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樊籠下的藍翠雀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弧鹽字數:7012更新時間:24/06/26 17:25:03
    三十五歲。

    紅思與在渾渾噩噩之中度過了兩年。

    ——“你今天是怎麼了嗎?”

    某一天,夜晚的餐廳之中,坐在她對面的男人有些奇怪地問道:“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你來之前就喝酒了?”

    前言不搭後語嗎……也很正常啊。

    她暗自苦笑。

    因爲只要她想要向對方說出事情的真相,身上所有的發聲器官都會變得失去效用,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身體變得彷彿不再屬於自己,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沉睡。哪怕是以清醒的狀態去行動,她的一舉一動也如同被設置了暗門的機器一般,處處充滿了掣肘。

    不被允許提及的信息無法說出口,不被允許的思考會被下意識忘記,很多時候,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自己現在是否還算人類?她也已經完全搞不明白了。

    但是她必須這樣存在,必須這樣堅持。因爲,她還有很多信息,有很多話要告訴面前的男人。

    所以她勉強地笑了起來,拿起酒杯,向面前的男人遞了出去:

    “國度那邊上個月公佈了新的魔法少女花牌評定名單,一口氣多了兩名新秀哦。”

    其實她想說的是:瑪格麗特前輩已經成爲花牌了,你真的甘於徹底放棄魔法少女的力量嗎?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嗎?”男人顯然不想回答這個話題。

    “關注後輩是沒意義的事情嗎?”

    其實她想問的是:多看一看我,伱能不能從我的身上察覺到更多的異常?

    “已經是與我毫無關系的事了,爲什麼要關注呢。”但對方依然在迴避着。

    “撒這種謊騙不到自己人的哦,你是沒辦法做到毫無關系的吧?畢竟你可是被……”

    畢竟你可是被冠以“終身魔法少女”的榮譽,還能夠重新成爲魔法少女的人啊。

    紅思與垂下眼,在心中默默地想道。

    有太多的話想要告訴他,但是卻說不出口;有太多的事情想要拜託他,但是卻提不出來。

    在這兩年之中,她已經拐彎抹角地提示過了太多,但是對方的態度也很明顯:不想再涉足與魔法少女有關的事。

    他沒有明說原因,但是紅思與從他的神情中能夠看出,這並不是他情緒化的決定,而是有着某種更深層次的考慮。

    大概,以自己的立場,以自己的身份,已經說不出什麼能打動這個男人的話了。畢竟她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曾經在學校裏認識的後輩,一個共事過半年的隊友。她的話,對於他來說無足輕重。

    但是已經沒有時間了。

    黑燼黎明的行動越來越頻繁,東華州域被滲透的城市越來越多,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

    那麼,顯然就只剩下最後一種辦法了。

    她閉上眼,在心中默默地說了一聲抱歉。

    或許這個樣子會有些卑鄙,但是,如果能讓記憶中的那個魔法少女回來的話,就讓自己變得再卑鄙一點吧。

    ——“方亭市的新人魔法少女,今天已經跟我們搭上線了。怎麼樣,這個和你有沒有關係?”

    ……

    ……

    黑燼黎明要繼續獵殺方亭市的魔法少女,將新出現的、代號爲白玫的魔法少女也扼殺在搖籃之中。

    這個消息,紅思與早已知道。

    她無法把這件事告知給林昀,更無法用任何手段去暗示這件事情,只因爲她不可能去反抗摩絲的意志。下級的殘獸無法違抗上級殘獸的命令,這是鐵律。

    但是,她也從來都沒有把這件事直接告訴林昀的意思。

    她就這麼在渾渾噩噩之中等待着,直到某一天,黑燼黎明已經計劃好,在那天晚上僞裝出一起普通的殘獸襲擊事件,然後對那個叫白玫的魔法少女下手。

    紅思與自昏沉之中短暫地取回了自己的清明。

    魔法少女白玫,那是林昀的女兒,林小璐的代號。

    這便是她所尋找到的機會。

    她無法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口,但是這並不意味着沒有其他的手段;摩絲一直以爲她已經完全陷入了控制當中,但並非沒有繞開控制傳遞出信息的方法。

