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庶子當自強 第017章 除夕盛事

    第三回：初入凡塵

    正道下山會魔教，武道強者震逍遙

    天下修真之人眼中，均以逍遙派爲正道四大門派之首。

    逍遙派門規也極爲嚴格，雖然不像天罡劍派那般事事講規矩，萬事守綱常。但逍遙弟子也都恪守本分，不敢行僭越之事。

    要說這齊源山上有哪幾天弟子們可以稍微“放鬆”一點，那便是這歲末年初之際。

    逍遙派門規中曾有明確記載：大年三十是比武日，各脈長老均可推選一人參加，同門較量，互補長短。

    自從百年前逍遙宮與紫霄殿分開之後，這比武就變成了每一方選拔四名優秀弟子彼此較量，最後評出四名勝出者。

    大年初一是敬天日，逍遙掌門要帶着派長老一輩先去乾坤臺祭拜門派祖師。隨後，各脈弟子齊聚一堂，感謝師恩，聽師父對弟子們新一年的教誨。

    到了正午時分，全部弟子齊聚神霄廣場參與祭天儀式。

    大年初二是眷侶日，但凡互相有意的男女弟子可在這一天結伴下山遊歷。

    如果兩情相悅的弟子，也可以在這一天請雙方的師父主持，提親或商議婚約。

    大年初三是兄弟日，感情要好的師兄弟可以在這天把酒言歡，這也是逍遙派唯一能飲酒的一天。

    大年初四到初六是反思日，這三天弟子們可以不用修煉，根據自己的喜好自由安排。

    這幾天中，衆弟子們最擔心，同時也最期待的便是大年三十的比武日。

    誰都想在這天獨佔鰲頭，這樣不但可以在門派中受人敬仰，還可以得到師父和長老們的關注。

    不過，天賦越好的人修煉進境越快，受到長輩們的關注越多，其他弟子們與他們的差距也就越大。

    所以，連續六年的前三名都是莫若溪、祈若川和餘若明，第四名卻成了衆弟子競相爭奪的目標。

    尤其是莫若溪，七年來她都毫無懸念地擊敗所有人。她也是各長老公認的三代弟子中最有可能在十年內就突破真境之人，這般修煉速度足可與門派祖師們比肩。

    而今年，站在大殿上的四人中多了一個新面孔，芸若谷。

    這個年僅十七歲的少年將修煉了一個甲子的餘若明逼得極其狼狽，大家就都能看得出來，待到來年，便連這第四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

    玄承掌門親自考覈了這四人的修爲之後也是非常欣慰，今年逍遙宮和紫霄殿也算是打了個平手，雙方長老們也不必再怒目相向，玄承真人更顯輕鬆。

    這四人站在神霄廣場接受衆弟子膜拜，莫若溪依舊冷若冰霜，雙目微閉，不去多看旁人一眼。

    祈若川神采奕奕，一副三代大師兄的模樣，傲視衆人。

    餘若明微笑不語，心裏卻忌憚這身邊的美貌少年，已經在爲來年擔憂。

    而芸若谷滿臉帶笑，擡頭看向空中，他的心早就飛到了乾坤臺上。

    他知道，那裏才是他最想去的地方。那裏，還有兩個天才少年從未在比武場上一展身手。

    子時將近，整個齊源山都安靜了下來，經過一天的比試，弟子們也都各懷心思睡下。

    可在齊源山最上方乾坤臺上的九儀閣大殿內依舊燈火通明，兩男一女正在大殿內忙碌。

    大殿最裏面的木質臺階上，一個身形婀娜，身穿淡紅色長衫的少女正在用一塊白布一層一層地擦拭着木臺。

    這少女正是婉兒，只見她臉上依舊是膚如凝脂，清麗絕俗。

    不過，經過了七年的時間，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娃，而是早已出落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婉兒擦到最上面一層，她滿臉尊重地將那五塊牌位拿在手裏，仔細地擦拭。當她將最後一塊無名牌位重新擺好之後，今日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婉兒伸出纖纖玉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隨意將白布扔向了香爐前正在擺放蒲團的健壯少年。

    她見那白布不偏不倚地落到了那少年頭上，便雙手掐腰，笑盈盈地說道：“你們倆可莫要偷懶，一會玄夷師叔可是要來檢查的！”

    那健壯的少年身高丈許，虎背熊腰，正是姜小虎。

    姜小虎將白布扯下，露出了他那更多了幾分堅毅的面龐，而他那單辮的頭髮，卻還是逍遙門中的獨一份。

    姜小虎將白布放在一旁，說道：“婉兒，你不要胡鬧了。你如果沒事做，就去幫幫逍哥。”

