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8章品《維摩詰經》(16)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洪門十一少字數:7667更新時間:24/06/26 17:36:03
其有施者,無大福無小福,不爲益不爲損,是爲正入佛道,不依聲聞。迦葉!若如是食,爲不空食人之施也。
接受人家佈施的時候,心中不分是哪一位施省得大福報、哪一位得小福報,誰供養得多、誰供養得少,沒有功利的想法,這樣才不是小乘的佛道。
要這樣才不辜負人家的佈施。所以中國佛門就有首偈子:
佛門一粒米,大如須彌山。
今生不了道,披毛戴角還。
時我,世尊!聞說是語,得未曾有。即於一切菩薩,深起敬心。復作是念,斯有家名,辯才智慧乃能如是,其誰不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我從是來,不復勸人以聲聞闢支佛行。是故不任詣彼問疾。
大迦葉說,聽了維摩居士一番教訓,對大乘菩薩起了最深的恭敬心。想到維摩居士以一位在家人,有如此大的辯才智慧,誰聽了不發大乘心呢?從此以後,就不再勸人發小乘學佛心。因此,大迦葉也不敢去探病,他是第三位推辭任務的弟子。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下一位是須菩提,他也不能擔任探視維摩居士的任務。
所以者何?憶念我昔,入其舍從乞食。時維摩詰取我鉢盛滿飯,謂我言:唯!須菩提!若能於食等者,諸法亦等。諸法等者,於食亦等。
如是行乞,乃可取食。須菩提有一次去維摩居士家化緣。維摩居士拿了他的鉢,盛滿了飯,端在手裏就罵了。假使你能對食物不分別好壞精粗,平等看待,你看一切法也就空了。能做到這個境界,你才有資格出來化緣,吃我供養的飯。你看,維摩居士可惡吧!
若須菩提不斷淫怒癡,亦不與俱;不壞於身,而隨一相;不滅癡愛,起於解脫;以五逆相,而得解脫,亦不解不縛。不見四諦,非不見諦;非得果,非不得果;非凡夫,非離凡夫法;非聖人,非不聖人。雖成就一切法,而離諸法相,乃可取食。
要什麼資格才能吃這碗飯?雖然有最壞的五逆行爲,而顯金剛怒目的菩薩相,但既不解脫也沒有受到習氣束縛。
也沒有見到小乘法的苦集滅道,而是見到了真諦。得了果位也不覺得自己有果位。雖不是個凡夫,仍做凡夫的事。不是聖人,也不能說不是聖人。佛法一切法都成就了,但不着相,這樣才可吃我的供養。
若須菩提不見佛,不聞法,被外道六師,富蘭那迦葉,末伽梨拘賒梨子,刪闍夜毗羅胝子,阿耆多翅舍欽婆羅,迦羅鳩馱迦旃延,尼犍陀若提子等,是汝之師,因其出家,被師所墮,汝亦隨墮,乃可取食。
維摩居士繼續罵下去,假如你須菩提,拋棄對佛對佛法的執着,能把六位外道的大師看成是你的老師,與佛是平等的;換言之,也把佛看成是外道大師一樣。你跟着外道去出家,有這樣的本事,須菩提你才夠資格吃這碗飯。
講到這裏,想到道家一幅對聯:
人間莫若修行好
世上無如吃飯難
須菩提尊者在《金剛經》裏出盡風頭,談空第一,在這本經裏被維摩居士一路罵下來,這鉢飯看得到吃不到了。同於煩惱,離清淨法;汝得無諍三昧,一切衆生亦得是定。其施汝者,不名福田,供養汝者,及諸塵勞,等無有異。於一切衆生而有怨心,不入衆數,終不得滅度。
汝若如是,乃可取食。須菩提,不跳出苦海,在人世間的八種苦難中安然自在,而苦難妨礙不了你。因爲你自己已經證悟了,已不用待在清淨法中!
