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回憶過往

    木驚宇本以爲，趙南蕭會和他一起，先從這裏穿出去，尋找一個安全之所。哪曾想，趙南蕭居然返身，又去挖掘埋葬師母的地方，只是速度快上不少。

    “師伯，敵人快找到這裏了。我知道您要完成當年未完成的師命，可也不能急於一時啊。我們……”

    說話的功夫，趙南蕭已經挖了半人多高。雙手依舊不停，邊挖邊解釋道：“正是因爲有精怪尋來了，我才要加快速度。至於爲什麼，你先別問，等下就知道了。”

    雖然趙南蕭先前的舉動，表明他不再受北冥王控制，可此刻的舉動實在有違常理，還不給自己解釋，所以木驚宇沒去幫他，將詢問的目光看向無字靈珠。

    “趙南蕭沒有騙你，在下方有一個不大的地宮，可以供咱們躲藏。”坎字靈珠感知強過衆人，在看到趙南蕭的舉動時，先一步探查過了。

    “這裏怎麼會有地宮？”既然坎字靈珠確定了，木驚宇當然不疑有他，拿出無吟仙劍跳到坑裏，幫助趙南蕭挖掘。

    經過兩人聯手，速度自然快上數倍，當周圍精怪距離他們幾十裏外，即將感知到這裏異樣的時候，腳下的泥土裏，總算破開了一個洞。

    “先進去，我等下會給你解釋的。”趙南蕭將四周的泥土扒開，漏出一個可供人穿行的洞口，閃身跳了進去。

    木驚宇緊跟地跳下去，然後是黑白靈童等六顆靈珠，最後則是無字靈珠。墟字靈珠因爲一直留在九耀玄光鏈中，早跟隨木驚宇進到了地宮中。

    先進來的趙南蕭，來不及點燃牆壁上的蠟燭，雙掌伸出洞口，朝着外面輕喝一聲，原本散落在四周的泥土，在他體內靈氣的吸引下，重新蓋在上面。單從外面看，已經不能發現任何異常了。

    黑暗中，趙南蕭準確地找到安置在洞壁上的燭臺，將八個燭臺依次點亮，讓這山洞明亮起來。

    木驚宇好奇地打量洞內，只見這地宮不大，最多有三四丈見方。從四周洞壁上的泥土可以看出，這地宮乃是簡單挖開，並非刻意建造的。

    除了上方的入口外，其他地方沒有留門。在地宮正中間的位置，擺放着一個由一整塊巨木做成的簡易棺槨。而在棺槨前方，則擺放着香爐祭品等一些東西。

    “難道這裏面，是師祖母的遺骸嗎？”木驚宇上前兩步，指着巨木製成的棺槨問道。

    趙南蕭拿起棺槨旁邊存放的香燭，藉着洞壁上的蠟燭點燃，恭敬地拜了三拜後，插入到香爐中。

    做完後，才對木驚宇點點頭：“不錯，這裏正是師母的墳墓。是我在這幾十年間，每當本識佔據身體後，假意還被控制，趁着北冥王閉關或者外出時，瞞着所有人建造的。”

    “果然如此。”木驚宇在趙南蕭讓開的地方，對着師祖母跪拜，再次起身後，對趙南蕭說道：“師伯，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北冥王是怎麼控制你們，你又是如何徹底壓制惡念了吧。”

    “在告訴你之前，我能問問你，當得知師尊是死在我和師兄手中的時候，你有沒有……急迫地要殺了我們，爲師尊報仇？”

    木驚宇眉頭一皺，不清楚趙南蕭爲何會忽然問出這話，難道他是想打探自己的心思？一旦得知自己的心意，就不說出來了？

    但木驚宇不會因爲這個顧忌，而欺騙趙南蕭。再說了，當看到他確實是因爲惡念，才做出殺害天陽真人的事情後，心中對他的恨意減輕了幾分。

    老老實實的點點頭，木驚宇說道：“師伯，您和杜師伯親手殺了師祖爺爺，早就被師門列爲大敵。我木驚宇也算半個九華山弟子，當然也要……”

    木驚宇說着，話鋒一轉道：“當然了，如今我知道了這不是您的真實意圖，全是被惡念控制所做下的錯事。只要您能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晚輩自會轉告給師門長輩，祈求他們能原諒你。”

    “我倒不太祈求他們的原諒。”趙南蕭深嘆口氣：“畢竟我殺害師尊是事實，容不得半分狡辯。只希望木驚宇你能如實相告，就感激萬分了。”

    趙南蕭說着，示意木驚宇和幾顆靈珠坐下，將他這些年來的經歷，一五一十地講給木驚宇聽。

    也許是這些事情壓在心底多年，也許是趙南蕭想用這些事情，極力證明他真的沒有殺害天陽真人的心思，所以講得十分詳細，希望能博取木驚宇的同情。

    在趙南蕭的講述中，再結合木驚宇所知道的情況，總算大致搞清楚，北冥王是在何時何地，用了何種方法，控制了他們六人。趙南蕭又是怎麼逃脫掌控，還在幾十年間，爲師母修建了這處臨時安息之地。

