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八章、雲歌

    格雷一掌擊飛了陳天野，踉蹌幾步站定身軀，轉身盯着青石，帶着三分憤怒和七分驚詫道：“你竟然攻擊我！爲什麼？你若是想讓我死，那你適才就不應該救我，可你救了我之後又攻擊我，這到底是爲什麼？”

    “我很抱歉！”青石愧疚地說道，“我不想讓你死，可是，我更加不能讓你殺了他。”

    “哼！”格雷冷哼一聲，“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你是他的徒子徒孫？”

    “不！”青石對格雷的問話有些詫異，說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兄弟！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在你的手下，即便是犧牲自己，我也得救他。”

    “兄弟？不可能！”格雷咬牙怒罵道，“你這個滿嘴謊言的騙子，你這個你這言而無信的小人！我......我......”

    格雷說不下去了，他再次踉蹌幾步，終於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格兄！”青石上前兩步想要扶住他。

    “滾開！”格雷怒吼一聲阻止了青石。然後，他撲通一聲栽倒在地，身體開始慢慢萎縮、消融，最後化爲了一堆灰燼。

    陳天野幾步衝過來，伸手一拂，格雷化作的那堆灰燼被他發出的勁風吹開，露出一粒拇指頭大小的黑色珠子來，這粒珠子漆黑光亮，圓潤的表面有一層氤氳的金色波紋流轉。這是魔丹，是格雷修煉無盡歲月結成的能量核晶體。

    陳天野將手輕輕一招，那粒珠子飛過來落入他的手中，陳天野目光灼灼，緊緊盯着這粒珠子，臉上露出狂喜的表情，終於忍不住哈哈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死啦！格雷這個大惡魔終於死啦！哈哈哈哈......”

    既然連魔丹都顯露出來並被陳天野取得，顯然格雷的確是死了。可青石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呆呆看着那枚魔丹，喃喃說道：“這怎麼可能呢？怎麼會這樣呢？......”

    陳天野狂笑了一陣，轉頭看看呆立一旁的青石，說道：“青石，我們殺了惡魔格雷，你怎麼不高興嗎？”

    陳天野一臉歡喜，伸出託着格雷魔丹的左手朝青石走來，口中繼續說道：“殺了格雷，這可是蓋世奇功啊！你應該高興才是......你也去死吧！”

    陳天野忽然身形暴起，一劍刺向青石咽喉，青石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直到陳天野的劍離他的咽喉只有一寸之時才忽然將頭微微一偏，身形暴動。

    青石閃開來劍之後沒有後退，而是直接撲向了陳天野，他右手拳頭上閃爍着雷電弧光，直直搗向陳天野的胸膛。顯然，青石對陳天野的偷襲早有準備，這是將計就計、反施突襲。

    陳天野原本是要偷襲青石，沒想到反被青石欺身近前突襲攻擊，他此時要閃避已經來不及了，只得以左手橫掌擊向青石，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他顯然是企圖逼青石放棄這一拳，可青石不管不顧，拼着自己受了一掌，一拳狠狠轟擊在陳天野的胸膛之上。

    砰砰兩聲幾乎同時響起，兩人各自悶哼一聲倒飛出幾丈遠。

    陳天野再次口噴鮮血、跌倒在地，寶劍和那枚魔丹都脫手飛得老遠。他全身痙攣顫抖，胸前中拳之處的衣衫被雷電燒破了一個大洞，露出凹陷的胸膛和焦黑的皮膚，青石蓄勢突發的天雷手自然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青石自己也絕不好過，但比起陳天野就好多了，他沒有跌倒，除了五臟六腑震盪劇痛之外，經脈並沒有斷裂，只是肋骨斷折了兩根。

    陳天野這一掌的威力其實不在青石的天雷手之下，青石能夠抵敵得住主要得益於他自創的‘五行之體’護體神功。當然，他是有備而發，打了個陳天野措手不及，再加上陳天野本就已經被格雷重傷，因此，兩人硬碰硬的結果是青石大佔了便宜。

    陳天野摸出一粒丹藥吞進口中，掙扎着爬起身來。

    “你看破了？”陳天野狠狠盯着青石，說道，“你怎麼可能看得出破綻？”