須菩提,你雖然已經得了無諍三昧,不辨是非了,可是你須要知道,一切衆生本自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用覺得你自己了不起!而且,有時佈施你的人,非但不能得到福德,因爲他們是用功利思想供養佛法僧。如果你自己以爲了不起,值得人家來供養,那就與世間一切塵勞中人,沒有兩樣。
你有資糧對於一切衆生生怨心,有資格出來謗佛,罵法,罵一切聖賢嗎?你有這個資糧,也不會要求自我涅盤了。你真的能參透到這些正反不二的道理,才真得了無諍三昧,才有資格拿走這一鉢飯去吃。
維摩詰言:唯!須菩提!取鉢勿懼。須菩提給維摩居士罵得不知所以,不敢拿鉢,正要轉身就走時,被維摩居士叫住,你不要懼怕,把鉢拿去吃飯吧!
我言:不也。
維摩詰言:一切諸法,如幻化相,汝今不應有所懼也。所以者何?一切言說,不離是相。至於智者,不着文字,故無所懼。何以故?文字性離,無有文字,是則解脫。解脫相者,則諸法也。
維摩詰說是法時,二百天子,得法眼淨。故我不任詣彼問疾。維摩居士對須菩提說,假使我這樣責難一個如來化身的來人,化身會怕嗎?須菩提說,不會。
維摩居士說,一切法都是如夢如幻,你也用不着怕!你不懂我講的這一番話,相都是空的。大智能成就的人,不對文字語言着相,自然不會怕文字語言。
文字語言只不過表達佛法,你真懂了佛法,就不用文字語言了。
維摩居士對須菩提說法的時候,有二百天人徹悟佛法,得法眼淨。所以須菩提也不敢去探維摩居士的痛。
讓他們去受維摩居士的教化。在和維摩居士這次說法的時候,他們已經大徹大悟。這正要請大家注意。
汝行詣維摩詰問疾。富樓不敢去探維摩居士的病。
所以者何?憶念我昔,於大林中,在一樹下,爲諸新學比丘說法。富樓原來修習小乘聲聞法的,而且差不多已經是個領袖人物了。新學出家的比丘,很多都受他的教育,比方說是大學一年級必修科目的講師。
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富樓那!先當入定觀此人心,然後說法,無以穢食置於寶器。我們出家的,都想自度度人,如果你自己還沒有證得菩提,拿什麼來度人?度人要講師道。
韓愈寫的一篇〈師說〉,並不算是師道,講中國文化的師道要看《禮記》中的〈學記〉。師道分兩種,第一是人師,以道德品性爲人表率:第二是經師,講學理的,講四書五經傳達學問。做經師容易,能做經師又兼人師的,歷代以來就非常少了。有人送一對瓶子給我,刻上“經師人師”四個字,我都不敢當,恭維太過了。中國文化中的“經師人師”,與印度文化中的“人天之師”的境界差不多,要這樣的人,才可以教化服人,才可以度人。
在密宗得了金剛阿闍梨戒的人能說法,起碼要有他心通與宿命通的本事;用現在的觀念說,是要瞭解聽法衆人的心理、程度、性向,才能知道用哪一種教育方法比較恰當,才能夠因材施教。
以印度當時人口比例來看,可說是聲勢浩大。但由他親自剃度的弟子不多,多數是由弟子代他剃度的。有兩個比丘是目犍連的弟子,一個修的是數息觀,另一個修白骨觀,目犍連問舍利弗,爲什麼兩比丘修法總是不能進步。
舍利弗問清楚這兩個比丘沒出家之前的職業,一個是銀匠,修白骨觀,另一個是漂布的,修數息觀。舍利弗就要他二人調轉過來,因爲漂布的習慣看着白布在水裏,修白骨觀就容易;而銀匠習慣作細緻的活兒,修數息觀更適合。換過方法之後,這兩個比丘修了三天就得阿羅漢果。舍利弗就是能夠“先當入定觀此人心,然後說法”,能夠觀察學生的根基而施教。
