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變化

    時間呼呼而過~

    一門心思肝學習的趙默，對於時間的流逝沒什麼感覺，只有到飯點的時候才恍然察覺時間過得太快了，一會就吃飯了，一會就天黑了。

    月上梢頭，一天過去了。

    八點半的時候，通學的李世傑收拾東西下課了。

    剛起身時，他看着同桌趙默聚精會神的模樣，遲疑了一會，想着自己這麼早回去是不是太不應該了？

    但門外一個人頭探了進來：“李世傑，走哇~”

    他的這一絲遲疑立即拋到了腦後，喊了一嗓子“來了”，然後就背上書包快步走出了教室，和那人一道回家了。

    到十一點鍾的時候，大部分的學生都離開了教室，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教室內又剩下了趙默和楊菁兩人。

    楊菁感到疲憊了，伸懶腰的時候，下意識的往後看了一眼。

    見趙默又是一門心思的在看書學習，再想到白天一口氣背誦完全篇《滕王閣序》的成績，她心裏面忽然有一絲失落，心道：“看來他真是要努力學習了啊~”

    楊菁遲疑了一會，想要走過去打聲招呼說些話，但轉念一想，自己和趙默又沒什麼關係，能說什麼呢？於是就放棄了。

    十一點半的時候，楊菁堅持不住了，收拾了桌子，準備回宿舍。

    回頭看趙默竟然還沒有要結束的意思，她在站起來後忍不住開口問道：“趙默，你還不準備休息嗎？”

    趙默沒有任何的迴應。

    這讓楊菁怔了一下，然後就惱了：“好你個趙默，你是故意的吧？你以爲這樣我就對你刮目相看了嗎？想得美！”

    這樣想着，她有些生氣的轉身走了。

    她哪裏知道，此時的趙默對於學習是再也沒有了前兩天的頭昏腦漲，而是變得甘之如飴，如海綿一樣瘋狂的吸收着知識，不斷的和浮出的記憶中的知識一一對照，然後再一次的記住，達到了一種心無旁騖的狀態。

    在心無旁騖的狀態下，別說她站在前排輕輕的喊一嗓子了，就算是有人在趙默耳邊喊上一嗓子，也是會被趙默直接過屏蔽掉。

    “楊菁，下課了啊，教室燈怎麼沒關呢？”

    剛要下樓的時候，正巧碰到了老班邱文傑，見她離開了教室，但教室卻還亮着，邱文傑不禁疑問道。

    “邱老師，趙默還在裏面。”

    楊菁乖巧的回答道。

    “啊？”

    邱文傑吃了一驚，揮手讓楊菁先回宿舍，自己則快步上了樓。

    他也是住學校宿舍的，特別是帶高三的這一年，更是很少回家，基本上都是在學校。每天晚自習，他都會到教室巡視。然後隔三差五的，晚上十一二點還會再來一趟教室，看看那些晚自習到最後的學生。

    教室門外，看着趙默那單薄的身影筆直坐着，低頭認真看書的模樣，邱文傑一時之間心緒有些波動。

    他對趙默是刮目相看了，趙默的努力認真學習，讓他感到欣慰。

    但是，他同時也爲趙默醒悟太晚感到惋惜。

    “兩個月的時間，希望能有個好結果吧~”

    邱文傑暗歎了口氣，默默的看了一會後，見趙默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於是走了過去，叫醒了他叮囑道：“趙默，別弄太晚了，注意身體！”

    驚醒過來的趙默擡頭見到是老班，臉上流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老師，您放心，我會注意的。”

    “好！”

    邱文傑點了點頭，隨後便出去了。

    在他的意識裏，趙默就算學習到再晚，最後還是得回宿舍休息睡覺，否則身體根本頂不住。所以趙默剛纔那句話，他認爲可信度100%。

    他完全想象不到，趙默現在的意志到底有多強。

    於是，在他離開之後，趙默重新沉浸在了學習當中，一坐又是一個通宵。

    翌日，天色方亮，楊菁又早早的來到了教室。

    “還算有毅力~”

    看到趙默又在她前面進到了教室裏，忽然對趙默有些刮目相看了，心道：“看樣子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昨晚上趙默不理會她的那股氣，一晚上過去了，早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很快，教室裏多了一個讀書的聲音。

    今天是週六，但馬上要高考了，週六和週日其實和平時沒什麼區別。不一會，班上的同學陸陸續續的都趕了過來。

    白天的學習和晚上的學習是兩種不同的狀態。

    晚上時環境安靜，可以完全沉浸在學習當中。

    白天就不一樣了，身邊的同學來來回回，聲音也是此起彼伏，是做不到晚上那種狀態的。

    趙默也適時的調整了自己的狀態，九分心神在學習上，還有一分心神在遊離，隨時注意周圍環境的變化。

    光影變化，很快就來到了下午。

    沉浸於學習當中的趙默忽然被李世傑推搡了一下，詢問道：“今天是週六哎，你之前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要回家了嗎？”

    “週六？”

