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傾訴家事(5)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洪門十一少字數:3228更新時間:24/06/27 05:25:25
    有時候,兩個人也互相打架,相互罵娘,但過不了三天,就又玩到了一起。而能兒是外來人,所以丁力與雷飛更親近一些。尤其是丁力整治了那條惡犬之後,雷飛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言聽計從。

    “好啊!丁力這條計真好,不但整治了那條惡狗,而且保護了小蘭,虧他能想得出……”樑金蓮聽到丁力整治了那條惡狗,忍不住拍手稱快。

    “丁力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李氏贊過丁力後,把話題轉回到打柴上:

    儘管丁力異常的聰明伶俐,事事佔先,但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在打柴上超過能兒。

    能兒每天砍的柴又多又好,幾乎能比他多賣一倍的錢。因此,心眼靈活的丁力便扔下斧頭拿起藥鋤——採藥去了。

    山裏的草藥很多,所以,丁力的採藥收入很快就能與能兒砍柴持平了。採藥最顯而易見的好處,是不用每天挑着沉重的柴擔下山,優哉遊哉,好瀟灑,好自在。雷飛見此情形,也動了心,跟着丁力採藥去了。

    這一天,對於雷飛、丁力和能兒來說,是非常難忘的一天。三人結伴進山之後便分了手。雷飛在山坡上挖藥材時,一不留神,腳下一滑,身體失去平衡,滾向萬丈懸崖……

    幸好,山崖邊上有一叢荊棘,他及時抓住了它。

    就在他附近的丁力急得大聲呼喊:“雷飛,你可要抓牢!你要是掉下去了,我也就跟着跳下山崖……”

    能兒聽到丁力的呼救之後,帶着捆山柴的繩索趕了過來,冒着滑下懸崖的危險,將雷飛拉了上來……

    事後,三個人不禁都有些膽戰心驚。

    雷飛心有餘悸地說:“阿力,如果我真的摔下去了,你真的也要跳下去嗎?”

    丁力毫不猶豫地說:“你若是掉下山崖,我就跟着跳下去!你是與我一起結伴來採藥的,你要是摔死了,我一個人就沒臉活着了!”

    雷飛感動得熱淚盈眶。從此,整天與他形影不離,情誼更加深厚,認爲對方是自己可以以性命相托的生死兄弟。

    採藥,完全靠運氣。能碰到珍貴的藥材,就發一筆小財;若是時運不濟,也有可能兩手空空而歸。

    那天,藥王爺與丁力、雷飛玩起了捉迷藏,他倆在山裏轉悠了整整一天,僅僅挖到了幾根不值錢的草藥根。

    許是不好意思,他們沒有像往常那樣等着與能兒在山下會合,而是先向家的方向走了。

    雷飛沒好氣,就踢得山路上的小石頭滿天飛。

    夕陽灑金,給空中飛舞的石頭鍍上了一圈金色光暈。

    丁力心中一動,說:“雷飛,這些石頭若是金的多好呀!”

    雷飛順着丁力的話說:“聽說,真的有人在山上撿到過金子呢。”

    雷飛無限神往地接着說:“咱們若是也能撿到一塊,今天雖然沒有採到藥,也就能給老爹交代了。唉,哪怕是指甲蓋那麼一小塊也好啊!”

    丁力說:“你也太沒有雄心壯志了,要撿到金子,就撿他一塊狗頭金!”

    “哇,那麼大,能賣多少錢呀!”雷飛將狗頭金當成了狗頭那麼大的金塊,無限神往地感嘆道:“咱們若是能撿到一塊狗頭那麼大的金子,一下子就成了全村,不,應該是全廣州城最富的人啦!錢多得都能超過開當鋪的黃老闆!天哪,如果真的有了那麼多錢,都幹啥用呢?”

    “我要先蓋一座高樓,置買全套的傢俱,然後,然後……”丁力的眸子裏浮動着一層夢幻般的光彩。在他的大腦中,如花似玉的蘭妹已經住進了他想象中的小樓,睡在他的牀上……

    ……

    忽然,美麗的蘭妹化作一縷青煙——他的肩膀生疼。是雷飛,是雷飛在他肩上打了一拳,打飛了他的美夢。

    “發什麼呆呢你?”雷飛說。

    丁力依然沉醉在自己的幻想裏,沒有吭聲。

    雷飛忽然說:“若是只有一塊金子,你撿了我撿不到,我撿到你就撿不到。哎,阿力兄弟,若是你真的撿到了金子,你怎麼辦?”

    丁力說:“那還不簡單,誰撿到的就是誰的唄。”

    “不對,不對!”雷飛說,“路上碰到的金子,是咱倆共同的運氣,應該是一人一半才對。大人們不是常說,見面分一半嘛!”

    ”什麼,你要分走一半?”丁力心疼得直打哆嗦。

    他態度十分堅決地說:“財寶這東西,誰的就是誰的。我憑什麼要分給你一半?”

    雷飛說:“咱倆是結伴一塊走的呀,莫非你想獨吞不成?”

    “怎麼是獨吞呢?誰撿到的就應該是誰的嘛!”

    “哼,真沒想到,你竟然這麼不夠朋友!人若是不講義氣,連豬狗都不如,純粹是衣冠禽獸!”

    “你罵誰豬狗不如?誰是衣冠禽獸?”