富樓那當時正在爲新學比丘說法,注意這裏是用說法而不是講經。後人根據這些記錄冊講學才叫講經。但禪宗叢林制度下只有說法堂,沒有講經堂,因爲大和尚就代表了現身佛,而且大和尚說法時是不帶書本的。的。
富樓那說法時被維摩居士呵斥,因爲富樓那沒有觀察新學比丘們的心理就說法。像是把又髒又爛的食物放進寶貴的器皿中,簡直是糟蹋人家。
維摩居士罵富樓那不瞭解比丘心中所想的,不要把玻璃混作水晶。因爲你不知道衆生的因果人家是大乘根器,你教些小乘法;人家身上本來沒有瘡的,你不要去挖他的肉。
禪宗有位祖師開悟之後說:“我眼本明,因師故瞎”,罵他從前的老師指導無方,把他本來清明的法眼給弄瞎了。
孟子說:“人之患在好爲人師”,無論世間法或佛法都一樣,我們大家要警惕。
欲行大道,莫示小徑,無以大海內於牛跡,無以日光等彼螢火。對於要走大路的人,不要指引他走小徑,牛踏過的蹄印是容不下大海的,不要把太陽光和螢火蟲相比。這段話是強調要先認識學生的根器,對小乘根器的人無法勉強教以大乘法,會害了他,反之亦然。所以你看《法華經》的時候,有五千位追隨佛很久的比丘,認爲佛說錯了,竟然當場退席,走了。這就是告訴我們教育之難,衆生根器不同,程度不同是很大的問題。
維摩居士告訴富樓那,在場的這一位新學比丘過去生是修大乘道的。因爲菩薩都有隔陰之迷,中間轉生幾次把大乘道給忘了,但是那大乘道的天性還在,怎麼能用小乘道來教他?小乘根器的人像是盲人,不能看清楚衆生的根性。
維摩居士就以身教示範,他當時進入定境,引起了那位新學比丘的宿命通,明白自己過去多生累世走的是大乘路線,親近供養過五百尊佛,所發的大乘願也都迴向衆生。這比丘爲此當場開悟,明心見性。
當時在場的新學比丘,就同維摩居士頂禮。注意!根據小乘比丘戒,比丘是不可以對居士頂禮的。但是大乘比丘戒就沒有這樣的禁例,對善知識頂禮並不分出家在家的。
因爲維摩居士的說法,使得這些比丘進入了大乘菩薩不退轉地的果位。富樓那因此非常慚愧,簡直無地自容,所以現在也不敢去探視維摩居士。下一個是迦旃延,他也推辭了。迦旃延也是佛弟子當中學習小乘佛法的講師級的人物。
所以者何?憶念昔者,佛爲諸比丘略說法要,我即於後敷演其義,謂無常義、苦義、空義、無我義、寂滅義。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迦旃延!無以生滅心行,說實相法。無常、苦、空、無我是根本的佛法,尤其是小乘佛法的基礎所在。無常,簡單的講就是不會永恆的,會變去的。苦是說沒有真正快樂,人世把輕微的痛苦當作快樂,因爲受苦慣了,偶爾給你減輕一些苦的壓力,就高興了。
迦旃延回憶有一次,佛給比丘們講了小乘法的基礎,其後他就替比丘們演繹自己的心得。不料維摩居士到來,指責迦旃延是在用凡夫的生滅心,給比丘們說法。思想、理論、學問都是生滅心,一個念頭接着一個,思想生了隨即又滅了。
《禮記》中的《學記》也提到;“記問之學不足以爲人師”。文章典故知識儘管淵博,沒有真正自己悟道的見解,還不夠格做人師。
這裏維摩居士說,迦旃延還沒有悟到實相般若,也就是最高智慧。
實相就是無相,所以般若無知,如果還有一個智慧境界存在,就不算。比方真正最高學問的人,常覺得自己沒有學問。乃至到了文字一字不識之境,沒有了文字相,如上文維摩居士對須菩提說;“智者不着文字……文字性離,無有文字,是則解脫。」對目犍連說;「法無名字,言語斷故。”
釋迦牟尼佛三十一歲悟道之後,先說的法是小乘的無常、苦、空、不淨、無我、寂滅,度人無數,證得阿羅漢果,這些都記錄在中文翻譯的《四阿含經》中,有憑有據。爲什麼佛到了八十一歲臨終前所講的《涅槃經》,卻提出常、樂、我、淨?
