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寵妃的孃家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沐軼字數:3092更新時間:24/06/26 17:51:00
    薄聰和孟曉梅不經意地相互對視了一眼。

    薄聰說道:“他除了給你的娘子彩蝶畫了這易容妝之外,有沒有給其他人也畫過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當時我娘子是患疾病去世的,去世前她極度消瘦,完全沒有沒生病之前的圓潤好看。

    我難過,抱着她的屍身哭,馮娘娘知道之後也很是嘆息,就讓人傳話,去把她孃家這位馮學究給請來了,讓他幫忙給彩蝶化個妝容,好看一點,以便入殮,也讓我不至於太傷心。

    結果這馮學究來了之後,畫得極好,甚至比彩蝶生前最好看的時候還要好看,都讓我有些不敢認她就是我的娘子了。

    後來馮美人娘娘又叫了宮廷裏的畫師幫忙替我畫了這幅畫,留給我做個念想。”

    孟曉梅看了一眼薄聰,說道:“原來馮娘娘如此心地善良。”

    曲公公點頭,衝着屋外拱拱手說道:“這倒是,馮娘娘對小人恩同再造。”

    薄聰和孟曉梅告辭離開了曲公公的屋子,出了皇宮。

    孟曉梅對薄聰說道:“要不要去那馮學究那裏看看?”

    薄聰說道:“你知道他家在哪嗎?”

    孟曉梅說道:“後宮嬪妃孃家在什麼地方我們皇城司如果都不知道,那我們這差也就白當了。

    馮美人不是臨安人,是開封的,在金國侵佔我大宋北疆之後,開封也淪落到金人手中,她們舉家到了江南,就住在臨安。

    她孃家還是很有錢的,很大的一處宅院。”

    “那咱們去拜訪吧。”

    兩人來到了馮府。

    原先的馮府可沒有現在的那麼氣派,因爲馮美人得到了皇帝的恩寵之後,馮家自然而然就水漲船高,發達起來了,把附近的宅院全都收購了,擴大成了現在這麼大的一處宅院。

    遞上拜帖,得知是皇城司的人來訪,很快便被傳了進去。

    孟曉梅並不是打算拜訪主人,只說與府上姓馮的老學究有故交,特來拜會。

    於是老馮學究便被請到了前院花廳,與兩人相見。

    馮學究只是個中年人,但是頗有幾分瀟灑模樣,見面之後發現並不認識,便恭敬地作揖說道:“不知兩位找鄙人有何吩咐?”

    薄聰說道:“能到你住的地方看一下嗎?有些事情想跟你瞭解一下。”

    馮學究看了看薄聰,又瞧了瞧孟曉梅,拱了拱手說道:“抱歉,我住處很是簡陋,而且比較亂,實在不宜接客,有什麼話就在這說吧。

    而且說實話,在下很忙,所以還請兩位長話短說,說完之後還要去忙呢。”

    孟曉梅看了薄聰一眼,淡淡地說道:“不好意思,馮學究,我們皇城司查案恐怕是第一位的,你哪怕有天大的事也得往後排,什麼時候我們把話問完了,什麼時候你再去忙。

    而且我們沒有問完,說不定會通宵問你,當然如果你覺得在這裏不方便問話的話,那不妨到皇城司去,我們那兒倒也有好茶,可以招待你,問上個三五天那都是正常的。”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但是聽在馮學究的耳朵中卻是如同挨了重錘,先前還有幾分囂張,現在只好認慫。

    他賠笑着說道:“在下盡力配合就是了,兩位有什麼話儘管問,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也不敢搪塞,也不會找藉口推諉的。”

    孟曉梅點頭說道:“這樣才是一個配合的態度,今天的談話我們需要記錄,你不介意吧?”

    “不會介意。”

    孟曉梅叫隨行的書吏攤開紙筆開始做記錄,然後孟曉梅先問基本情況,然後問他最近這些日子都幹什麼了,有誰可以作證?想不起來就讓他慢慢想。

    薄聰在一旁幾乎不插話,過了一會兒揉了揉肚子,說道:“剛纔好像有點吃壞肚子,你先問,我去方便一下。”

    說着薄聰便出來了。

    其實兩人早就已經有了默契,如果能夠正面突擊查問是最好的,若不能,就一個拖着馮學究,另一個祕密潛入搜索,查看有無相關線索。

    所以見馮學究不大配合,孟曉梅便拖住對方,而薄聰找藉口鬧肚子出來了。

    他故意讓隨從帶他去茅廁,然後說自己要很久,讓侍從不用管,方便完自己回去。

    侍從便走了,隨後薄聰離開茅廁,找了個下人亮出腰牌,說自己要查看馮學究的住處,讓他帶路。

    那下人哪敢違拗皇城司的侍衛,嚇壞了,趕緊老老實實帶着薄聰來到了馮學究的住處。

    薄聰讓那下人就在門口等着,不許離開,免得他去通風報信,隨後他便進入了屋裏查看。

    一進來他就發現這屋裏有那種刺鼻的讓人聞上去很不舒服的花香,就是三具女屍上能夠聞到的香味。

    薄聰立刻到屋裏聞着花香進行搜索,很快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滿滿一竹簍的乾花,濃郁的花香就是從這兒飄出來的。