    那一天中午,她委託認識的人辦理了一張全新的手機卡,然後帶着這張手機卡前往了異策局的一間暗房,偷偷地潛入進去以後,在一個裝置中找到了一個紫色的籠子。

    那是一個由紫黑色的魔力屏障與術式符文組成的籠子,裏面關押着一隻看上去萎靡不振的小狗。小狗的背上本應有一對羽翼,但是羽翼上的羽毛已經全都被折下,只剩光禿禿的肉翅。

    ——那是一隻妖精,是方亭市的播種者,或者說本應是方亭市的播種者,名字叫做妮妮。

    兩年前的時候,摩絲暗殺了方亭市新生的魔法少女,然後抓捕了這只名叫妮妮的播種者,將它囚禁在了這裏。

    它的羽毛是很有用的魔力材料,所以摩絲折走了它們;它的魔力是物質界少見的妖精魔力,所以摩絲榨取着它們;兩年過去,這只曾經活潑的播種者已經奄奄一息,幾乎沒剩下什麼活力了。

    它趴在籠子裏,看着紅思與從門外走進來,無神的雙眼之中倒映出門口的人影,但是沒有任何反應。

    “你是播種者,對吧?”

    紅思與這麼說着,沒有多做任何解釋,把手中的手機遞到了那個外貌如同小狗般的妖精身邊:“那麼,你應該還殘存有感應這座城市中殘獸與魔法少女的能力。”

    妮妮在籠子之中靜靜地看着紅思與,什麼都沒有說。

    它能夠感受到,面前的女人也是一隻披着人皮的殘獸,它沒有理由去理會對方的話。

    紅思與並不介意它的不配合,只是又把手機往前遞了遞:“我沒有任何要求,只希望你去感受能夠感受到的東西,然後等到時機成熟,把你知道的東西,告訴電話那一邊的人。”

    妮妮依然沒有動作,它不會屈服於敵人。

    紅思與與它對視了一會,在口袋中翻找了一番,然後摸出了幾塊餅乾和糖果,緩緩地順着籠子的縫隙塞了進去。

    “……你究竟想做什麼?”妮妮開口說話了,但是仍然十分警惕。

    “殘獸無法違抗上級的意志,有些事情,我沒辦法自己去做。”

    紅思與解釋道:“但是我的上級並沒有禁止我去見播種者,也沒有禁止我給播種者透透風。”

    “……你想背叛自己的上級?”

    妮妮微微挪動眸子:“還是說,這只是演給我看的一出戲碼?”

    “無論是什麼,反正你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我也沒有。”

    紅思與握緊手機,聲音低沉:“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不出一年你就會被榨乾魔力,然後淪爲那個女人的實驗材料。那不如就把希望賭在這通電話上吧,反正只是一通電話,我並沒有要你出賣誰。”

    “電話對面是誰?”

    “巡查使。”紅思與輕輕地道。

    妖精微微怔住了片刻,然後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一般,咽了口唾沫:

    “你要我跟他說什麼?”

    “就告訴他……”

    紅思與咬着嘴脣,然後緩緩地從口中吐出了兩個字:“小心。”

    ……

    ……

    那之後的事情,已經無需多加贅述。

    紅思與做完了自己能夠做的一切,她也的確讓自己記憶之中的那個魔法少女重新站了出來。當她重新看到翠雀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至於黑燼黎明的計劃,她已經沒有任何辦法。

    從走進了方亭市異策局的局長辦公室時開始,她就已經是一隻殘獸,在不能違抗上級的前提下,暗中的一些小動作就已經是極限了。

    她選擇了在月圓節的夜晚與喜歡的人見上最後一面,然後離開,在這個已經淪爲殘獸巢窟的地方靜靜地,等待自己最終的蛻變。

    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自己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又一次見到了那個人。

    她看到那身着藏青連衣裙的魔法少女從異策局大門走了進來,神情凝重,腳步急促,是那樣的義無反顧。

    這是臨終的幻覺嗎?還是命運給不幸的自己最後的補償呢?