佛學講無常,萬物不會永恆存在,是對現象而言。中國《易經》講變化,萬物萬事無時無地不在變化,講的是原則;所以通其變者是聖人,凡夫爲其所變。用我們上課作比方,所講的每一句話,一生一滅都過去了,的確是無常。是真無常嗎?
我們能知之性卻常在,不隨時間過去蒼老死亡。昨天的事是過去了,但是我今天知道昨天的事過去了的這個,是不變的。所以維摩居士說「諸法畢竟不生不滅」,生滅只是現象,你不要拿着雞毛當令箭。
你看了一本書或懂了什麼道理,這不是感覺狀態。但感覺狀態的舒服、高興、快樂都是由心理引起的感受,是唯心所造,唯識所生,這個一剎那的作用其體性是空的,也是生滅作用。
大家若被我罵是神經病,一定生氣。其實這一句話講過就過去了,你生氣是自生氣。你打坐要求空就是個傻瓜,你空得了嗎?空是它來空你,你是空不了它的。你不求有也不求空才空,諸法究竟無所有嘛!
好久以前我爲這個題目作了一次演講,就感嘆爲什麼這許多人要爲“我”、“無我”爭辯不已。
什麼是無我?是佛的方便佛法,做人做事必須處處要有我,例如寫文章無我是寫不好的。有我中間就是無我,是證入形而上時,放棄了我見,才達到無我。
其實無我才是個大我,這個我與無我是不二的,就是一。
這個不二就是佛教文學的妙用。《金剛經》講無我多加一個相字,無我相,要你不着相,不要被現象所騙。
你把無我相、無人相、無衆生相、無壽者相這個意思參通了,不二法門就懂了。
什麼是涅盤?不生也不死,不來也不去,不空也不有,本來清淨,所以自性本來就是涅盤。
一切法本來都是無生,但不說絕對,一說絕對就落入相對了,這個絕對是沒有的。這是佛法的邏輯,法本不然,你不能說它是肯定還是否定。本來沒有生過,所以現在也沒有滅去,這樣叫做寂滅。
聽了維摩居士的說法,所有當場的比丘都得到解脫了。所以迦旃延也說沒資格代表佛去探病。
你看,佛所培養出來的弟子,一個個都吃了維摩居士的悶棍,實在對佛是一件不光彩的事。爲什麼會這樣呢?這是個話頭了。阿那律是佛弟子中號稱天眼第一。因爲他的肉眼壞了,佛要他修天眼,結果修成天眼通。
阿那律的故事有啓發性,他有一次要縫衣穿針線,但因爲眼睛看不見,就問有哪一位師兄可以幫忙。
當時其他人都在打坐,沒有人來幫他,佛聽到了,就下座幫了阿那律。
阿那律知道是佛,就問爲何有佛來幫他?
