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遺容彩妝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沐軼字數:3079更新時間:24/06/26 17:51:00
幾個人哪裏還敢說話,只得住了嘴。
薄聰道:“你們所說的什麼棺材蓋蓋不嚴實鬼魂會跑掉的說法,其實都是藉口。”
老仵作冷笑:“我想問你,你們就算大家齊心協力一起原封不動的將棺材釘已經拔出來了,那棺材蓋都打開了,那魂魄會不會藉機逃走?
不知道老仵作你有沒有什麼高招,既能打開棺蓋,又能不讓魂魄飛走。”
老仵作頓時愣了一下,他才發現他隨口編的一個謊話卻沒辦法自圓其說。
他忘了棺蓋打開是要驗屍的,如果魂魄能順着棺材釘縫隙跑,那棺蓋打開的時候不就全跑了嗎?又何必等到蓋上棺蓋之後才從縫隙逃走呢?
孟曉梅頓時笑了,指着老仵作說道:“你們幾個這是故意找藉口想刁難薄侍衛,我倒是不明白了,他何時招惹了你們?
告訴你們,他可是皇家仵作,以後皇城司仵作房必須聽從薄聰的調遣,如果誰不願意,可以辭職,皇城司不會挽留。”
孟曉梅這番話說的就非常嚴厲了。
沒想到孟曉梅這位皇城使的女兒居然這樣護着他,一時間老仵作和鐵老三等幾個年輕仵作表情悻悻的不作聲了。
而鐵老三的腰瞬間就好了,拎着釘錘過來跟着老仵作他們先後把棺材釘都拔掉了。
棺材蓋打開了,能聞到很淡的屍臭味道。
因爲天寒地凍,又深埋於地下,這塊風水寶地的土壤環境對屍體的保存很有幫助,所以屍體還沒有高度腐敗,也就不會有太濃的屍臭。
老仵作等人都退出了墳坑,薄聰望向禮部尚書家的老嬤嬤和幾個丫鬟說道:“你們幾位是否先下去將陪葬物品取出來?”
畢竟禮部尚書太矯情,又處處講理,生怕一個地方不符合規矩,那老頭暴跳如雷反倒惹了禍,所以薄聰得處處謹慎,先問上一句。
那婆婆臉都白了,她雖然忠心主人,可是恐懼死人那也是與生俱來的,即便這位小妾生前極爲和善,待她們幾個也極好,但她們並不會因此就減弱幾分恐懼。
一個個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臉色蒼白的說道:“我們就是在旁邊瞅瞅,別的幫不上忙的,還請官爺自行處斷。”
老仵作若有深意地看了鐵老三一眼。
鐵老三會意,立即粗着嗓子道:“我們只負責開棺,裏面的東西我們可不管,要來你自己來哈,別拉上我們。”
薄聰冷笑:“你們想插手也得我答應啊,靠邊站吧你們,我自己來。”
“我幫你。”
孟曉梅挽起了袖子,薄聰點頭,遞上一雙手套:“你帶手套,幫我把被子揭上去就好。”
仵作有專用的鹿皮手套,這種手套是用特製的鹿皮縫製的,相對乳膠手套而言比較厚,而且不太貼切,沒有手感,影響操作,所以薄聰是不戴的,他只帶他的乳膠手套。
但這東西他也沒有給孟曉梅,免得她大驚小怪。
孟曉梅倒也沒多說,接過薄聰遞來的鹿皮手套戴在手上,便跳下墳坑,吩咐仵作在墳旁邊鋪了幾張草蓆。
禮部尚書婆子丫鬟又取出帶來的一塊布單鋪在草蓆上,免得把陪葬的東西弄髒了,隨後薄聰一件件將棺材裏的被褥衣裙等物品都傳遞了上來,放在了草蓆上。
等所有的被褥全部取出之後,便露出了下面的小妾綠春的遺體。
這時的屍臭明顯濃烈了許多,但是揭開覆蓋在上面的一牀薄被褥之後,薄聰驚喜的發現屍體果然沒有高度腐敗,面容都還基本完好,這讓他放心不少。
仔細看了看死者的面容,畫着十分厚重且精緻的妝容,這樣的妝容一看就不是給活人化的。
這樣的妝容如果是畫在活人臉上,任誰看都會嚇一大跳。
但是畫在死人慘白的臉上卻是非常合適的,反倒讓死人能夠產生一種睡着一樣的正常感。
薄聰擡頭對遠處的嬤嬤問道:“你們姨娘臉上的妝是入殮的時候新畫上去的嗎?還是她墜樓的時候臉上就有彩妝?”