    趙默回過神來，揉了揉腦袋，說了聲“好”。

    太過於沉浸在學習當中，他已經感受不到日期的變化，都忘了今天是星期幾了。

    “是了，重生那天是週三，連續三天高強度學習，今天是週六了，是該回去拿生活費了。”

    他緩了緩神，五六分鍾後才慢慢站了起來，準備去找老師請假，明天上午再過來，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正常操作。

    “誰是高三六班的趙默？”

    然而，他剛離開位置，其他班一個同學忽然跑了過來，探了一個腦袋進來大喊道。

    趙默一怔，疑惑道：“我是趙默，什麼事？”

    那同學笑道：“趙默，你媽給你送東西來了，就在下面，你快去吧。”

    “什麼？”

    趙默懵了，原本清醒的腦子忽然就變成了一團漿糊。

    我媽來了？

    她怎麼會過來？

    等等……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是今天來的嗎？

    腦子裏的記憶翻來覆去，他的內心沒來由的有些膽怯，頓在了原地沒有動彈。

    “老墨，你傻站在這幹啥？還不快去！”

    李世傑從後面推了他一下。

    趙默受力之下，一個踉蹌，精神猛地一震，立即就跑了出去。

    在走廊上朝下看去，一個身高一米五五，面目普通，身材有些走樣，穿着老款暗紅花格子衣衫的中年婦女正站在樓下的籃球場上，齊肩的頭髮，一手提着一個保溫盒，一手插在褲子的口袋上，正左右張望着，似乎在尋找着他的身影。

    沒錯，是他媽媽。

    只是看這個身影，趙默就知道，這是他媽媽。

    趙默鼻子一酸，眼睛裏有水花泛起。

    他強忍着自己的情緒，一溜煙跑下了樓去，跑到了媽媽跟前。

    “媽，您怎麼來了？”

    趙默叫喚道，然後走過去拉着媽媽的手走到實驗樓外的涼亭下坐下。

    媽媽姓胡，單名一個英字，長相普通，面目黝黑，手掌粗短，手腕寬大，是典型的農家婦女，常年在田地裏勞作。

    她是不怎麼識字的，而且暈車，趙默前世和這一世都沒想到，爲了他，媽媽竟然強忍着暈車和不識字的困境，單獨一個人坐車從鄉下來到縣城看他。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保溫盒裏的是媽媽今天煲好的雞湯。

    一時之間，他是既感動又愧疚。

    這個時候的媽媽，比他重生前見到的要年輕的多，頭髮還是烏黑的，眼睛還是明亮的，面色還是紅潤的。

    但前世重生前，媽媽已經頭髮半白，眼睛也渾濁了，時不時的有頭疼的毛病，但他還沒有結婚，也沒有讓媽媽過上好日子。

    作爲兒子，他真的很失職。

    “不是馬上要高考了嗎？媽給你送點雞湯過來，快點吃吧，補點營養。你的生活費也快沒有了吧？伱爸這些天寄了點錢回來，所以我就給你送來了。”

    胡英黝黑的臉上流露出了高興的笑容，一邊說着，一邊把盛有雞湯的保溫盒遞給了他，接着又從懷裏掏出兩張百元大鈔來塞到他手裏。

    “謝謝媽！”

    趙默老老實實的接過，打開保溫盒就吃了起來，邊吃邊問道：“爸出去做事了嗎？”

    記憶中，父親趙衛國在農閒時候一般都沒得閒，都會跟着村裏人一起外出務工，或者是在隔壁的市縣，或者是南下。直到他大學畢業後，父親才一年到頭留在家裏，不再外出務工了。因爲那時，家裏已經沒有很大開支的地方，他已經能夠賺錢了。

    唯一的妹妹，在他大學畢業時，進職高學校讀了一年就不讀了，南下務工去了。

    “是，上個月就出去了，去的鵬城。”

    胡英平淡的說着，她並不想和趙默談這些，於是隨即就轉換了話題，詢問他道：“讀書還好吧？有沒有很吃力？平時飯菜吃好一點，沒錢了跟媽說，別虧着自己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吃好休息好學習好，其它的不用操心，有我和你爸呢……”

    絮絮叨叨的說話，趙默感受到的是濃濃的母愛。

    的確，她是不懂學習的問題，不知道他真實的成績，自己一點兒也不“現代”，但對於他的愛，她是一分也不比別人少，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掏給他。

    等到他吃完了雞湯，胡英就把保溫盒拿了過去，說帶回家去洗，然後就要回去了，讓他快點上去學習。

    回家的班車有很多趟，但最晚一趟是五點鐘，她要掐着點去，不然晚了趕不上了。

    “媽你回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放心吧~”

    學校門外，趙默揮了揮手，目送媽媽的背影漸行漸遠，然後擦了一把眼睛，轉身回教室去了。

    回到教室的趙默，在同班同學的各種莫名眼神的注視下，一臉平靜的坐回了位置上，拿出了一本習題集開始學習起來。

    見着這一幕的人，默默的沒有說話，眼神裏沒有了以往的“取笑”，他們算是看出來了，趙默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要認真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