    婉兒莞爾一笑，道：“芸逍就是將兩側燒盡的蠟燭換掉，這點事情，還用我去幫忙嗎？”

    那被小虎稱呼爲“逍哥”的人，自然就是芸逍。說起來，小虎要比芸逍大上六七歲。之前，他們也都是以“芸師弟”和“姜師兄”稱呼。

    可芸逍這七年在真境的修煉上真是一日千里，修爲境界已經超過了小虎。

    而且芸逍的智慧和心計也都比小虎成熟，兩人玩笑間說，以後踏入凡塵，芸逍一定會照顧好小虎這個弟弟。

    兩人關係又極好，所以也就換了稱呼。小虎開始稱呼芸逍“逍哥”，不過，兩人偶爾犯錯受罰的時候，小虎還是一直護着芸逍。

    玄夷本就不在意這些，見兩人關係好，也就由着他們去了。

    靠近門口的燭臺旁，芸逍將一隻新的蠟燭點燃換上。

    跳躍的燭光將芸逍棱角分明的臉頰映得通紅，讓他英俊儒雅的面龐上多了幾分神祕和不安。

    芸逍將燒了一半的蠟燭熄滅，與其他換下來的蠟燭放在一起，他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芸逍與婉兒簡單收拾了一下，也一起幫着小虎將十八個蒲團擺好。

    一切收拾妥當之後，三人就走出了大殿，坐在大殿門口休息。

    明月如鏡，月光似雪，乾坤臺離地數百丈，似乎從來沒有黑暗的時候。

    三人並肩而坐，訴說着少男少女的心事。

    婉兒起身離開，從殿內拿出了一個紅色食盒，裏面裝的是三人永遠吃不膩的芙蓉糕。

    大年三十，所有長老們都去了逍遙宮，三人拿出他們最愛的點心，也算是過年了。

    芸逍拿出一塊芙蓉糕送進嘴裏，還來不及咀嚼，忽聽九儀閣大殿頂上有動靜。不等他回頭，一道白影落到了他的肩上，正是小白。

    它的兩隻前爪將的眼睛矇住，芸逍嘴裏有食物，也不能開口，樣子狼狽至極。

    小虎左手拿着芙蓉糕，右手想要去掰開小白的前爪。

    只見小白忽地一呲牙，兩隻前爪向他的面部抓來，小虎嚇了一跳，雙手護住臉頰。

    小白“吱吱”叫了兩聲，出手迅疾如風，從小虎手裏將那芙蓉糕搶走，縱身一躍，落到了三人身前坐下，享受起那芙蓉糕來。

    小虎面露怒色，指着小白喝道：“你這白猿，總是欺負我！現在還學會了這聲東擊西的辦法了！你要吃點心，食盒裏不是還有嗎？”

    婉兒莞爾一笑，從食盒裏拿出了一塊芙蓉糕遞給了小虎，安慰道：“好了，小虎哥。小白也沒有惡意，這幾年來，它最愛和你玩耍，也是你們有緣啊！是不是啊，小白？”

    婉兒笑盈盈地看着小白，小白把最後一小塊芙蓉糕放進嘴裏，衝着婉兒“吱吱”叫了起來。

    七年來，小白的個頭似乎沒有什麼變化。而它額頭的那道縫越來越明顯，第三只眼可能是要睜開的感覺。

    小白白天喜歡跟婉兒在一起玩耍，晚上一般在芸逍房裏過夜。

    不過，他平時卻最喜歡戲耍小虎，每次都把小虎弄得狼狽之極，有時候芸逍也會被牽連。

    小虎卻每次都象徵性地反抗一下，他見那食盒中再無食物，就掄起來砸向小白。小白正欲和婉兒交流，忽見食盒飛來，嚇了一跳。

    它剛要閃躲，那食盒停在半空，食盒上還泛着淡淡青光。卻是芸逍在關鍵時候出手，將那食盒攔在半空。

    “好！逍弟你居然能如此輕易驅動這毫無靈氣的食盒，修爲已到了真境第二層的後期，真是可喜可賀！哈哈哈哈。”

    隨後一陣笑聲傳來，一道白色身影落下，正是若谷到了。

    婉兒第一個上前，說道：“我們三個聽說你在今年的比武中得到了第四名，是前四名裏最年輕的弟子，真是恭喜若谷哥哥了。”