因爲卷宗記載,死者被發現時臉上化有很濃的遺體的彩妝。
老嬤嬤趕緊說道:“不是入殮的時候化的,是原本就有的,因爲那妝化得極好。
入殮師整理儀容時說了,這樣的彩妝他也畫不出來,若是洗掉了重新化,恐怕沒有這麼好的效果,於是老爺就同意留下了。”
薄聰不禁心頭一喜,假如是兇手畫上去的,興許可以從彩妝上提取到微量物證。
薄聰開始蹲在棺材邊仔細研究死者臉部。
墳坑邊老仵作跟鐵老三嘀咕:“三哥,他幹嘛呢?人都死了還去摸人家臉佔便宜,也不挑時候。”
鐵老三呲的一聲冷笑說道:“可能從來沒碰過姑娘吧,好不容易逮着個機會,還不趁機揩油。”
他們的聲音也沒有刻意的壓低,存心讓薄聰噁心。
孟曉梅斜睨了一眼,對鐵老三說道:“有些人自己髒,便看誰都是髒的,薄侍衛在檢驗屍體尋找犯罪證據,你在那說什麼風涼話,你這話傳出去對死去的綠春姑娘名節有污,你出門的時候沒帶腦子嗎?”
鐵老三之前只想着噁心薄聰,聽孟曉梅這麼說,便訕訕道:“小的沒說什麼啊……”
孟曉梅看了老仵作一眼,冷聲道:
“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徒弟?若是覺得皇城司容不下你們這幾尊大佛,自己捲鋪蓋走便是。”
皇城司的規矩是很嚴的,犯錯的侍衛,包括仵作房的仵作,輕的禁閉,重的抽鞭子打板子,甚至革職查辦都有規矩。
孟曉梅是皇城使的女兒,他要攆他們幾個走,也就是一句話。
老仵作身子一顫,趕緊躬身說道:“姑娘莫惱!”
然後對鐵老三喝道:“你給我閉嘴,再胡說八道老子抽你丫的!”
鐵老三嚇了一大跳,他再一次感覺到了孟曉梅對薄聰的維護,心裏又是妒忌又是惱恨,卻不敢再發說一句。
只是怨毒的盯着繼續在那將死者的臉翻來覆去查看的薄聰,咬牙在心裏暗想,得找個機會好好收拾一下這小白臉,出這口惡氣。
他並不把被呵斥的原因歸咎於他自己,反倒算在了薄聰的身上。
薄聰仔細查看了死者面部,卻沒有發現肉眼可以觀察到的任何指紋,或者其他可疑物質。
那就只有把注意力放在彩妝顏料本身上面了,希望從這兒能找到一些線索。
薄聰取出幾根拭子,在死者臉部彩妝的不同顏色部位都提取了少許作爲檢材,然後存放在了空間證物箱裏。
隨後,他又花了一百積分租了一架數碼相機,用自己的身體和手臂遮擋外面視線,給死者面部正臉和側臉都拍了幾張照片。
他將快門聲關閉,外面其他人是聽不到這種聲音的,只見他動作古怪的在那左顧右盼,卻不知道幹啥。
因爲他手裏的相機被他的身體和手擋住了,拍完之後便把數碼相機放回了空間,然後拍了拍手,就算有人奇怪他是不是手裏拿東西,可是看見他此刻手裏什麼都沒有,也就打消了疑惑了。
死者的身下墊着墊褥,墊褥兩邊放了不少的金銀首飾殉葬品。
薄聰對老仵作說道:“你們得下來幫個忙,把墊褥拉着把死者從棺材裏擡出來。”
老仵作才被孟曉梅訓斥過,哪裏還敢多言,立刻帶了幾個仵作下到墳坑,幫着薄聰抓着下面的墊褥,平穩的將屍體從棺材裏取了出來,然後擡到了一旁的涼蓆上放好。
之前薄聰已經叫禮部尚書家準備了白色的帷帳,立刻將帷帳拿了過來,將屍體四周都圍了起來,隨後他跟孟曉梅以及尚書家的嬤嬤丫鬟進到了裏面。
薄聰先仔細查看了死者的頭部。
在死者的後腦有一處挫裂傷,形成凹陷性粉碎性骨折。同時,左顳部也有一處非常明顯的挫裂傷,致頭骨凹陷破碎。
不過,整理儀容的入殮師在這塊凹陷的地方剪開了頭皮,往裏面填充了麪糰之類的填充物,使得凹陷部位復原,然後將頭皮縫合,這樣從外面看就看不出是凹陷的。
但薄聰用手指一按就知道這裏面有填充物,隨即發現了入殮師埋藏的縫合線,將其逐一挑出來剪開,把裏面的填充物全部清理,查看傷的具體部位和面積大小,都記錄在了屍格之中。
記錄屍格老仵作倒不敢馬虎,讓最小的鐵老五負責填寫屍格。
鐵老五非常認真,聽不清楚的還會詢問,這讓薄聰對他倒多了幾分好感,只要工作上不出紕漏,對他的態度他倒是可以容忍。
薄聰繼續檢查,發現死者左側肩胛、髖骨都有粉碎性骨折。這與頭顳部傷在同一側。
這應該高墜傷導致左側顳部,左肩手臂以及左髖骨撞擊地面青石板導致的損傷。
檢查其他部位,沒有發現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