之鄭源的忽然反水,如果不是反應及時,恐怕真的就被一鍋端了,這讓他們如何不氣惱,但凡換做其他人,恐怕就不是心平氣和的說了,而是直接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