    芸逍和小虎也都爲若谷高興。

    若谷先是摸了摸小白的頭，隨後坐在小虎身旁，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說道：“我本就不在意那些！如果不是師父和娘非要我參加，我才不會去呢！

    再說了，小虎和逍弟都沒有參加，這比武也算不得什麼。”

    四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小白就穿梭於四人中間，兩隻眼睛不停打轉，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最後坐在婉兒的腳邊，無聊地閉起了眼睛。

    這些年來，每逢年節之時，若谷都會來這裏。玄微和玄裳也知道了若谷去向，可他們從不闖禍，玄微二人也不再阻攔。

    大年三十之夜，四人毫無睏意，一直聊到了丑時將近，玄夷也回到了乾坤臺。

    他對四人說，明日一早玄承掌門會帶着前輩長老們來此祭拜門派祖師，便讓大家早些歇息。

    若谷見玄夷回來，知道師父和娘也一定回了紫霄殿，也起身離開了。

    初一的早晨，太陽剛剛升起，玄承真人帶着逍遙宮和紫霄殿的十五名長老一起到了九儀閣，加上留在此地的長老玄夷，十七位長老悉數到齊，穿戴極其隆重，一起祭拜了逍遙派的五位祖師。

    芸逍和小虎在一旁伺候，芸逍小時候曾經在逍遙宮大殿內見過這些長老。

    僅僅七年，衆位長老的長相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當年，這些長老們都不願意收芸逍爲徒。芸逍並不怪他們，卻也沒什麼好感，他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小虎自上山之後就一直跟着玄夷在清風谷和乾坤臺上修煉，他從未見過門派中的長輩們，今日他見門派長老齊聚於此，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尤其是紫霄殿的六位女長老，雖然都是修煉百年以上，卻也都是風韻猶存，盛世容顏。見到她們，小虎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自從跟隨玄夷上山，已經十二年了，也不知道母親一個人在如塵客棧過得如何。還有姜大仁叔叔，自己不在身邊，卻還有誰在他勞累之時爲他捶打肩背。

    兩少年都低頭想着心事，忽聽玄夷說道：“逍兒、小虎，你二人且送長老們出去。我與掌門師兄有些話要說。”

    “是！”

    兩人答應了一聲，也都收回了心神，一起將衆長老們送出九儀閣大殿。

    長老們先後各自離去，百里生也只簡單交代了兩句便飛身離開。

    今日門派上下要舉行祭天大禮，百里生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也不便在此多做停留。婉兒擔心百里生過度勞累，也跟着一起下山去了。

    乾坤臺上，最後只留下玄微和玄裳兩人。

    兩人都穿着淡紫色道袍，玄微負手站在九儀鼎之前，注視着鼎身，忽得嘆了口氣。

    一旁的玄裳見芸逍和小虎兩人默默站在一旁，便溫言問道：“你們就是芸逍和姜小虎吧？”

    “是！”兩人同時答道。

    玄裳見兩人面色拘謹，換了一副笑臉，說道：“我徒弟若谷經常來你們這裏叨擾，多謝你們二人照顧他了！”

    小虎不善交際，來到齊源山之後也沒見過多少人，也不知如何回答。

    芸逍在一旁頷首說道：“玄裳師叔，我們與若谷是師兄弟。若谷修爲精深，他每到此處也都會指點我們修行，我和小虎也得到若谷不少幫助。”

    玄裳點了點頭，她見芸逍不卑不亢，卻有不同之處。

    可一旁的玄微依舊背對他二人，冷聲問道：“你叫玄裳師叔，那你拜在何人門下？”

    芸逍聽玄微發問，而且還針對自己拜師之事，心下也有些不快。

    但他礙於與若谷的關係，還是恭恭敬敬地頷首答道：“回玄微師叔。弟子並未正式拜師，只是與百里生和玄夷師叔學習道法，並視二位長老如師如父，故斗膽稱二位長老爲師叔！”

    玄微聽芸逍說話也是有理有據，而且他知道玄夷與玄希的關係，他一定會收下芸逍。

    芸逍此番並未拜師，定是感念百里生照顧之情，不願另拜他人爲師。

    此番情義，玄微心裏也是認可的。不過，她也不願多做表示，只是將袍袖一甩，飛身離開了乾坤臺。

    玄裳與芸逍和小虎二人點頭道別，也跟着玄微一起離開了。

    小虎見自己的另一個“母親”如此冷漠，雖不意外，可心裏也不是滋味。

    衆人全部離開，他與小虎二人靜靜在九儀閣大殿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