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7章 商海初涉（2）

    得到姨丈和姨媽的首肯，祝得財馬上啓程前往筠城錦水坊，見肥仔華後，開門見山地講明來意，說請肥仔華到”醉千觴”酒坊當三個月的臨時工。

    肥仔華也像祝得財一樣，長大後無所事事。最近，肥仔華父親打算拿出多年的積蓄，正在縣城物色店鋪，給肥仔華開一間小食店，讓兒子走上創業的正道上去。

    所以肥仔華如今賦閒在家，聽祝得財講明來意後，笑着說：”人道江山易改，本性難易。難怪四周的鄉鄰都笑我和祝得財你是一對活寶。既然你要我出來幫忙你三個月，我也只有從命就是了。”

    祝得財見肥仔華當面答允，高興地說：”好的，你今天就收拾簡單行李，跟我往裏洞那裏去。”

    肥仔華到職後，祝得財就按預定的計劃行動了。

    首選的目標是離裏洞不算太遠的恩平縣城，這裏店鋪林立，酒樓、酒家不少。

    祝得財來到”恩城大酒樓”已是中午時分，見裏面顧客盈門，十分熱鬧，做了一個手勢，帶着肥仔華進去了。

    肥仔華在大堂中央挑了一個顯眼的位置坐下，點了半隻白切雞和炒菜，便取出隨身帶來的“醉千觴”酒坊所出品的”天露”酒，倒一些進雞公大碗裏，然後朝坐在另一隅的祝得財使了一個眼色。

    祝得財會意地點了點頭，站起來，故意大聲地叫了起來：”喲，是什麼東西這麼香呢?”

    他這一舉動是爲了引起酒樓其他顧客的注意。

    祝得財眼睛四下環顧，用力地抽着鼻翼，走到肥仔華的桌子前，假裝並不認識他，指着桌面碗裏的酒，說：“是不是你這酒的香氣呢！”

    “是呀，客官，你不妨嘗一嘗。”肥仔華言罷，拿起酒瓶，給祝得財的杯子倒了一點點。

    “喲，確實好香呀！”祝得財將酒杯放到鼻子下，用力抽了抽氣，才喝了一小口，裝出一副十分陶醉的樣子，嘖嘖稱讚，“喲，這酒人口後，口齒留香，蕩氣迴腸。”

    肥仔華開腔作了特別介紹：“這‘天露’酒又香又醇，帶有的特別香味是醬香。”

    “這酒有一種特別的香味是醬香?”祝得財把這話大聲地重複着，側身見肥仔華鄰臺的一位中年人聞到酒香後舌頭伸出嘴巴來回舔着，知道這酒鬼是獵獲的好目標，便上前慫恿道：“喲，老哥，看來你是一位飲酒的行家，你來親自嘗一嘗，看這酒行不行?”

    那酒鬼流着口水，此話正中下懷，便拿起面前的大碗過來，離座拿起肥仔華檯面的酒瓶，倒了一些到大碗裏去，仰頭喝了，連聲稱讚：“好！的確是好酒，我飲酒二十多年了，從來都沒有飲過這麼又香又醇的酒。”

    祝得財趁機鼓動旁邊的食客前來嘗一嘗，各人品嚐後都大聲稱讚。

    祝得財知道趁熱打鐵的時機已到，裝出一副羨慕不已的神情，問道：“喂，肥仔，這麼好的‘天露’酒你是在哪裏買來的?”

    肥仔華手指向裏洞的方向：“這‘天露’酒是我前天在天露山麓裏洞鄉那邊的醉千觴酒坊買的。”

    祝得財：“裏洞鄉是深山之處，你怎會跑到那裏去買這酒呢?”

    肥仔華舉起酒瓶，裝作回憶的表情：“有朋友介紹我，天露山岩石裏流出來的泉水，天然清純又香甜，不但適宜用來做豆腐、腐竹和油炸，也是用來釀製美酒的絕佳原材料，聽說醉千觴的酒坊釀製這‘天露’酒時就是用那些泉水。而釀酒師是三代百年傳承，承用家傳祕方，古法釀造，所以釀出來的酒與衆不同。我不太相信，專程到那間酒坊去嘗了一下，果然是絕妙好酒!”

    “聽你這麼介紹，我也怦然心動了。”祝得財引頸而問，“這酒貴不貴呢？”

    肥仔華：“不貴，價廉卻是物美。聽聞省城有大官擺喜宴也指定要用這‘天露’酒哩!”

    祝得財眨巴着眼睛：“譁！這麼好?！是不是真的呀？”

    剛喝過酒的那個中年酒鬼也伸長了脖子，追問：“喂，肥仔，你這是堅料還是流料呀？！”

    “當然是堅料啦!”肥仔華一臉認真，“所以我一下子就買了二十多瓶，還幫朋友買了十多瓶哩!”