    “我罵誰你還不明白嗎?你若是不想當衣冠禽獸,就應該將金子都平分了!”

    丁力好似高樓的一半被雷飛搶走了似的,而且,他還將一隻髒手伸向蘭妹……

    他忍無可忍,氣急敗壞地擡起手,狠狠打向那張無恥的臉——“啪!”雷飛的臉上立馬鮮活地出現了一座五指山——巴掌印。

    雷飛不禁怒火三千丈,“你不講義氣,還敢動手打人!”他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兩個人你一拳我一腳,專找最狠的地方。你拳腳相加,手腳並用,好像有八輩累積的孽債,有殺父之仇,有奪妻之恨……

    等到能兒趕了上來,費了好大的勁才將他倆拉開,又聽了半天,才弄明白他們打架的原因。

    能兒不禁哈哈大笑:“我以爲你倆真的撿到了金子呢,原來不過是一場夢啊!”

    直到這時,兩人才回過神來,打了半天,其實並沒有撿到金子!“嘻嘻,你們兩個活寶真的是撞上彩了——快到小溪邊照照自己的模樣吧。”

    不用看也知道,倆人都已鼻青臉腫。

    能兒說:“你倆爲一件並不存在的東西而大打出手!也就是說,你們損傷了身體,撕破了衣服,卻毫無意義!”

    然而,爲了這麼一件並不存在的、虛無縹緲的、幻想出來的東西,雷飛與丁力之間卻真的產生了裂痕,再也不像原先那樣親密了。

    雷飛與丁力打過架不久,另一件使他們三個人都終生難忘的事情發生了。

    “什麼事情呀?竟使他們三個人都終生難忘?”樑金蓮有點急不可耐地問。

    李氏嘆了一聲,道:“就是以這件事爲導因,他們三個結伴砍柴的朋友終於分道揚鑣了。”

    樑金蓮道:“爲什麼呀!”

    李氏道:“這件事的主角是小蘭。”

    沉默了好一會,李氏開始述說起小蘭的不幸:

    “蘭妹,蘭妹,可憐的妹妹;蘭妹,蘭妹,苦水(裏)的妹妹;蘭妹,蘭妹……”雷飛那粗獷的嗓音,竟然也能如泣如訴,唱得山溪嗚咽,白雲都落下了淚……

    蘭妹的爹爹是一位心靈手巧的泥瓦匠,每日在城裏修房蓋屋。

    有一天,當他像往常那樣站在高高的腳手架上砌牆時,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捆紮腳手架的繩索突然斷了,轟隆一聲悶響,蘭妹的爹爹踩踏着的那段橫板塌了下來,他從一丈高的地方掉了下來……

    區區一丈高,村裏的孩子們玩耍時經常從這樣的高度往下跳,按常理說,不應該有什麼嚴重的事情發生。

    區區一丈高,村裏的孩子們玩耍時經常從這樣的高度往下跳,按常理說,不應該有什麼嚴重的事情發生。

    然而,蘭妹的爹爹是後仰着掉下來的,偏偏在他落地的地方有一根木頭,重重地硌在了他的腰部。於是,他的脊椎錯位,導致了下肢癱瘓。

    癱瘓的,不僅僅是他的腰,還有他的家。

    一個男人,是家庭的頂樑柱。

    頂樑柱垮了,家裏自然就塌了天——不但一家老小的衣食沒了着落,治傷欠下的鉅額外債更無法償還。

    蘭妹整日以淚洗面。

    這一天,黃老闆出現了。

    小蘭家爲了給爹爹看傷,向他借了高利貸。

    而黃老闆追討高利貸的手段,在整個廣州是出了名的。因此,看到他的到來,小蘭的孃親不知如何是好,渾身像篩糠一樣哆嗦個不停。

    出乎預料,黃老闆說,他不是來討債的,因爲他知道,小蘭家窮得都揭不開鍋了,哪有財力還債呢。

    黃老闆說:“我不但可以將你家欠的那些債務一筆勾銷,還可以替你們家將別的欠債還清,還要給你們老兩口一筆養老的費用。”

    “好大的餡餅!”樑金蓮旁觀者清,大聲地說。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一句民間歇後語從李氏口中蹦了出來。

    接着,李氏又訴說着——

    當然,黃老闆是開當鋪的,總做這種賠本的買賣,早就不是黃老闆了。所以,黃老闆附加了一個小小的條件:請小蘭白白到他們家居住,住進他的房間裏——給他做小老婆。異常精明的黃老闆已經盤算得清清楚楚的事情,難道還有變數麼?小蘭只能乖乖坐上了黃家的花轎……

    那天,能兒、丁力、雷飛三個坐在白雲村村口的高臺上,眼睜睜地看着那頂大紅花轎把小蘭擡出了村子。

    嗩吶嗚嗚咽咽,被風撕得斷斷續續,好像是在哭泣。

    欲哭無淚的,更有那三顆淌血的心。

    嗩吶聲隨風逝去,花轎也消失在了蒼茫霧氣裏……

    “老天爺,這不公平!五六十歲的老頭子,卻偏偏霸佔人家十五六歲的黃花閨女,天理何存?天理何在?!”雷飛一拳砸在堅硬的石頭上,拳頭立刻流出殷紅的鮮血。

    “世界上哪有什麼公平可言!”丁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