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8章 自有後來人(1)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洪門十一少字數:1876更新時間:24/06/26 17:36:03
    六祖惠能示滅後,曹溪猶如羣龍無首,頓時沉寂有20年。期間,神秀的禪學由普寂等禪師續樹法幢,氣勢甚盛,北方的長安與洛陽兩個京都,皆極力推崇漸悟法門。

    六祖惠能遵從五祖弘忍的教誨,不再以袈裟金鉢等法器將法位下傳,而是採取了“以心傳心”的接法方式。從嚴格的法制定義上說,自唐代六祖惠能之後就再沒有七祖、八祖了;但世人將接續法脈最爲得力的神會也通常稱作“七祖”。

    神會遠出四方參訪,得知頓悟的法門在北方被抵制,被封殺,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便立意弘揚六祖惠能的偉業,毅然北上,於唐玄宗開元八年(720年),奉敕在南陽龍興寺住下,弘揚南宗禪法,世人當時稱他爲“南陽和尚”。當時的大詩人王維曾到龍興寺當面向神會請教南宗禪法,大爲心動,隨後撰寫了《六祖惠能禪師碑銘並序》,爲其張揚。

    作爲京都的長安與洛陽在中國的北方,漸悟北宗的根基深厚,勢力異常強大。

    神會以大無畏的精神,隻身前往長安與洛陽。大力宣揚六祖惠能的頓教法門,主張以“無念”爲宗,弘揚“頓悟”之說。神會弘法時住在洛陽的荷澤寺,在寺內爲惠能建堂立碑,又依照南宗承傳的宗統畫了《六葉圖》,世人稱之爲“荷澤大師”。他有兩名弟子無名禪師、法如禪師,一直追隨其左右。

    開元二十年(732年),神會對他的弟子說:“神秀的大弟子普寂禪師是北宗承傳之人,爲神秀建碑立銘,堅稱神秀才是禪宗的第六代祖師,還自詡爲‘七祖’,力弘各派教義,將我南宗貶得一文不值,實在是欺人太甚!”決定在河南滑臺的大雲寺開設無遮大會,挑戰北宗漸悟教派,要爲天下學道者定宗旨,爲天下學道者辨是非。

    神會的弟子法如濃眉緊鎖,有點擔心:“師父,神秀雖然示滅已久,但這裏是北宗的地盤,世人皆語,‘兩京之間皆宗神秀’。我們人孤勢單,身陷重圍之中,恐怕難於戰勝他們。”

    另一位弟子無名也在規勸他:“師父,聽聞神秀系的山東崇遠禪師目窮萬卷,才高八斗,是‘兩京名播,海外知聞’的大辯家,與人相辯,所向披靡,從未敗落過,我們貿然挑戰,一旦失利,則適得其反,南宗威望將會盡失。我們要慎之又慎呀!”面對着兩位弟子規勸,神會神色泰然,胸有成竹地說:“三國時期,諸葛亮一人隻身前往江東,面對着吳國的衆多謀士,毫無懼色,舌戰羣儒,大獲全勝,他靠的是什麼?除了靠雄辯的口才之外,更重要的是靠真理在手。我也知此事舉足輕重,如今,我南宗頓教乃是五祖弘忍的真傳,我有公理在手,佛法在胸,自當勝券在握,又何懼之有哉?”

    聽聞是南北禪宗關於是非正邪的大辯論,四方僧衆,蜂擁而來。

    天空中,烏雲重壓,令人喘不過氣來;但大雲寺前,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面對北宗衆多禪師的謾罵圍攻,神會獨自站於高臺之上,迎着凜冽寒風,臉不改容,有如被狂濤巨浪衝擊的中流砥柱,與山東崇遠禪師展開一場曠世的大論戰。

    神會稱自己才是“南天竺一乘宗"的正式傳人,提出達摩“傳一領袈裟以爲法言授與慧可,慧可傳僧璨,僧璨傳道信,道信傳弘忍,弘忍傳惠能,六代相承,連綿不絕,"指出南宗惠能才是正統的六祖。在萬人面前毫不留情地指出五祖弘忍沒有將袈裟金鉢傳給神秀,神秀根本沒有資格當五祖的繼承人。猛力抨擊神秀的北宗“傳承是傍,法門是漸”。普寂所立的法統是僞造的。在衆目睽睽之下,駁得自認才壓千人的崇遠禪師啞口無言,駁得那些口舌如簧的北宗禪師瞠目結舌。

    大雲寺無遮大會兩派的爭辯,成了北方廣大信衆茶餘飯後的話題,越傳越遠,越傳越廣。禪宗南頓北漸兩大派系,勢成水火,“相見如仇讎”,鬥爭越來越激烈。但由於神會在這次辯論會上大獲全勝,南宗頓教的佛法在北方迅速崛起;相應的是,北宗漸教逐漸走向式微衰落。

    天寶四年(745年)兵部侍郎宋鼎信奉南方“頓悟”的禪法,將神會請進東都洛陽。此時,普寂禪師已經辭世,神會在洛陽大展宏圖,大力弘傳“頓悟”宗旨,在荷澤寺爲六祖惠能建堂立碑,依照自己的宗統繪畫了《六葉圖》,力稱六祖惠能才是禪宗法脈的正統繼承人。

    後來,神會將辯論記錄整理面世,冠名爲《菩提達摩南宗定是非論》。

    由於在北方神秀一派的“漸悟”異常熾盛,洛陽又是北秀的勢力中心,而神秀的門徒一直將得五祖授傳聖物南逃的惠能視作仇敵,故此,他們瞅準機會,恃着勢力,藉助他們所能倚重的政治勢力和手段,向神會發動了凌厲而多重的反擊,終於將神會驅逐出京城。

    神會被迫遠徙湖北,流離輾轉,不到兩年時光,迫得搬了四次住地,從弋陽郡轉到武當郡,再轉到襄州,天寶十三年(754年)七月,又敕移至荊州開元寺。在迫遷期間,神會雄心如矢,不變初衷,到處力弘南宗的“頓教”法門,激揚踔厲。

    天寶十四年(755年)時間發生了歷史上有名的“安史之亂”,安祿山舉兵攻陷了東都洛陽,直逼長安。玄宗皇帝驚惶萬狀,棄城而去,奔逃到西蜀。當時連年天災.又是連天的戰患,令唐朝國力漸弱,國庫空虛。大唐江山,岌岌可危。副元帥郭子儀採用了右僕射裴冕的建議,通令全國郡府俱設置戒壇度僧,收取一定的香油錢作爲稅錢以爲軍餉。併力邀神會主持此事。

    當時,深孚衆望的神會因遭到奸佞盧弈的誣奏,謫居於荊州,今見山河扳蕩,京都危如累卵,正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