    紅思與不知道真相,但這並不妨礙她從擁擠的殘獸羣中走了出去,然後,靜靜地落到那個魔法少女的身後,向對方提出了自己最後的請求:

    ——動手吧。

    然後,她的意識墜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自己並不是一個合格的魔法少女。紅思與明白這一點。

    因爲,在最初成爲魔法少女之時,相比於其他孩子們,她的初心就是自私而軟弱的。

    如果說成爲魔法少女的女孩們,絕大多數都是抱着十足的勇氣與決心,爲了人們共同的未來而戰的話,那麼自己其實一直都是那個自私的,只貪圖着自我幸福的那個人。

    她爲了祈求自己的幸福而走上了這條道路,爲了追逐同伴們的光芒而努力地前進着,但當她失去了這份初心,心中再也看不到前方的光芒時,她的路便就此斷絕。也正因如此,她的覺悟終究只能帶她走到這一步,那份閃耀的光芒註定無法永遠眷顧她。

    失去了光芒與未來,她已經無法再走下去了。

    那麼,一切的句號就在這裏了吧?

    紅思與默默地想着,任由意識被潮水般的黑暗淹沒。

    不合格的魔法少女,哪怕在退役以後依然搞砸了一切,現在的這些,或許就是她的報應。

    如果人的意識在死後依然有別的去所,那麼自己見到安雅時應該說些什麼呢?她會不會對自己的行爲感到遺憾與失望?

    不過,自己現在已經不算人了吧?變成了殘獸這樣的東西,死後也能和魔法少女去往一個世界嗎?

    紅思與感覺自己的思想正變得越來越模糊。

    粘稠的黑暗正粘連着她的思考,向無底的深淵下沉着,昏沉的意識隨着思考的停滯變得凝固,最後的清明如同風中的燭火一般搖曳着,掙扎着發出最後一絲光亮。

    她能在冥冥之中感受到,在無邊的黑暗之上,在那遙遠的地方,湛藍色的光芒正在變得越發閃耀。

    那是屬於翠雀的魔力,是魔法少女的魔力。毫無疑問,當它爆發的那一刻,就會取走自己的性命。

    “——”

    但是,她卻好像聽到了,有什麼人在呼喊着什麼。

    是前輩嗎?

    紅思與覺得,如果現在的自己還有身體的話,應該是可以真心笑起來的。

    哪怕是作爲殘獸而死去,至少在還未作惡前死在魔法少女的手裏,至少是死在自己喜歡的人手裏,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吧?

    ——“紅思與!”

    聲音正在變得越來越清晰,這一次,它無比清晰地傳進了紅思與的耳中。

    這讓已經快要失去意識的她再一次獲得了些許清明。

    爲什麼,自己還能夠聽得到?

    她忍不住產生了這樣的疑惑。

    死亡原來是這麼漫長和痛苦的事情嗎?哪怕已經完全失去了對外界的知覺,還是會不斷地產生妄念和幻覺嗎?

    已經夠了,自己已經不想再這樣活下去了,讓這一切快點結束吧。

    她自暴自棄般地抱怨着。但是,緊接着,她感覺自己的手被抓住了。

    明明已經不應該再有的雙手,此刻卻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緊握的力量。

    是誰?

    她忍不住想要睜開眼,但是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牢牢地黏連在原地,依然無法動彈。

    ——“紅思與!”

    聲音再一次從遠處傳來,但是這一次,卻變得更加近了。

    而當這一聲呼喊傳遞到了紅思與的意識之中時,那原本遙遠而耀眼的藍色光芒,也終於抵達了紅思與的面前。

    她感覺到自己開始上升。

    自無邊的黑暗之中,被強大的力量拖拽着,向着原本已經遙不可及的上空上升。

    ——“紅思與!”