    “你能矇騙我這麼久，已經很成功了。”青石說道，“你這是燭心術，沒想到我猝不及防，竟然中了你的術法和圈套，被你利用。”

    青石已經知道這人不是陳天野，自己之所以以爲他是陳天野，那只是因爲中了他的燭心術，燭心術施展之後，中了術法之人就會將施法之人，當作是自己心中最信任的那個人。

    青石雖然不會燭心術，但他修習魂術之時，通過那本魂術祕籍知道有這門術法，只是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遇到並受其矇騙。

    隨着青石心神清明，假陳天野的身軀、臉龐甚至衣衫都開始慢慢扭曲變形，很快就變成了一個身材有些矮胖、面相略顯愁苦的短鬚老者。

    實際上，面前這人的衣着和面貌並沒有改變，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變化的是青石的視覺。格雷看到的這個人就一直是這副模樣，顯然，格雷認識此人，他不知道青石中了燭心術，因此才會說青石是滿嘴謊言的騙子。

    “你是......”青石疑惑問道，“你是戈嘯天？”

    能有如此修爲的，青石實在想不出其他人了。

    “胡說！”老者怒道，“老夫豈能是戈嘯天那卑鄙無恥、忘恩負義的小人？我是神！我就是海神雲歌！”

    青石愣住了，他的確沒有想到這人竟然是雲歌，可略一思忖就又釋然了，既然不是戈嘯天，那除了雲歌還能是誰呢？

    “青石見過海神前輩！”青石說道，“敢問前輩爲何出現在這裏？傳說你已經離開天龍世界前往了神界啊！”

    “我爲何出現在此？”雲歌恨恨說道，“我根本就一直在此！什麼去了神界？那不過是戈嘯天的欺瞞世人的謊言。

    “當年，我引誘格雷進入海眼，然後啓動法陣將他困住，但同時也困住了自己。我和格雷鬥智鬥勇，足足糾纏了兩百年之後，才終於尋找到機會，拼去半條老命逃了出來，沒想到卻又陷入了戈嘯天建造的這座藍穹牢獄。

    “戈嘯天這個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他不僅讓我被困在此地，他還化一元爲九氣且鎖定空間，讓我得不到元力補充，我重傷無法恢復，無奈只得蟄伏、息隱於地下。

    “我爲了天龍世界的福祉，不惜以自己爲餌，與惡魔周旋了兩百年。可沒想到到頭來，自己竟然被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暗害，困在這裏千年。唉！”

    當年，海眼牢獄的時間流速比外界慢十倍，直到雲歌離開之後才加速到比外界快十倍。因此，雲歌和格雷在海眼牢獄法陣之內纏鬥了兩百年，而外界過去了兩千年。在這兩千年內，戈嘯天成了天神並建造了藍穹牢獄。雲歌逃出海眼牢獄陷入藍穹牢獄，一晃千年過去，外界已是過去了上萬年，而海眼牢獄之內則是過去了十萬年之久。

    “戈嘯天爲什麼要這麼做？”青石不解問道。

    “因爲我在海眼牢獄之內時，”雲歌說道，“戈嘯天成了神。他要獨霸這個世界，成爲這個世界唯一的神，所以，他想要我死。”

    “原來如此！”青石說道，“前輩重傷之後一直蟄伏在這裏，我聯通了兩個牢獄，讓元力進入到這裏並化解了被鎖定空間，這才讓前輩得以甦醒並恢復過來，對嗎？”

    此時，青石已然明白，雲歌蟄伏在藍穹牢獄之內，是自己聯通兩獄才讓他甦醒並恢復過來。可雲歌恢復之後，明知格雷要破陣獲得自由卻不貿然出手阻止，而是等到格雷破陣成功，魔力消耗將盡且眼見自由在望，心中狂喜、警惕之心最爲放鬆之時才發動致命一擊，由此可見他的心機和隱忍。

    “不錯！”雲歌說道，“你小子的陣道修爲倒是令人驚嘆。”

    “既然如此，”青石說道，“前輩已然殺了格雷，爲何又要殺我？”

    “你還有臉問？”雲歌冷哼一聲道，“你意欲放出惡魔，這難道還不該死？你不知道格雷一旦逃出牢獄，整個天龍世界就會生靈塗炭嗎？”

