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3章 人生轉變(1)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洪門十一少字數:2051更新時間:24/06/26 17:36:03
這一天,陽光燦爛,藍天如洗。
祝得財騎着紅鬃馬從裏洞出發,過了風門坳,旋風般揚蹄奔馳,捲起了路上的團團塵煙,快馬直指縣城。
沿途新江流水潺潺,岸邊桃紅柳綠,遠處開着五彩斑斕的格桑花,處處鶯歌燕舞。
祝得財無心停下來欣賞美景,因爲今天他的任務特殊:恩平那邊的縣衙用快馬將用黑膠漆封了口的公函快件送了過來,要他們儘快轉送到新州縣衙的縣官手上。
官府文件,以接力的方式來傳送,內中意義,非同小可。從恩平縣城來到新州縣城,要經過一個特大的山坡,來到兩縣交界處的裏洞鄉時,已是人疲馬乏了。如果再前往新州縣城則還要過二十多裏長的陡坡風門,那些馬匹實在吃不消。所以恩平來的一些文書就交給裏洞鄉代轉,而裏洞鄉的鄉長則指定辦事認真、爲人誠實的蘇懷誠家以快馬代爲傳送。
祝得財將封了漆的快件放進懷裏,用腰帶紮好,以防途中會失落。
祝得財策馬奔馳了一個時辰後,進了縣城,穿過花崗岩條石板鋪就的街路,轉了好幾個大彎,才來到位於縣城中央的縣府衙門前。
祝得財飛身下了馬,把紅鬃馬拴在衙門外的拴馬樁上,連大氣也來不及喘,快步朝大門口走去。
他向守門的衙差說明來意,要將恩平縣衙的公函面呈知縣大老爺。
衙差告訴他:“知縣大老爺正在公堂審理案件,你可前去,但在堂審期間千萬不要從中打擾。”
祝得財應聲後快步上了臺階,邁過高高的石門檻,徑直朝公堂走去。
公堂裏圍着黑壓壓的人羣,祝得財從圍觀的人羣裏慢慢擠了上去。
公堂的兩邊,站着那些“紅頭黑腳”的皁班衙役。他們手持水火杖肅立着,個個橫眉怒目,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
開堂審案正進入關鍵階段。
有位中年婦人披枷戴鎖,頭髮散亂,一臉悽然,跪在地上。
不少圍觀的老百姓交頭接耳在小聲地議論着。
祝得財豎耳聽去,知道老百姓們大多認爲這婦人是蒙冤受屈的。
知縣大老爺年過半百,在公堂正中的太師椅上正襟危坐着,側耳聽他面前的那位狀師在講述着什麼。
這個狀師身穿灰色長袍,站起來身板挺立,舌燦蓮花,談鋒甚健。講到激動處,雙手比來畫去。聽得出,他是在爲這個跪地婦人作無罪辯護的。
此時,這位狀師站立的方向是面對着縣官,背向祝得財的。所以,祝得財看不清其廬山真面目。但聽着,聽着,從心底裏佩服:這個狀師的口才實在了得,不知他是何方神聖?
知縣大老爺一邊聽着狀師滔滔不絕的辯詞,一邊手拈着鬍子,不停地點着頭。
待那狀師發言完畢,知縣大老爺開口贊同道:“本官早就認爲此案疑點重重,今天你擺出了這婦人不會殺夫的多種證據,分析得合情合理,好的!本官就照你所言去辦。”於是,將驚堂木猛地往案桌上一拍,下了判詞:“林氏謀殺親夫之罪不成立,本官下令當堂釋放,讓她返回自己家中。”
衙役立即上前替跪地的婦人解開了枷鎖,當堂釋放。
“退堂!”知縣大老爺宣佈後,把袍袖往旁邊一拂,離座退堂。
祝得財追上前去,遞上快件:“大老爺,這是恩平縣轉過來的封漆快件。”
知縣大老爺接過快件後就退隱到內堂去了。
在公堂上聽審的老百姓見這中年婦女被無罪釋放便議論紛紛:
“咳,我早就說這是冤假錯案的了。”
“這婦人幾乎當了冤死鬼。”
“知具大老爺這一次判案就判得對了。”
“我看全憑這位狀師深入調查研究,替婦人找到了證據。”
自以爲劫運難逃的婦人突然可以逃出生天,不由得悲喜交集,被解開枷鎖後,抹掉臉頰上的兩行眼淚,站立起來以後,轉而又“撲通”一聲向那狀師跪了下來,接連叩了三個響頭,然後由衷地說:“救命之恩,實比天高。讓民婦終生銘感!”
狀師感慨地對民婦說:“你丈夫不幸遇難,實屬人生之大劫。你又無端陷於冤案之中,聲名俱毀,更將你餘生推落苦海。我只不過是到發案現場做深入調查,察知真情實況後,今天在公堂上實事求是陳詞而已,無須致謝。”
官司打贏,老百姓逐漸散去,那狀師才轉過身來。
祝得財一眼看去,這人的年紀與自己差不多,正值大好青春年華,身材高瘦,皮膚白皙,面孔略帶方形,鼻樑挺括,顯得堅毅之氣。劍眉下雙眼並不大,卻閃射出炯炯神光,充滿智慧,頗有玉樹臨風的氣度。
“啊,這個人面孔有些熟,他究竟是誰呢?”祝得財正捏着下巴沉思。
那狀師卻先朝他走來,叫了起來:“你是祝得財吧?”
“是呀,我是祝得財。”對方顯然先認出自己來,祝得財應聲而後,與那狀師對視,打量着,一時間卻認不出來,“您是?”
狀師見祝得財這副神情,先自報上名來:“我是蘇一文呀!”
“啊,蘇一文?!”經對方這麼一點,祝得財馬上想起來了,“的的確確,你就是沙村那個蘇一文!”
“多年不見,想不到今天會在公堂上見到你。”蘇一文熱情地伸出雙手,與祝得財緊緊地握手。
“文兄,你越發有出息了,”祝得財笑着說,“剛纔你背對着我,我真的一時間認不出你來。人道是‘女大十八變’,其實男大也是十八變哩!”
蘇一文用手拍打着祝得財的肩膀,道:“祝得財,你也變得壯實多了。”
祝得財豎起大拇指,誇獎道:“文兄,我見你在公堂上打這場官司成竹在胸,不慌不忙,論述時慷慨激昂,雄辯滔滔,論點論證,無懈可擊。實令小弟佩服。”
“你如此誇獎我,實令我汗顏。我只不過是準備功課做得足而已。”蘇一文想了一下,揚手指了指外面,“我們多年沒見,那邊街口有一間筠州茶樓,我們到那裏一敘,老弟你認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