佛回答說,即使成了佛,還是要積功德,應該做的就去做。
對於其他在場的弟子,佛就訓斥他們,爲了要打坐入定,一點善事都不肯做,這樣是白修行了。我們有的人,學佛之後就一臉佛氣,一嘴佛話,好像是儼然有道,實際上沒有佛性,是沒有用的。
另外要說的是,即使阿那律得了天眼通,肉眼還是瞎的,這是兩回事。《金剛經》中佛講如來有五眼: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每一種眼都不同。
這裏阿那律說,他不夠資格去探維摩居士的病,因爲有一次他在經行時,被維摩居士呵斥。
根據佛制,拜完佛之後要右轉圍繞佛三次,是印度的禮貌。一定要右轉,是順轉;左轉是逆轉。經行同繞佛的意義不同,禪堂規定在坐禪下座後要散步,稱作經行,也是向右走;當然不一定繞圈子。
有的一個人閉關,經行就走直的,走到要回頭時,就向右轉身往回走。真用功的人起身經行時,連眼都不願睜開,保持打坐的定境,就在兩旁掛繩子繫上竹筒,經行時就摸着竹筒走,才不會走偏。
經行有大步、小步、快步、慢步。
在禪堂快步經行叫跑香,是快步、大步的走,不是運動的跑步。
出家人行住坐臥都要講究威儀,就是要有生活的姿態,要隨時在定中。
關於梵天梵王我在前面講三界天人時,已經大致介紹過了,我再補充一點。修行的心行非常重要,阿那律說,當時有一位名叫嚴淨的梵天王,與一萬個梵天一同放出光明。
實際梵天人本身就會發光,故不用作意去放光。這梵天王向阿那律頂禮,然後問阿那律所得的天眼通,能看到什麼程度?
阿那律說,他看見佛的三千大千世界國土,就像看手掌中一粒庵摩勒果那樣清楚。庵摩勒果也有翻譯成庵摩羅果,約橄欖那麼大。
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阿那律!天眼所見,爲作相耶?無作相耶?假使作相,則與外道五通等。若無作相,即是無爲,不應有見。這裏維摩居士所講的,正是大家要參的,大多數人學佛都把自己的正見思惟染污埋沒了。
你自我檢討,學佛有沒有求神通的心理成分?恐怕十個有五個都如此吧?有這樣的動機,想證得菩提,是幾乎不可能成功的。
《楞嚴經》說;“因地不真,果遭紆曲”動機不準確,方向就不對,所以不會得果。
唐宣宗還是世子的時候,曾經出家作和尚,與黃檗禪師兩人是同參,有次犯錯,師兄毫不顧及他世子的身份,打了他。
宣宗即位之後,也毫不記恨這位師兄。黃檗禪師有次去浙江天台山參訪,那時開創天台宗的智者大師,已過世許久了。
黃檗禪師在天台山結識了一位僧人,有一次兩人同行在山中遇到大雨,溪水暴漲不能渡過,僧人脫下斗笠,踏着過溪,黃檗禪師見了,就斥責僧人爲自了漢,拂袖而去。
僧人聽了,就讚歎黃檗禪師真乃大乘法器。如果是各位見了這僧人的功夫,恐怕要大爲佩服了。一般學佛的人,很難有黃檗禪師這個境界的。
常常聽人說,某人有天眼通,可以替人看前世因緣,這些奇人不論是睜着眼看還是閉着眼看,通常臉會發紅,就是血壓上升之兆。
維摩居士問阿那律,你用天眼通所看見的,究竟還有沒有相?是不是有作相的?是在空的境界看見呢?還是在有的境界看見呢?注意!阿那律雖然肉眼瞎了,但是能見的眼識沒有壞,還是「看」得見的。即使是盲人還是看得見,看見的是黑漆漆的相。光明是相,黑暗也是相。
維摩居士接着說,假如你阿那律是有作相的,有境界有光,在這個裏面看見,你認爲是天眼,其實是外道天眼,外道的天眼和五通都是作相。
你們有人持咒的,有時在靜坐時雖然自己嘴裏沒有念,耳中卻聽到唸咒聲,這就是耳識在作響了。
這聲音怎麼來的?它不是外來,不是內發,也不是中間;不自生,不他生,是因緣會聚所生。
有些聽慣了,或是過去生念某個咒子慣了,就埋藏在阿賴耶識裏,在心念極清淨的時候,阿賴耶識中的種子暴發就聽見了。
還有一些是由於耳朵聽覺神經震動,加上自己心念的一個非量錯覺,以爲聽到了咒語或其他聲音。
維摩居士說,如果你阿那律的眼通是不作意,不作相的,那就是無爲法了,就證得涅盤。
既然涅盤,就是畢竟空,那就不應該看見了。
等於《金剛經》所說“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是指實相的道體一無所見,是不會見到光,不會有眼通,連空都不見。
你們打坐閉上眼,都還在看,再看眼皮子,因爲被擋住了才看不出去,看着黑洞洞的,愈看愈昏沉。眼耳鼻舌身識都沒關掉,意識又在打妄想,坐在那兒玩弄境界。
阿那律被維摩居士責難得答不上話,這時那些梵天天人,大讚高明,向頂禮,又問世界上有得真天眼通的人嗎?