    “未必！”青石說道，“我和格雷定有盟誓，我助他獲得自由，他承諾我絕不傷害天龍世界的生靈。”

    “糊塗！”雲歌怒道，“格雷需要魔之元氣，否則就只能通過吞噬天龍世界的生靈來獲取能量，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青石說道，“可他知道要吞噬足夠的天龍世界生靈並不容易，他要這麼做，我首先就會阻止他。

    “我承諾會帶他離開天龍世界前往魔域，他相信我並且和我訂立盟誓，承諾絕不主動傷害天龍世界的生靈。

    “你把他關在海眼牢獄，可你也知道，這根本不可能徹底解決問題，他打破牢獄出來的機會極大。相比之下，我的辦法難道不是更好嗎？”

    “豈有此理！”雲歌繼續怒斥青石，“惡魔的盟誓和承諾可信嗎？你不是愚蠢透頂就是貪生怕死！對於你這樣的天龍世界的叛逆，我難道不該將你殺之以絕後患嗎？”

    “我並非天龍世界之人！”青石冷冷說道，“我終究要離開天龍世界，正因爲如此，格雷才會信任我，這是我和格雷的共同點、也是我們盟誓的基礎。你設下牢獄困住我，我難道就應該認命等死？無論是格雷還是我，我們當然都想要獲得自由。你本人不也是如此嗎？否則，你爲什麼要等到格雷破陣之後才對他出手？現在，你既然已經殺了格雷，你難道就不能就此作罷，還非得要殺我嗎？”

    “你不是天龍世界之人？”雲歌一愣，接着咬牙切齒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更要殺了你！在我看來，你即便不會成爲第二個格雷，也會成爲第二個戈嘯天。”

    “雲歌前輩！”青石誠懇說道，“我雖然不是天龍世界之人，但我絕對不會傷害這個世界，這個世界還有我的師父、師門的親人以及朋友和兄弟。所以，我不會是第二個格雷。

    “另外，我不想成爲這個世界的霸主，因爲我根本就要離開這個世界。所以，我也不會是第二個戈嘯天。”

    “哼哼！”雲歌冷笑兩聲，說道，“你要離開天龍世界，首先就要成神。有了戈嘯天這個先例，我不會允許這個世界再出一個神了。”

    “我明白了，這才是你要殺我的真正原因！”青石冷冷說道，“如果真的只有成了神才能離開天龍世界，那麼，我就一定要成神，誰也別想阻止我。但是，我可以發誓，即便成了神也不與你爭位奪權，現在牢獄已破，你已經獲得了自由，咱們沒必要再拼個你死我活。”

    “不！”雲歌搖搖頭說道，“我不相信你，你必須死！這是我的世界，我絕不允許一個外來者有機會染指它。”

    “你不要逼我！”青石說道，“我雖然不願與你動手，可我也不會引頸就戮。”

    “怎麼？”雲歌冷笑道，“你難道還敢弒神？就算你有這個膽子，你也沒有這個實力。你雖然很不錯，但神就是神，在我眼中，你根本就不堪一擊。”

    “是嗎？”青石淡淡說道，“那你爲什麼要以卑鄙下流的手段偷襲我？剛纔咱們對招，你怕是也沒有佔到便宜吧。”

    “哼！”雲歌冷哼一聲，“那只是因爲我剛纔屠魔消耗太大，不願意再多費力氣。我已經服用了神丹，功力已經恢復了七成，現在殺你，不過舉手之勞耳，你就認命受死吧！”

    雲歌一邊說，一邊擡手取出一柄長劍，他的氣勢陡然暴漲，看樣子的確是已經恢復得非常好了。

    青石擡手取出了月魂劍，同時放出繡風和月影兩支飛劍，讓它們圍繞着自己旋轉飛舞。

    青石知道這一戰在所難免，而且是非生即死，他也知道雲歌遠勝於己，自己適才被其一劍擊得倒飛出去幾十丈遠就是明證，他可是神啊！

    不過，青石的心志足夠堅定，毫無畏懼。

    爲了獲得自由，爲了找回摯愛，無論前途如何險惡，青石也會堅定地走下去，絕不放棄。

    神欲阻我，我便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