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春去秋來又數年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青衣瀟然字數:3218更新時間:24/06/26 17:34:38
太虛園一派清幽,葉凌盤坐在紫竹林中,淡淡鋒芒之氣自他周身散溢而出,隨着清風在林中繚繞。一片片落葉撞在鋒芒之上,瞬間斷爲兩半。
月亮灑落葉凌身上,泛起一片清輝,淡淡劍氣也被引動着自木劍中流出來,在這林中遊蕩。
不知過了多久,那鋒芒之氣和縱橫劍氣盡數消散。葉凌緩緩睜開眼,望着天空發呆:“我的道,是什麼?”
當初剛踏入道途時,他本以爲找到了自己的道,可是過了這許多年,他才發現了自己對周圍人的依賴,還有那斬天劍訣裏白衣人的安排,似乎他只是按部就班的做別人要求的事,他卻從未有過自己的主張。
神識沉入識海,葉凌來到小院裏,石桌上仍舊擺放着一本劍經,和一塊泛黃的劍圖。他坐在劍圖前,想要引動劍圖共鳴,尋找那白衣人的影子。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那劍圖都沒有半點動靜。
如此看來,只可能是那白衣男子自己出現,否則他是絕對喚不出來的。
竹林裏,葉凌重新回過神來,便起身往後山去。飛瀑之下,蹉跎道人依舊鼾睡。離此不遠的山坡上,有一座小亭,那亭中盤坐着陳炎,閉目修煉。
早在葉凌身子踏過山崗時,陳炎便已經察覺,待葉凌走到近前,他開口問道:“可是修煉上出了什麼疑問?”
葉凌跪拜在地,出言道:“請師父論道!”
陳炎卻搖頭道:“道可道,非常道。我的道不適合你,你的道,不該問別人。”
如此答案,對迷茫中的葉凌並無幫助,但陳炎卻接着道:“若是自己苦思不得,不如去書中尋找答案。”
葉凌卻搖頭道:“藏經閣中道藏,弟子盡數讀過,卻於事無補。”
陳炎笑道:“問天九峯,尚有八峯典籍,你不曾翻閱,或許那裏面有你想要的東西。這便去吧,手持峯主令牌便可自由出入八峯,任何人不得阻攔。”
“多謝師父指點!”
葉凌拜別陳炎,便揹着木劍離開了太虛峯,第一站便前往了與他並無仇怨,也離得最近的鬱木峯。但他的行動,仍是很快吸引了宗門弟子的關注。
葉凌上了鬱木峯,手持峯主令牌,在主殿裏拜見了峯主王慕華。有太虛峯峯主令牌,王慕華自然不會拒絕,即便沒有令牌,他也不會與葉凌交惡。
於是,葉凌在鬱木峯衆弟子的注視下,邁步走進了鬱木峯的藏經閣中。
窗前春秋過,書中歲月長。葉凌在鬱木峯的藏經閣中待了兩個月,這才離開,只是離開時緊鎖着眉頭,似乎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離開了鬱木峯,葉凌沒有回太虛峯,而是緊接着便來到了源水峯。源水峯上下,常因吳振東被葉凌擊敗之事,爲其它峯所嘲笑,故而對葉凌還是頗有些反感的。只不過峯主孟廣洋下了死命令,不許任何人與太虛峯起衝突,若有違抗,將會被逐出源水峯。
所以葉凌到源水峯也沒有受到阻攔,十分順利的進了藏經閣,待了一個月後離開,又去了下一座山峯。
紫電峯上,雷慶聽說葉凌來訪,十分開心,將葉凌請到主殿上,笑着對葉凌道:“我家那混小子對我說了,多虧你相救,這才逃出了藏屍嶺,你對我雷家有恩,以後誰若是敢害你,我父子兩個絕對不答應。”
葉凌笑着迴應。他知道雷慶說的是客套話,他雖說算救了雷慶,但並未想過要回報。這雷慶也不是心思單純之人,若真想要報答,他這次回山的幾次事件,他就不會袖手旁觀了。
一句話,雷慶只會錦上添花,絕不會雪中送炭。
雷鳴此刻還在閉關,不能來見葉凌。葉凌倒也不在意,告別了雷慶,便一頭扎進紫電峯藏經閣中。又是一個月後,葉凌離開紫電峯,來到青玉峯。
青玉峯上只有女弟子,連峯主,長老也都同樣。不少女弟子爭搶着來看葉凌,只因爲他的名頭響亮,戰力強橫。只是見過了葉凌並不十分出衆的容貌後,大都有些失落。
青玉峯主郝月藉口閉關,不見葉凌。葉凌也不強求,徑自帶着令牌去了藏經閣,有峯主令牌在,守閣弟子不能阻攔。
葉凌在這閣中待了一月,又離開去下一座山峯。待得葉凌從最後的天玄峯藏經閣中走出來,已經過去了一年的時間。
他腳踏虛空,回到太虛峯太虛園裏,卻見師父陳炎坐在木屋前頭,端着一罈酒在自飲。
見葉凌回來,陳炎也不多問,只是將自己的儲物道戒與葉凌的道戒碰在一處,那道戒裏的東西便轉移了過來。
葉凌神識探查一看,陳炎送過來的全都是靈石,上品,中品的也不在少數。他的碧玉扳指還沒有拿回來,現在修煉用的靈石大都是從徐浩初三人的積蓄,這三年已經被葉凌耗光了,正是發愁靈石的時候。
他看向陳炎,陳炎笑道:“你現在衝關,正要靈石輔助,我想這些也定然不夠,你可以取這園中的仙材,到靈石府去換靈石。”
“多謝師父!”