維摩居士答,佛是得了真天眼通的人,是常在如來大定境界中,是定慧等持的三昧,不須起心動念去看什麼東西,但是與所有的佛的國土是一體的,不二相,不求見而自知,這是真天眼。
於是嚴淨梵王等天人,就發了大乘菩提心,向維摩居士頂禮,然後就不見了。所以,阿那律也不能去探病。
本經中,維摩居士教訓每一個弟子的毛病,原本應該是各個弟子的長處,但是在維摩居士面前都站不住腳,這些也都是我們修行上最重要的問題,學佛參禪一定要熟讀《維摩詰經》。
優波離是佛弟子中戒律第一,當時佛弟子中背景複雜,有貴族世胄,有富豪,有平民。
優波離出身賤民,在當時社會中,見到貴族都要跪着躲在一旁的,佛卻指派他執行僧團的戒律,這除了優波離本身修持得好之外,還可見佛的教導手法不凡之處。
佛要優波離去探視維摩居士,優波離他不去。
優波離回想,曾經有兩個比丘犯了戒律,覺得很羞恥,不敢去問佛,就來找優波離,希望優波離能夠在戒律的行地上,爲他們開導解釋。
戒是一切衆生在天性上都認爲是罪過的心行,是惡業。有些戒律是遮戒,因時因地因人而不同。對於遮戒,有時是有方便的。根據別的經典所載,這兩位比丘犯的是第一條戒。所以他二人深感羞恥。優波離就爲他們依戒律規定說戒,讓他們懺悔。
當時維摩居士來到,對優波離說,你不要反而加重了他二人的罪業,犯了戒律要用直心來消罪業,現在你爲他們解說戒律,反而擾亂他們的心,增加了心理上的痛苦。
這裏維摩居士說罪性像心一樣,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換言之,也在內、也在外、也在中間,無所不在。究竟在哪裏?如其心然,心就在這裏,當下就是,本性自空,所以罪性也自空。
就要這樣懺悔的,有心去求懺悔,那要三大阿僧祇劫才能慢慢把你的罪過洗刷乾淨。
如果能但超直入,當下即是。
所以說心垢故衆生垢,你心臟了去修善法佛法都是犯戒的。
你心清淨了,去修魔法外道卻不妨。心、罪垢、諸法都當下即是。如者,《金剛經》講得最清楚,謂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是名如來。
佛經常說如如不動,大家要參究。如果以爲心中有個不動的,你已經動了,動了那個不動的。
你感覺到那個不動的境界,是第六意識所造的。如如不動好像是平靜的流水,你看着它不動,實際上是流動的;要不流動就成了死水,水停百日則生蛆,就成爲最髒最有罪過的所在。
此心要活活潑潑的,是無所住而生的。這個心念是清淨念,不思善,不思惡,連不思也不思的念。有一個不思善,不思惡的念,已經此心有塵垢了。
你們打坐不是念頭去不了就是昏沉,向來枉費推移力,像一艘鉅艦擱在淺灘,推也推不動。
一下悟道,不用你去推了,輕如毫毛,就是此日中流自在行。
大家可不要輕視,不要有門戶之見;,講解脫。《金剛經》說;一切賢聖皆以無爲法而有差別,這是佛才有的胸襟,不問他是哪一教派,凡是有所得的,都入聖賢之流。
維摩居士問優波離,真悟道解脫時,心裏還有塵垢染污嗎?
優波離答,沒有。
維摩居士就說,一切衆生自性本體本來沒有罪,沒有染污,本空嘛!前念有,後念即空;前念空,後念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