    她無比清晰地聽到了,來自耳邊的呼喊。

    紅思與倏地睜開了眼睛。

    視覺,聽覺,觸覺,味覺,本應被隔絕開來的感官再一次無比清晰地反饋到了她的腦中,世界再一次變得清晰而真實。

    她看見了熟悉的大樓,熟悉的廳堂,熟悉的月光。

    這裏是她熟悉的方亭市異策局,是她在身不由己之中工作了兩年的地方,而如今,這裏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殘垣斷壁,龜裂的地面,破碎的玻璃,她正躺在一片雜亂的廢墟之中,頭頂上是無比皎潔的月光。

    而她的手,正被另一只手緊緊地抓着。

    湛藍的魔力光芒之中,嬌小的少女渾身浸滿了不知來源的鮮血與污漬,寶鑽般鮮亮的髮絲沾染了塵霾,看上去是那樣的狼狽。

    她的雙眼與指甲閃爍着藍色的光芒,脖頸下的心之寶石也透着刺目的藍光,就連頭髮也因魔力的充盈而閃耀着。

    她就像是墜入人間的天使一般,用莫名的微笑看着紅思與。

    紅思與從來沒見過翠雀這樣的微笑。

    “已經沒事了。”

    她用清冷但溫柔的聲音這樣說着,而不知爲什麼,明明是在微笑着,她的眼角卻閃爍着淚光:“因爲,魔法少女來了。”

    她的手上,握着一把小巧的裁衣剪刀。

    那把剪刀上,此刻正勾連着無數的藍色絲線,表面上佈滿了繁複的花紋,那些花紋也在魔力的呼吸之中顫動着。

    不,那不是花紋。

    紅思與意識到了這一點。

    剪刀上的那些東西,是裂痕。

    她下意識地擡起手,入目所見的並不是想象之中那醜陋的殘獸肢體,而是自己熟悉的手,只不過因爲失血而變得有些蒼白。

    她向着旁側看去,只見一隻無比高大的,形狀如同飛蛾一般的殘獸正倒在自己旁邊,開膛破肚,但內裏卻是空空蕩蕩。

    彷彿有什麼東西被從裏面挖出來了一樣。

    她忍不住這樣聯想。

    “前輩。”

    她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做了什麼?”

    “很普通地把殘獸殺死了而已。”

    翠雀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把紅思與的手按下道:“這不是你自己的要求嗎?”

    這個回答讓紅思與愣住了。

    她定定看了翠雀一會,想說你這時候怎麼還在開玩笑,但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聲嗚咽,然後哭了出來。

    先是淚水從眼角無聲滑落,她跟着抽了抽鼻子,很快,就忍不住哽噎,最終大聲地哭了起來:

    “好可怕啊!前輩!好黑,好難受,好恐怖,我真的害怕死了!”

    “嗯,我知道。”

    “我其實不想就這麼死掉的,但是以爲真的沒救了,就想着好歹死的時候別給你太大的心理負擔,能讓你快點把這邊解決掉。但其實我一點都不想死啊!”

    “嗯,我知道。”

    “但我也不想真的變成殘獸,我不想吃人,我不想傷害別人,我更不想傷害那些孩子們,我覺得,如果真的要走到那一步,還不如讓你把我殺掉算了……”

    紅思與就像個小孩子一樣,一直大聲哭訴着。一直到眼淚幾乎流盡,聲音也變得沙啞,才頓了頓,逐漸放輕了聲音,囁嚅般說道:

    “前輩,我喜歡你。”

    “嗯,我知道。”

    “不是對朋友的那種喜歡,是對異性的那種喜歡。”

    “嗯,我也知道。”

    “那麼,你知道嗎,我其實從自己初二那年,就一直在暗戀你了。”

    “……對不起。”

    “但是啊,現在的我已經三十五了,已經不是那個時候年輕貌美的女孩了,老成這個樣子,還變成了那麼噁心的怪物,你反正也不會再喜歡我了吧?”

    微微抽動鼻子,紅思與勉強露出了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我也只能趁着這種氣氛鼓起勇氣告白啦,還只是這種讓人困擾的告白。你就當做沒聽見,不要回覆了吧。”

    “……紅思與。”

    “怎麼了?”

    “不用再當安雅了,你不是她。”翠雀輕聲說道。

    紅思與微微怔住,看着翠雀的臉,安靜了一會。

    “你原來能感覺到啊。”她有些無力地閉上了眼睛,“我還以爲你真的遲鈍成一根木頭了。”

    “紅思與。”

    “又怎麼了?”

