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類.善善善善善

    藤丸立香第一次見到五條悟和夏油傑，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

    用兩位的話來說，那是咒術高專的開學日，是新一屆新生正式作爲咒術師進入校園學習的日子，而自己則是躺在學校走廊，通往一年級教室的必經之路上，用着嬰兒般深熟的睡眠質量打着呼嚕。

    對於這點，藤丸立香發自內心感到抱歉。

    不過說來，他倒也有點其他的疑問。

    ——你們這咒術高專是個什麼玩意啊？

    聽着不會是職校吧？

    哥們保送東大的啊。

    放我肘！

    *********

    “你是說，你是在獻血站遇到了偶然路過的夜蛾老師，被發現了身體特殊，具備咒術師的資質，於是被邀請來咒術高專參觀。”

    “而你之所以睡倒在走廊上，是因爲夜蛾校長給你檢查體內的詛咒殘骸，因爲第一次接受咒術，雖然當時沒感覺有問題，但過了一會後不適應的身體直接導致了昏睡？”

    時間回到現在，高專教師，一年B班內，五條悟反着坐着椅子，雙手耷拉在椅背上，以相當感興趣的表情盯着藤丸立香。

    就在剛纔，幾人已經完成了自我介紹。

    丸子哥叫做夏油傑，而白毛哥叫做五條悟，兩人以及看上去成熟可靠的家入硝子都是這所【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學生。

    學校內二三年級全部外出，而一年級學生則是準備入學。

    眼前三人和藤丸立香一樣，都是一年級新生，不過和入學當日才來報道的他不同，這三人似乎都在入學前就對咒術世界有所瞭解，提前大概一兩個月來到了咒術高專報道。

    而藤丸立香，則是他們唯一素未謀面的同級生——或者說，插班生。

    空曠的教室內，三人都將自己的椅子反過來使用，雙手靠在椅背上，環繞藤丸立香呈現三角之勢圍觀。

    而在等邊三角形的中央，‘男子高中生’藤丸立香侃侃而談。

    “是啊~~我也是稀裏糊塗地就混進來了，說實話，完全不瞭解咒術什麼的。”藤丸立香手背在腦後哈哈笑着，明明講述的內容裏完全是個無辜受害者，但受害者本人倒是看上去不怎麼驚慌失措，“不過接下來大家都是同學了，請多指教~”

    少年不怯場的姿態吸引了另外三人。

    “嘿~原來是意外覺醒術式的類型啊~“五條悟眼睛裏放着光，“太好了！~這樣的話就不用擔心立香你是那種御三家或者其他咒術世家的老頑固了。”

    御三家？

    術式？

    立香？

    藤丸保持笑容。

    哈哈，有趣！

    ——那什麼時候開砍了？

    “藤丸君看着也不像是那樣的人吧，清清爽爽的.....嗯，是讓人安心的同學啊。”夏油傑笑着說，“順帶一提，悟喜歡叫人名字是習慣性的，伱不用太在意——不過一上來就願意叫名字而不是外號說明悟還挺喜歡你的吧。”

    面對夏油伸着手，一副彷彿介紹自己家寵物習性的講解話術，藤丸立香瞭然地點頭，對五條悟溫聲說。

    “非常感謝，那我也叫你悟可以嗎？”

    “嘶——”

    一旁，硝子輕輕倒吸一口涼氣。

    “我的上帝，這個學校原來有和藤丸一樣有常識有禮貌的正常人啊，流出來了....淚...淚要流出來了......”

    “還真是。”被學弟道謝的五條悟面色瞬間犀利了起來，他嬉笑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說道，“這學校總是缺乏像我一樣的正常人，真是苦惱啊。”

    硝子：“？”

    她愣愣轉頭。

    不是，哪張嘴說出這麼逆天的話？

    倒是五條本人沒有什麼自覺，轉而開始和藤丸聊起了天南海北。

    一開始還在問‘術式是什麼？’之類專業相關的內容，後面就變成了‘你玩聯機遊戲還是單機’‘甜黨還是鹹黨’，在得到藤丸立香稍作猶豫回答的‘草莓蛋糕’後，五條悟便立刻開始興高采烈地聲討起了討厭甜食和對甜食無感的硝子以及夏油傑。

    嘰嘰喳喳的五條悟看上去興致頗高，而明明是‘穿越者’卻異常心大從容的藤丸立香也在遊刃有餘地在完成對話的同時一心兩用。

    他正在整理情況。

    首先，他穿越了.

