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庶子當自強 第052章 面壁思過

    芸逍和若谷兩人也出了大廳，若谷爲大廳設下了禁制，並且囑咐姚府的家丁，天亮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大廳。

    兩人交代完就御空離開了姚府。

    玄裳讓兩人在熙和城中尋找魔教是否有殘餘之人祕密留下。可偌大的熙和城，即便真有魔教中人隱藏，他們也絕不可能發現。

    芸逍覺得，玄裳一定能夠預料到這種情況，這也說明了若谷猜測得不錯，玄裳確實有意成全成嫣。

    芸逍非常佩服若谷，若谷看似遊戲人間，可當真是心細如髮。

    芸逍自負聰明，可在這人情世故層面，比若谷差得遠呢。

    卯時將近，兩人御空飛行與熙和城之上，城中一片寧靜，可也有少數人家點上了燈了。

    不過這點點燈光並不打破黎明前的沉寂，芸逍與若谷心不在焉地閒聊着，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了。

    芸逍遠眺東方，天地相接之處隱隱發白，太陽馬上就要出來。

    兩人擔心成嫣提前歸來，便御空飛回姚府，緩緩落在大廳之外。

    若谷施法撤去了大廳的禁制，兩人剛剛進入廳中，一道身影從門口飄進，正是成嫣歸來。

    接着，便是一聲雞鳴，天已經微微發亮。

    成嫣快步走到兩人跟前，倒地便拜，哽咽道：“小女子大仇得報，多謝兩位少俠成全！來生，成嫣做牛做馬也一定報答兩位恩公！”

    芸逍想要將成嫣扶起，可他接觸到成嫣身體後只感覺有股陰冷之氣，她的身體竟如空氣一般，無可觸碰。

    成嫣緩緩站起身，說道：“芸少俠，成嫣現在是陰靈之體，人類是不可觸碰的！”

    芸逍微微點頭，他本想問成嫣是如何報仇的，可轉念一想，這也是成嫣的一樁傷心之事，又何必爲了自己的好奇而揭人傷疤。

    他對成嫣說道：“天馬上就亮了，成嫣姑娘還是回到禁制當中吧。否則耽誤了今晚入冥界的時間，你就很難再入輪迴了！”