    三十多年前，天陽真人因爲日日受到妻子的託夢，不顧門下弟子的勸阻，強行派遣杜思遠和趙南蕭兩人，深入到南海詹州腹地，尋找妻子的屍骨。

    雖然兩人心知此去凶多吉少，但還是不能違抗師命，在三天後進入到南海詹州，妖冥殿所控制的地界。

    開始的時候，一切還算順利。因爲天道除魔剛剛過去沒幾年，衆精怪還沒完全恢復過來，導致殿中精怪修爲普遍不高。而那些修爲高深的精怪，則各自找了個地方閉關。

    兩人根據天陽真人的指引，十分順利的找到了師孃隕落之地。可當他們準備將遺骸放到乾坤袋中的時候，大批精怪忽然出現，將兩人團團圍住。

    直到此刻，他們才清楚先前的判斷錯了。自從他們踏入妖冥殿地界的那一刻，行蹤早就被掌握了。

    可暫未執掌妖冥殿大權的北冥王，一來不清楚他們的目的，二來還不願和九華山起衝突，一直命令手下裝作無事，暗中觀察着兩人的舉動。

    可當他們找到師孃的屍骨，準備將其帶走後，北冥王卻忽然改變了主意，命令殿中所有精怪盡數出動，誓要將他們留下。

    趙南蕭當時不解，本不願和九華山結仇的北冥王，爲何會臨時改變主意。直到他被控制，成爲了北冥王的弟子，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北冥王開始的時候，是擔心白澤妖皇未死，殿中尚有大批精怪對他不服，難以將其調動。

    可當兩人找到師孃的時候，北冥王已經暗中將這些精怪或是斬殺，或是囚禁起來，差不多完全控制了妖冥殿。

    而且，他在那時，就已經打算運用魔道功法，爲自己培養殺手了。

    杜思遠和趙南蕭兩人雖然奮力廝殺，總歸寡不敵衆，還是落到了北冥王手中。

    北冥王在當衆說出他們潛入妖冥殿的目的後，明着將二人擊殺，實則來了個偷樑換柱，關到了積水潭中。

    此後的日子裏，北冥王時不時地來勸說兩人。可他們雖然不滿天陽真人不聽勸說，但更不可能歸順於北冥王了。

    原本以爲，北冥王經過幾十次的勸說，都沒能到改變兩人心意，會真的死在這裏的時候，變故卻先一步發生了。

    一天深夜，趙南蕭也不知道被囚禁在積水潭多久了，北冥王再次前來。只是這一次，並不是要勸說兩人，而是告訴他們，天陽真人得知兩人死在妖冥殿後，不但不想着爲他們報仇，反而對外宣稱，是他們偷取了九華派鎮派之寶後逃走。

    再被追殺的時候，慌不擇路地逃到妖冥殿地界。除了混靈珠被奪回外，另一件仙寶斬仙刀則下落不明。

    北冥王所說看似破綻百出，但卻另兩人心中起疑。因爲他們知道，奉命到妖冥殿尋找師孃屍體的事情，只有他們師徒幾人知曉，就連雲陽、九陽兩位師伯都不清楚。

    當然了，天陽真人早就言明，如果其他人知道了，肯定不會同意的，所以曾下了死命令，幾人不能透漏分毫。

    而正因爲如此，才讓兩人相信，師尊天陽真人在明知他們死在妖冥殿後，爲了不被幾人斥責，也爲了避免和妖冥殿開戰，會引發不可控的風波，才給兩人羅織了罪名。

    可天陽真人怎麼都沒不會想到，他們其實沒死，其實讓北冥王藏在了積水潭中！

    在聽到北冥王所說屬實後，杜思遠的心裏率先崩潰了，不顧趙南蕭的阻攔，非要衝出去回到師門，當衆說出自己的任務，洗清自身的冤屈。

    北冥王只是冷眼旁觀，還時不時的鼓動兩句，終於讓杜思遠的心裏徹底鬆懈，北冥王趁機用他培養的惡靈，佔據了杜思遠的靈臺，並將本識牢牢地困在其中。

    當趙南蕭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北冥王早就對他出手了，趁其不備用另一個惡念，強行佔據了他的身體。

    但與杜思遠不同的是，趙南蕭心中對師尊的怨恨還沒到深惡痛絕的地步，所以本識雖被鎮壓，但還保持着一絲清醒。

    在此後的數年間，趙南蕭也曾試着突破囚禁，可每當剛有異動，就會遭到惡念的警覺，心知時機未到，只能徹底隱藏起來。

    直到十多年前，北冥王藉着通玄上人陷害靈智老祖的機會，將楊星河與雲勝兩人也帶了回來。

    只是當時的北冥王，不光修爲高深，還對他們的控制越發得心應手，根本不用編造理由，讓楊星河和雲勝大怒。

    順利地將培養的惡念注入兩人體內後，連同他和杜思遠兩人，北冥王已經有四個弟子了。

    而在這些年裏，趙南蕭慢慢知道了北冥王的目的，是要用他們四人，幫他做一些不方便的出面的事情。

    而在一年前，北冥王化身黑衣人，控制着他們擊殺酒鬼和醫仙，證實了趙南蕭的猜測。

    也是在藥王谷中，北冥王收服了最後一個弟子，遠比是醫仙二弟子的洛冰凝。

    恰逢九黎部族意欲重出九州，導致天下大亂，趙南蕭看出北冥王按捺不住了，曾悄悄去搭救幾人，妄圖將他們的本識放出，卻差點被發現，只能作罷。

    說到這裏，趙南蕭指着地宮解釋道：“這裏正是我利用惡念沒了北冥王支持，悄悄佔據肉體後，利用二十年一點一點建成的。”

    木驚宇想到每過一段時間，趙南蕭都會躲過所有人，趁着夜色挖掘地宮的場景，對他的恨意又減弱了幾分。

    “師伯，您把前因後果都說完了，是不是該告訴我，如何破除惡念，讓其他人脫離北冥王的掌控了吧。”

    算算時間，趙南蕭囉囉嗦嗦講述了小半個時辰，外面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木驚宇可不敢繼續耽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