    祝得財裝得大爲心動：“好呀，過幾天我橫豎要到裏洞鄉去辦事，到時去醉千觴酒坊買它幾十瓶，藏着慢慢品嚐。”

    中年酒鬼：“聽你們這麼說，我也要去買一批回家藏着。”

    圍觀的酒客七嘴八舌，都說要前往裏洞鄉的醉千觴酒坊買酒。

    肥仔華見羣情沸騰，便趁風駛帆，帶有警醒的口吻說：“你們要買就得趁早，須知蘇州過後無艇搭。那邊的人都爭先恐後去搶購，聽說那酒坊產量不高，有時會斷貨的。”

    肥仔華長得肥肥墩墩，相貌忠厚，乍地看來是個擔屎也不會偷食的老實人。

    祝得財與肥仔華這兩個活寶從小到大都是好搭檔，這之前兩人預先背好臺詞，演練過多次，所以外人根本看不穿他倆演的是雙簧戲。

    祝得財就是用這樣手段，外出到了新州縣城、陽春縣城、開平大沙、春灣等人流多的地方，與肥仔華不斷重複地在酒樓將這雙簧戲演得十分逼真，來推銷醉千觴酒坊所出產的“天露”美酒。

    果見奇效!李金鳳從登記表中發現，凡是祝得財與肥仔華去演過這雙簧戲的地方，都會增加不少新客戶。

    祝得財見這樣的營銷手段效果不錯，就與肥仔華分頭邀請以前的好朋友，教他們背好臺詞，去演雙簧戲，這樣來推銷醉千觴酒坊那帶醬香的“天露”牌美酒。當然，酒坊做好登記，會根據他們所增加的銷售量適當提成給他們作爲獎金。

    經過祝得財這麼操作，三個月後，蘇懷誠的醉千觴酒坊果然名聲大振，客似雲來。

    見生意大有起色，祝得財又給李金鳳夫婦出了一個新主意：“我們搞個醉千觴酒坊開業二十周年誌慶活動，說是大酬賓回饋社會。十送一，買十瓶瓶，買十埕實得十一埕。”

    蘇懷誠一聽，立時皺起了眉頭，擺着手：“如果這樣的十送一，我們豈不是賣出越多，就虧得越多?”

    祝得財：“不會的，這樣做既不會讓我們吃虧，也不會讓前來的顧客吃虧。”

    蘇懷誠大惑不解：”有道是針無兩頭利，世上難道真的會有雙方都不吃虧的生意?”

    祝得財解釋道：“我們可以將最近所產的‘天露’酒改動一下，說這是研發出來的新品種。”

    蘇懷誠有所領悟：”這樣做其實是換湯不換藥。”

    “唔，就是換湯不換藥。”祝得財點頭認同，“我們不妨細算一下，本來一埕酒的價錢是賣一兩白銀。十埕就是十兩白銀，是嗎?”

    蘇懷誠：“對呀，這樣顯淺的數連小孩子也會算。”

    祝得財：“現在我們將這所謂的新品種提高到一埕賣一兩一錢白銀，那麼買十埕是多少兩白銀呢?

    蘇懷誠即時回答：”還是一字那麼淺，十埕就是十一兩白銀嘛！”

    “對，”祝得財點了點頭，“我們現在的銷售策略是十送一，即是顧客前來買十埕新酒就要交給我們十一兩白銀，我們再送他們一埕。姨丈，我問你，最後的結果是不是他們花十一兩白銀買我們酒坊十一埕酒呢?”

    蘇懷誠：“聽你這麼一算，確實是十一兩白銀買我們十一埕酒。”

    祝得財：“所以，這是比一字更淺的數字。”

    李金鳳忍不住插上話來：“如此說來，我們一下子的銷量就可以憑此增加一成，好呀!”

    這麼一算，蘇懷誠徹底服了：“祝得財，這個點子好!按你的辦法去做，我們酒坊的生意馬上會更好了。”

    祝得財：“人性有個弱點，一般人都有個貪念。聽到十送一，便以爲自己白白佔了大便宜，其實是在心理上欺騙了自己而已。”

    李金鳳：“更重要的是，我們這樣做在利益上並沒有讓顧客們吃虧。”

    蘇懷誠向祝得財伸出了大拇指，讚揚道：“喲，這樣好的鬼點子也只有你才能夠想得出來。”

    祝得財笑了起來：“我們新州當地人不是有句口頭禪‘有計食計，無計食泥。諗計好過擔泥’嗎?”

    經過祝得財和肥仔華在裏洞四周的城鎮酒樓所演的雙簧戲，“天露”酒的品牌很快就譽滿四方。醉千觴酒坊生意越發興隆，越做越旺。不但新州縣城的人前來購買，甚至恩平縣、開平縣的客商也慕名翻山越嶺來取貨。

    蘇懷誠年底做了一次結算：醉千觴酒坊這年的營業額比去年翻了一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