    成嫣點頭稱是，芸逍和若谷爲成嫣打開了禁制，成嫣千恩萬謝之後進入到了禁制當中。

    此時，廳外已經天光大亮，成嫣如期歸來，芸逍和若谷也終於放下心來。

    這一日，芸逍和若谷便一直守在成嫣身旁，兩人再也沒有離開過大廳。

    期間，姚大善人曾經派人送來飯食，他要忙着籌辦女兒的婚事，也就沒有來過大廳。

    接近子時，芸逍和若谷見禁制內的成嫣魂魄越來越弱，應是那陰靈之體正在逐漸消散，再過一兩個時辰，她就可以入冥界，轉世投胎去了。

    芸逍兩人心情極好，談笑風生，只等着兩個時辰之後大功告成便返回齊源山。

    街上的打更之聲響起，子時已到。芸逍望向禁制中的成嫣，那紫色的禁制已經不似之前那般強，不過成嫣的靈體馬上也要消失，芸逍也不擔心。

    可是，廳外忽然傳來破空之聲，隨後一道黑氣激射而入，打在了那紫色氣罩上。

    玄裳佈下的禁制本就很弱，此時黑氣瞬間將紫氣吞噬，而成嫣的靈體卻開始重新凝聚。

    芸逍兩人大驚，他們剛要出去查看，又一道黑氣射了進來，成嫣的靈體被那道黑氣吸走。

    芸逍大喊“不好！”，立刻與若谷衝出了大廳。

    可兩人剛到大廳門口，五道陰風席捲着強大的幽冥之力向他們撲來。

    兩人立刻運氣逍遙功法抵擋，可那黑氣力量極其霸道，又將兩人逼退回了大廳。

    芸逍與若谷分別用玄冰真氣和素日真氣將那五道黑氣壓下，此時大廳內猶如狂風掠過，桌子擺設散落一地。

    兩人也顧不得這些，他們再次衝到大廳之外，卻還哪裏有成嫣的蹤影。

    兩人分頭御空尋找，直到正午時分，兩人在姚府後面集合，都是一無所獲。他們都明白，對方是有備而來，就是要奪走成嫣，看對方功法應是魔教玄陰堂之人。

    可對方的身份、目的以及爲何能夠找到成嫣，他們卻一無所知。

    無奈之下，兩人只得返回了齊源山。

    逍遙宮大殿內，玄承、玄微、玄裳、玄夷和百里生均在，芸逍將事情的經過講說了一遍。

    意料之內，芸逍和若谷都受到了責罰。二人發現了有人來齊源山盜取仙草，雖然私自下山可卻發現了魔教中人的計劃，挽救了不少無辜之人，本來是大功一件。

    可芸逍和若谷自作主張，致使成嫣陰靈被人擄走，無法轉世投胎，更私自放走成嫣去報仇，破壞了人界的秩序。這番罪責，二人也只能承擔。

    芸逍和若谷都毫無怨言，他們只是擔心成嫣的下落。

    幾位長老分析，一定是成嫣在去冀州城的時候被魔教的人發現。

    他們盤算好，趕在子時，玄裳佈置的禁制最弱的時候下手將成嫣搶走。至於爲何如此，多半是魔教玄陰堂的人利用成嫣這陰靈之體修煉他們的鎮派功法，幽冥歸魂咒。

    想來，成嫣定會受盡苦楚。

    芸逍和若谷不但沒有得到獎賞，反而被罰禁足三個月。

    禁足期間，若谷不得離開紫霄殿。芸逍一直在乾坤臺修煉，與禁足無異。

    玄承真人罰他去清風谷看守仙草，以防再有賊人偷盜。

    芸逍和若谷欣然接受，衆位長老也都看得出來。玄承表面是責罰他二人，背地裏還是認可他們的所作所爲與俠義氣概。只不過，正道的規矩不可僭越，才罰兩人禁足數月而已。

    芸逍倒是樂得清閒，雙河城與熙和城的經歷讓他對塵世的愛恨糾葛也有了更深的體悟。此刻，他在清風谷這仙境般的地方閉關修行也是怡然自得。

    玄夷傳功一直都是快人一步，他見芸逍天賦異稟，早已將真境第三層的功法傳授於他。

    短短七日，芸逍覺得自己的道法修爲似乎又上升了一個層次。只是玄夷不在，他也無法當面請教。

    十日之後，小虎已然痊癒，他也來清風谷找芸逍一起修行。

    玄承本真人就無意懲罰芸逍和若谷，所以也只規定他不得隨意離開，並未說其他人不得探望。

    這一日，芸逍和小虎正在做入靜修煉，若溪卻飄然而至。

    她站在清風谷入口，直到芸逍兩人入靜完畢才邁步走進谷中。芸逍和小虎見若溪忽然來到，都起身施禮問好。

    芸逍更是問道：“師姐，你是來採祝餘草的嗎？”

    若溪並未回答，而是走到清風谷邊，遙望東南方向的熙和城許久，才淡淡說道：“芸師弟，你可知當日在姚府中，玄裳師父爲何將我帶走，留下你和若谷？”

    芸逍先是一愣，接着說道：“若谷曾說過——”

    若溪並沒有等芸逍說完，又問道：“芸師弟，假如我當日也留下，你覺得我會跟你們一起放走成嫣嗎？”

    芸逍猶豫片刻，他仔細思考着若溪的問題，最後堅定地說道：“會！”

    芸逍與若溪經歷過兩次生死，他對自己的答案深信不疑。

    若溪看似冷漠孤傲，可內心熱情似火，俠義情懷絲毫不弱男人。只不過，她內心的火熱都被正道和逍遙的規矩束縛而已。

    如果說當日只有若溪自己留下，她或許會按照玄裳的指示去做。

    如果他和若谷也在，若溪一定會做出跟他們一樣的決定。

    若溪微微點了點頭，輕嘆道：“我的身世與成嫣也有相似之處。只不過，我的命好，遇到了師父。否則……”

    若溪沉默良久，忽然轉過身來，對芸逍說道：“芸師弟，多謝你！”

    “謝我？師姐爲何要謝我？”

    芸逍覺得若溪今日言行頗爲反常，只弄得他一頭霧水。

    若溪緩緩向清風谷入口走去，快到入口之時，忽然停下，說道：“芸師弟，多謝你做了我沒有勇氣做的事情！”

    若溪說完，便離開了清風谷。

    若溪走後，芸逍也沒了修煉的心情，他索性與小虎躺在清風谷中，仰望天空，各自想着心事。

    芸逍一直在想着若溪的話，她不知道若溪爲何要謝自己。自己行的俠義之事，他們又身在正道，正是要行俠仗義。

    爲何若溪又說她沒有勇氣做着俠義之事呢？難不成……

    芸逍正胡思亂想，忽聽小虎嘆道：“逍哥，你可知道，到今日，我入門整整十二年了。十二年前，師父將我從如塵客棧帶上齊源山，眨眼間，已經十二年過去了。”

    芸逍忽地坐起，滿臉驚異地問道：“小虎，你已經十二年沒有回過家嗎？”

    小虎看着芸逍滿臉疑惑的表情，點頭道：“是啊！逍遙派的弟子一旦上山，沒有掌門的指令是不得私自下山的。師父說過，塵世中的慾望會耽誤我們修行！”

    芸逍劍眉緊蹙，幽幽地說道：“既然你有家，也有家人，爲何不能去探望呢？這逍遙派的規矩當真有些不近人情。只可惜，我想要回家，也無處可去。”

    芸逍左手握住胸前的火靈珠，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心中滿是酸楚。

    小虎與芸逍一起修煉七年，對他的事也十分瞭解。

    他也知道芸逍又在傷感，便坐起身，一把摟住的芸逍的肩膀，說道：“逍哥，你放心，如果有一天我回到如塵客棧，那裏就是你的家！娘一定會喜歡你的，還有大仁叔叔，還有那裏的夥計，還有……”

    芸逍見小虎如此關照自己，心中甚爲感激。

    想到小虎描繪的溫馨場景，竟是一刻也等不得。他腦中靈光一閃，忽然說道：“小虎，不如我們現在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