    望着這麼多的乾花,薄聰精神一振,他繼續搜索。

    很快在放文房四寶的櫃子裏找到了一套彩妝用品,包括各種顏料和畫筆,而這些顏料是油彩,日常生活是絕對不會用這樣的油彩來化妝的。

    這種彩妝只會畫在兩種人身上,一個就是唱戲的戲子,一個就是死去的屍體。慘白的面容用普通的胭脂水粉是沒辦法畫出效果來的,只有用彩妝。

    薄聰當即拿着那一盒顏料畫筆以及那一竹簍的乾花回到了前院。

    當他提着這些東西進來的時候,馮學究整張臉都變得很難看。

    他死死盯着薄聰,說道:“你居然到屋裏去搜查去了,你就不怕馮娘娘找你們算賬嗎?我可是馮娘娘的人。”

    孟曉梅嗤的一聲冷笑:“別把你自己說得這麼高大,你狐假虎威也要先掂量一下,你倒是想仗着馮娘娘的勢來爲所欲爲,可是那也得馮娘娘答應庇護你才行,別牛皮吹破了。”

    馮學究半點不怵,哼了一聲:“是不是得走着瞧就知道了,我敢保證,如果你們現在道歉,並把我的東西放回去,這件事我可以不告訴馮娘娘,當沒有發生過。

    但如果你們執意這麼做,那可得想好了,馮娘娘發怒只怕就是你們皇城司也未必能承受得起。”

    孟曉梅頓時臉上變色,他說的話倒沒誇張,假如馮娘娘真的要庇護這馮學究,向皇城司發難,皇城司還真夠喝一壺的。

    畢竟這位娘娘可是皇帝趙構最寵的妃子,枕邊風那吹出來可是要人命的。

    現在死對頭已經有一個秦檜,若再多一個馮美人,那皇城司的日子可就更不好過了。

    薄聰立刻說道:“你誤會了,剛纔我去方便,然後隨意走走,不知怎麼的就逛到後院去了,就聞到了這花香,覺得特別與衆不同,卻不知從哪發出來的,所以我就找了個侍從問了。

    他說是從你屋裏發出來的,剛好你屋裏門是開着的,所以我就想進去瞧瞧,結果就看到屋角擺着的這乾花。

    於是我把這花提來問一下,你這些花是從哪來的?能不能給我一些?我挺喜歡這花香的。”

    薄聰的謊話張口就來,而且面不改色心不跳,讓孟曉梅忍不住都要挑大拇指讚歎。

    孟曉梅說道:“你要花也別把整個一簍都提來,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想全要了呢,君子不奪人之美,最多要個能裝一兩個香囊的就可以了。”

    薄聰笑道:“我只是覺得這花太好聞了,忍不住全拿過來了。”

    沒想到馮學究看着他們一唱一和,表情卻帶着一抹譏諷,說:“行了,別演戲了,誰也不是傻子,你真要這花,幹嘛把我繪畫的顏料也拿出來了?你該不會說你對這玩意兒也有興趣吧?”

    薄聰說道:“沒錯,其實我知道你這套畫具是給死人畫像用的,沒錯吧?”

    馮學究整個人猛地一震,隨即說道:“你胡說什麼?什麼給死人化妝的?我聽不懂。”

    薄聰卻說道:“你可能不瞭解我,其實我也擅長給死人化妝,因爲我當過幾年的仵作,爲別人收屍,遇到一些腐爛或者面容被毀的屍體。

    家屬經常要求我們整理一下儀容,以便親屬來弔唁的時候能有一個好的儀容與親屬見面,我們棺材鋪沒有人願意幹這事,我說那我來吧。

    所以我就承擔了我們棺材鋪給人化遺容的差事,我在嘉興縣棺材鋪幹了幾年。

    如果學究去過嘉興縣,又對這件事感興趣的話,就應該知道,我給人化遺容還是很有名氣的,我化的遺容裝束別人都說跟活的一樣。”

    薄聰吹牛不打草稿,說得活靈活現的,把馮學究倒說得一愣。

    他當然去過嘉興縣,可是卻沒留意嘉興縣的仵作給人畫遺容妝的人,自然也就沒打聽過這方面的事。

    見對方說得頭頭是道,不禁有些疑惑。

    孟曉梅見他這表情,雖然不知道薄聰忽然這麼說用意何在,卻還是幫腔說道:“你不知道吧,我們這位薄侍衛乃是皇家仵作,是皇帝親封的,他的本事連我爹皇城使都是讚歎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