    這點毫無疑問，這裏怎麼看都不是自己曾經居住的世界。

    這個世界....

    藤丸立香來到這個世界準確來說已經有了一天左右的時間，剛抵達這個世界，他就因爲暈眩感而睡去，不過興許是新手保護期，自己遇到了一位好心人，把昏迷的自己給送去了醫院。

    好心人名爲夜蛾正道，是一名咒術師——所謂咒術師，大概就是在這個世界對標魔術師的存在，不過於究極利己主義的魔術師不同，這邊的咒術師似乎更加接近於暗地裏行動的人民警察。

    而這所咒術高專，也是培養着咒術師的學院——青春版.時鐘塔。

    面前的五條悟，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都是一年級的學生，和當年剛進入迦勒底的自己一個年紀，前途正好的年輕人。

    和自己這個已經成爲廢物大學生的傢伙不同（）

    之所以被認爲是高中生，純粹是因爲藤丸立香自從和希臘那羣女神有所關係後，就被下了‘永葆青春’的詛咒，他的臉從很早之前開始就沒變過了，和熟女從者去大街上散步偶爾都會被行奇怪的注目禮。

    就開大車就開大車。

    不過，考慮到身高好像也有些變化，或許自己的肉體年齡的確變回了十六歲？但十六歲的我可沒有這麼結實的肉體啊。

    藤丸立香悄悄確認了一下自己衣服下面的八塊腹肌以及人魚線，還有王之號炮的尺寸。

    嗯，沒有可以羞恥的地方。

    總之，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他被夜蛾邀請來到咒術高專————至於昏迷，其實比起所謂的‘咒術檢查’，更可能是因爲穿越世界導致的眩暈感，也可能是藤丸立香有着‘進入一個神祕側就要昏迷’的奇怪人物設定。

    那麼最後，是穿越方式。

    這個有待商榷，藤丸立香本以爲是單純的靈子隧穿，但是藤丸立香回憶起自己在穿越時刻前後的異樣，便不由得將充滿違和感的那個短信標記出來。

    那個自稱【主神空間】的騷擾短信。

    而現在——

    藤丸立香一邊用一張嘴對付着五條悟和硝子，一邊偷偷用眼睛的餘光觀察着自己面前突兀的‘文字’。

    【玩家：藤丸立香】

    【屬性：人類.善善善善善】

    【恩賜：】

    【靈子適應性百分百（EX）：玩家藤丸立香具有着稀世的靈子適應性，此能力的基礎原理未知，正體不明。具體表現爲：藤丸立香的肉體能夠適應不同次元，不同世界的‘世界觀’並且完成完整的量子傳遞。】

    【魅人精（A++）：藤丸立香攻克無數人，獸，神，仙....生物而刻下的戰痕，靈魂的痕跡反應於肉體，藤丸立香光是存在本身就會自然地吸引無論惡人亦或者善人，具體能力表現爲：極容易提高任意生命單位的好感度，且無論邪惡值多少的敵方單位都不會在第一次見面時立刻產生殺意。ps：但若本就是爲了殺死藤丸立香而來，則不會受到影響。】

    【萬能之人（E——B+++）】：藤丸立香曾在路途中被無數英傑灌輸過超量的知識，科學，武術，魔術，甚至是生活常識，琴棋書畫，就知識儲備量來說，藤丸立香世間僅有。然而，由於其本人的物種限制，藤丸立香最多隻能夠發揮到‘普通人只要拼死能夠做到的程度’甚至就連知識本身都因爲‘記不住’這麼脆弱的理由而忘卻了大半，自然無法到達天才的境界，更無法觸碰英靈的層次。但若是有朝一日，在機緣巧合中解開了肉體和基因的限制，他的成長速度或許會遠遠超出他者吧。】

    【鋼鐵的決意（EX）：肉體具備天賦的差異，魔術存在才能的區別，但是靈魂的韌性強度卻從未被證實與物種相關，理論上來說，無論任何生物都能夠在鍛鍊後提高自身的意志與靈魂，而藤丸立香正是在此道上踐行深遠之人，具備着即便直視古神也不會立刻崩潰的黃金意志，理論上來說能夠跨越世間絕大多數詛咒。】