葉凌也不過多客套,他與陳炎之間不需要什麼虛禮。
陳炎交待了葉凌幾句修煉的事情,便起身回後山去了。葉凌這次回來又要再度閉關,只是他估計陳炎給的靈石依舊不夠,他便在園中取了些靈藥仙寶,砍了幾棵上千年的紫竹,帶着這些東西到了靈石府。
靈石府長老,葉凌見過一次,身着淡黃色道袍,鬚髮皆白,一身修爲大概在盈衝境巔峯,即將邁入不滅境。
靈石長老見了葉凌,也不廢話,言道:“按照宗門的規矩,問天宗各峯峯主每月可領八十塊中品靈石,每年可領二十塊上品靈石,你成爲峯主已經一年,可以將之前的一起領走,一共是二十塊上品靈石,九百六十塊中品靈石。”
葉凌沒聽陳炎說起過峯主也可以領取靈石這件事,這倒是此行的意外收穫。葉凌領了份額的靈石,又將帶來的仙材交給靈石長老道:“不知這些東西可以換多少靈石?”
靈石長老眼前一亮,他這靈石府雖然每日進出靈石不少,但從沒有得過這麼多好仙珍,每一種的年份都在千年以上,實在難得。
靈石長老仔細查看一番,出言道:“可以換五百三十塊上品靈石。”
葉凌考慮了一番,心說這些靈石估計也夠自己修煉之用,便全都換了,拿着靈石回返太虛峯。
回到太虛園,葉凌便進了木屋中閉關不出,這一坐,便又是四年的光陰。
…………
卻說那天玄峯上,虛寞塵所在的洞府裏,今日酒氣瀰漫。坐在虛寞塵對面,正手拿着酒杯,喝得滿臉通紅的,正是孟沛然。
這孟沛然苦練了一年多,終於能夠在虛寞塵面前喝上幾輪。爲此,他幾乎是每天都來纏着虛寞塵喝酒。
虛寞塵反倒是成了無奈陪伴的那個,眼看着孟沛然皺着眉頭將杯中酒飲盡,虛寞塵言道:“師弟,我早說過了,你既然不喜飲酒,便無需勉強。我輩修道,求個逍遙,活個自在,你何必要如此難爲自己呢?”
孟沛然擺擺手,笑着道:“能陪師兄喝酒,那是我的福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談什麼難爲不難爲的?來,師兄,再來一杯!”
虛寞塵沒給他倒酒,靜默着不出言。
孟沛然見他這幅樣子,心中頓時生出一點火氣,便道:“師兄,莫非你不願與我同飲?難道這酒,你就只能找太虛峯上的師徒一起喝?”
虛寞塵見他如此說,無奈一笑道:“師弟說的是什麼話?我只是願嘗太虛峯的醉雲釀罷了,師弟何必在意。”
孟沛然注視着虛寞塵良久,不知是不是醉了,突然道:“那太虛峯的師徒,應該是閉關了吧?昨夜師兄匆匆而去,又匆匆而返,看來是沒有喝到你心心念念的醉雲釀吧?”
虛寞塵面不改色,輕輕敲着面前的酒罈:“你還知道什麼?”
孟沛然慘笑着道:“我還知道,師兄除了太虛峯,從來沒有去過其它七峯,我數次邀師兄到我那山洞一敘,師兄可從來沒有賞過臉啊!”
虛寞塵默然不語,仰頭灌了一口酒,隨後將酒壇子丟到一邊去,淡淡的道:“這酒,這是無味。”
孟沛然聞言,大笑起來,隨後起身便往外走:“我也該回去閉關了,師兄保重。”
虛寞塵並未出言,等孟沛然離開了,他才長嘆一口氣,自語道:“師弟,你這又是何苦呢?”
卻說孟沛然出了天玄峯,正往源水峯而去,突然半路上遇到一個身影,正是藍恭月。
藍恭月見他滿身酒氣,喝個爛醉,衣着不整的樣子,不禁皺眉道:“我可從沒見過你這般模樣,整日喝個爛醉如泥,哪裏還像個修道之人,倒成了潑皮懶漢。”
孟沛然伸着手,笑道:“我這樣不是挺好的?借酒消愁,再不愁!”
藍恭月無奈的搖搖頭:“醉酒若能解千愁,世上何來百般憂?你若是有心,自去告訴虛師兄,何苦這麼作踐自己,把個道心毀了,可就萬事皆休矣!”
聽着藍恭月的話,孟沛然默然了良久,好似酒醒了一般,挺直了腰桿,望着月色言道:“我只恨不是青玉峯弟子,這世上皆說作男兒萬般好,我寧願讓給她們。我空有這副男兒身,又有什麼用?”
說着話,孟沛然慢慢挪着步子,往源水峯走,嘴裏還不停唸叨着:“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悅懌若九春,磬折似秋霜……”
眼望着孟沛然失魂落魄的離去,藍恭月神色複雜,似乎多了幾分憐憫,不過下一秒,她眼望着太虛峯的方向,眼底卻又多了幾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