    “謝謝你,讓我想清楚了一些事情。”翠雀輕輕地鬆開了握着紅思與的手。

    “怎麼了?意識到自己其實可以另續新弦?”

    “不是的。”

    “也是,畢竟像我這樣的老女人……”

    “也不是的。”翠雀那有些飄忽的聲音打斷了紅思與的話。

    這讓紅思與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再一次睜開了眼睛。她認真地看着翠雀,仔細地觀察着對方身上的每一處細節,只覺得眼前這名本應熟悉的魔法少女,似乎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前輩……”

    她微微喘息着,聲音有些顫抖起來:“你到底做了什麼?”

    翠雀沒有解釋什麼,只是默默地收起剪刀,從地上站了起來。

    然後,紅思與看到了翠雀身後的景象。

    無數的藍色魔力絲線從翠雀的背後延伸了出去,每一道絲線都與天花板上的殘獸連接在了一起,熒藍色的絲線交織成了一面巨大的網絡,奔騰的魔力在絲線上來回穿梭着,形成了一汪光海,又如同一對羽翼,自女孩的背後舒展開來。

    這對羽翼的末梢連接起了那些原本是人類的殘獸們,居然讓原本躁動不安的殘獸們重新變得平靜而安詳,宛如陷入了美好的夢鄉一般,在一片靜謐之中沉睡着。

    紅思與甚至難以用語言去描述這璀璨而華麗的景象。

    但是她卻開始感到一股莫名的哀傷。

    因爲她知道,這不是現在的翠雀應該做到的事情。

    “別那麼緊張,我還沒有動用那一招。”

    彷彿是看穿了紅思與的想法般,翠雀平靜地開口道:“我只是單純地想開了。”

    “我曾經一廂情願,甚至自大地認爲自己是拯救了一切的英雄,而話本故事裏的英雄,在拯救了世界以後,都是可以解甲歸田,從此和自己的愛人渡過安穩幸福的一生的。”

    “但是,現實世界不是話本故事,我也不是英雄。我只是一個幸運地擁有了力量的普通人,又恰好在戰鬥時救下了一些人罷了。”

    “我是個失職的丈夫,也是個失職的父親,我沒能保護好我的愛人和妻子,再這樣下去的話,我也無法保護好我的女兒。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

    “那麼,至少,在我還能夠戰鬥的時候,我可以做一名稱職的魔法少女,對吧?”

    她看着紅思與,面上的笑容是那樣的耀眼:“魔法少女應該是帶來希望,帶來奇蹟,帶來救贖的存在,只要魔法少女來了,黑暗、絕望、痛苦都理應被驅散,被消滅。”

    “就讓我成爲那樣的存在吧,只要我還能夠戰鬥,我就會讓我目光所及之處的一切邪惡無處藏身,我會把希望帶給你們所有人。”

    “所以,抱歉,雖然我不討厭你,但我放不下過去,選定了未來,可能註定無法成爲你的那個人了。”

    紅思與知道,翠雀作出了某種選擇。

    並不是單純對自己的、在情感上的選擇,而是某種更加重大的,甚至有着無比深遠影響的選擇。而這種選擇一旦作出,便如同轟然啓動的機械一般,其運轉再也無法逆轉,無法阻止。

    “別這樣做。”

    她有些無力地開口道,想要起身勸阻,但是這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足夠的力氣。因爲現在的她太虛弱了,就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好好睡一覺,休息一下吧。”

    翠雀輕輕地對她說着,然後,身後的絲線涌動,與秋夜之中掀起了陣陣氣流,宛如翠鳥扇動了自己的翅膀。

    破碎的異策局廢墟之中,僅餘的鋼筋骨架就像是一道巨大的樊籠,但是這樊籠卻已經失去了它的門鎖。籠中的翠雀此刻舒展開了自己的翅膀,擡頭望向天空,引吭而鳴,欲要再一次飛向遠方。

    ——“等你睡醒過來,天就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