    【心眼.真（A）：從修行、鍛鍊中培養出的洞察力。能夠在劣勢中冷靜地把握自身狀況與敵人能力，並找出活路的“戰鬥理論”。B級代表即使只有1％的逆轉可能，都能夠把握住機會並以戰術實行。而如果是A，便意味着接近未來預知的境界，以所得的情報爲基礎，預測對方的行動、打破狀況的危險迴避能力。

    那是僅以壓倒性的戰鬥經驗來支撐的，並不是才能所致的。是以戇直反覆修練來獲得的，凡人的武器。

    ps：這份心眼.真發生了明顯的異化，包含了部分福爾摩斯以及莫裏亞蒂教授的觀察能力，因此並不僅僅表現爲‘閃避攻擊’，同時也可以發揮出‘選項判別’‘線索查詢’等效果。】

    【諸神賜福（C）：在旅途中獲得的恩典，包括凱爾特戰紋，湖之仙女的加護，愛之女神的愛眷，盧恩的加護......【點擊展開查看下列信息】。共計不下百種加護，即便其中絕大多數的效果都是‘永葆青春’‘能夠在水面上行走一段時間’這樣聊勝於無的能力，但是也是少年自身旅途的證明，偶爾會發揮出巨大的作用——但因爲當事人自己並不記得持有過什麼加護，因而使用起來有些講究運氣。】

    【綜合評價：C++（？）】

    【極具潛力的玩家，有着豐富的作戰經驗以及鋼鐵般的意志，但是自身卻因爲物種限制而被束縛，無法發揮出理想的實力。再加上本人奇怪的氣運以及體質，很容易會被捲入足以毀滅世界的大危機中，如果沒有英靈協助會意外地容易死亡（？）】

    好多字，不想看。

    這是藤丸立香的第一反應。

    這種和遊戲面板一樣的東西，從剛纔開始就在藤丸立香視野的角落陰魂不散地飄來飄去。

    雖然很在意那個評價，但藤丸立香倒也不惱。

    他對自己有着明確的認知——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他連單兵戰勝二流從者都做不到。

    他至今爲止的偉業，都建立在作爲‘御主’這個身份上。

    現在，在遠離英靈，甚至遠離迦勒底的世界，自己或許真的很脆弱也說不定。

    我得謹慎點。

    “誒呀，像藤丸這麼有常識的孩子來當咒術師什麼的太浪費了吧？很容易就會遇到咒靈然後死掉吧？”硝子有些惋惜說。

    “哈哈！我無所謂的呀！”

    藤丸立香迅速變臉。

    他呼吸加重，手握拳放在胸前，臉放光，身體前傾純良說，“不如說快把入職通知端上來吧，我已經迫不及待要爲人類的love&peace做一份貢獻了！”

    敵人在哪裏！素材又在哪裏！

    咦！戰鬥！爽啦！

    其實我一直是咒術師gachi的啊！

    戰鬥中毒症的少年面對五條悟和家入硝子單純靠着輩分進行無差別騷擾的行爲，以只能形容爲‘熱烈歡迎’的態度進行着應付。

    雖然心思各異，但幾人都在以頗爲具有熱度的視線掃試着中央的藤丸，顯然是看得相當順眼。

    夏油傑注意到了這個現象。

    硝子姑且不論....那家夥一直都在抱怨這個學校裏沒有幾個正常人，但是悟竟然也會這麼喜歡粘着一個剛見面沒有半小時的人嗎？

    夏油傑看着面前面對同級生調戲遊刃有餘的少年，心中泛起漣漪。

    ....不過，的確也能夠理解，的確是個看上去非常舒服的人。

    有種...異樣的親和力。

    夏油傑心想。

    不過——

    “等等等，你們剛纔是不是漏掉了什麼重點？”夏油傑無奈地搖搖頭，打斷了硝子與五條對藤丸立香的盤問。

    見另外幾人把視線轉移到自己身上，他隨之豎起三根手指。

    “第一，如果藤丸是被夜蛾老師親自邀請了，那麼是藤丸有什麼特殊之處嗎？僅僅是‘有資質’還不足以讓夜蛾老師火急火燎，連我們都沒通知地把人送進來吧？校長是否知道並告知了這點？”

    “第二，既然只是參觀，那麼即便覺醒了術式也未必要加入咒術高專。”

    “第三——”

    夏油傑開口道。

    “咱開學典禮快遲到了。”

    “誒呦傑不要啦！”五條聞言，立刻是無所謂地擺手，“慫什麼，你沒點高中生的精氣神嗎？夜蛾委屈一會能怎麼了？有我們同學之間增長感情重要嗎？”

    他彎曲手指敲了敲椅子背。

    叩叩。

    “嗯？難道我這就不是正事了嗎？”

    叩叩。

    “夜蛾他不聽不行的！”

    “....盯——”

    硝子看着五條悟，盯了一會，忽然閉上了眼睛。

    站起身來。

    喀拉——

    她拖拽着自己的椅子，默默放回原位，然後以正確的方式坐回原本的位置上。

    五條：？

    他剛打算問些什麼，卻見到身旁的夏油同樣站起身來，對硝子的動作進行了一比一復刻。

    .....哦。

    沉默只是一時的，五條很快明白發生了什麼，也隨之站起身來，優雅而自然地拍去自己大腿上不存在的灰塵，自語道。

    “誒呀呀，不過仔細想想，還是新生入學更重要一點，好了好了，今天也努力學習——”

    “悟（重讀）”

    ........

    話還沒說完，五條悟的身體就因爲背後的呼喚聲而變得僵硬幾分。

    “......怪事，怎麼會突然聽見夜蛾老師的聲音呢~”五條悟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慈愛”的溫暖，雙手撫胸道，“肯定是因爲我小小的胸腔內無法承載那過量的尊敬之意，所以才——啊痛痛痛！臉臉臉！——”

    教室內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

    壓迫感席捲這個小小的教室，宛如狂亂而漆黑的鬥氣。

    男人有着看上去頗爲魁梧的身材，幹練的寸頭，剛毅的麪條曲線彷彿顴骨周圍都是鍛鍊良好的筋肉，整個人透露出一股職業摔跤手般濃重的氣息。

    而實際上，本人也的確如職業摔跤手般蠻勇。

    夜蛾單手‘拿捏’人臉，把一米八高的五條悟提到半空，任由五條悟如何掙扎也紋絲不動。

    一般人或許這時候會不知所措，但藤丸立香倒是神色自然，舉手招呼。

    “老師好。”

    “嗯？....嗯。”

    名爲夜蛾的男人似乎對藤丸立香帶着禮貌性的招呼聲有些遲疑，彷彿遇到了什麼陌生的東西般愣了幾秒，然後才緩緩點頭。

    好久沒有人和自己這麼正經地打招呼了。

    “藤丸，麻煩你應付這三個笨蛋了，突然把你拐過來你大概也很苦惱吧。嗯，一會，我會告訴你有關於咒術界必要的知識，以及我把你帶來咒術高專的理由，硝子和夏油也聽聽。”

    “是。”*3

    “等等等！等等啦！不要一副好像要排擠我的樣子啊！我難道不是新生嗎？！”在半空中搖晃着雙腿，被拿捏的白毛帥哥仍舊掙扎着打算發言。

    而夜蛾正道這才無奈地轉頭看向這個自己又愛又恨的學生，壓抑着煩躁說。

    “怎麼了，還是第一次看你對別人這麼上心啊...不過算了，你本來也是預定要來這邊的。”

    “我知道老師你肯定不願意！不要讓我去走廊罰站啦~我真的很關心——哎？”

    “嗯？”

    “吶？”

    看着疑惑不已的五夏硝三人，夜蛾正道沉聲說。

    “你們大概會疑惑藤丸爲什麼會被我強行帶入高專並陷入沉睡嗎？”

    “接下來你們就會看到了。”

    “事先說好。”

    夜蛾正道斜眼說。

    “你們這一年可不得了了。藤丸立香——是不亞於你們三人的天才。”

    “吼~~~”

    被捏住臉的五條悟的臉看上去像是星之卡比，他眼睛放光，興趣盎然。

    “嘿~~~”

    夏油傑本來狹小的眼睛也瞬間放大，嘴角翹起。

    “哦哦~”

    硝子輕鬆地配合鼓掌。

    “啊？！！！我嗎？！”

    藤丸立香大吃一驚，花容失色。

    不是，爲什麼你的反應最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