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庶子當自強 第002章 混沌之門

    一輪紅日照九州，萬里天空碧如洗。忽有纖凝遮白日，卻留人間一線光。

    人界大地有一神奇之處，不受風雨，不染凡塵，存於天地間，超脫六界外。此乃人界第一修真大派所在的齊源山後山禁地。

    元天宗正負手立於禁地的一片碧湖之前，其墨綠道袍無風自鼓，白眉微動，雙目靜靜注視着湖中心那扇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古門。

    一青、一赤兩把神劍懸在元天宗身前。

    劍未出鞘，漫山靈力已被盡收其中。

    如此九天神兵，六界修真者無不垂涎。元天宗身旁的十歲男童卻視而不見，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湖中古門。

    “師公，我父母身在何處？”

    芸逍見元天宗許久不言，心急之下，忍不住開口問道。

    芸逍心中焦急，卻又害怕失望，只低着頭，撫摸身邊千年靈龜的龍首，不敢去看元天宗。

    元天宗輕嘆一聲，擡起左手，指向湖中古門，淡淡道：“逍兒，你父被困在那扇門內已數月有餘。此門名曰混沌之門，乃先天造化之物，於我派也有極大淵源。師公今日甘領僭越之過，救你父出來。”

    說話間，元天宗運轉玄冰真氣至右手，凌空畫出一道太極圖，推至芸逍頭頂。青光自太極圖落下，將芸逍和靈龜護住。

    芸逍擡起頭來，目不轉睛地盯着湖中古門。

    元天宗放下右手，運轉素日真氣至左手，掐起劍訣。

    他指間赤芒一閃，身前赤色神劍如受召喚般發出陣陣轟鳴，靈力快速涌向劍身，大地登時震顫不已。

    神劍出鞘，強大的靈力化作烈焰升騰而起，環繞劍身，紅芒照耀整個山谷。元天宗以念力催動，神劍如流星般飛向湖中那座古門。

    “轟”地一聲，神劍以毀天滅地之威與古門轟然相撞。

    神劍熾冰乃神界九天中的炎天靈力所煉化，能駕馭六界萬火之靈力，以元天宗通天道行催動，足以開天裂地，焚盡萬物。

    可眼下，神劍卻傷不得古門分毫，連碧湖之水都無半點波瀾。

    元天宗目光一凜，真氣再度提升，環繞劍身的紅色火焰暴漲，化作九條火龍。火龍互相交叉纏繞，將古門圍於當中。

    炎天熾熱靈力全部內斂於古門之上，烈焰灼燒下，古門依舊完璧無缺。

    元天宗眉頭微皺，又擡起右手，運轉玄冰真氣。

    震天雷靈之力所煉化的神劍斬妖豁然出鞘，帶着雷霆萬鈞之力，如一道電光擊向古門。

    元天宗運轉十成真氣，天空雲層快速涌動，炸雷響起，神劍引九道天雷轟然劈向古門。

    地動山搖間，後山密林深處傳來一聲龍吟。

    “是雷宵麒麟！”

    元天宗未料到天雷之力居然驚動了護教神獸，他立刻施展通靈術安撫神獸。須臾間，神獸重歸寧靜。

    此刻，後山禁地被雷火兩道神力籠罩，風起雲涌，天地變色。但那古門卻穩穩矗立於碧湖中心，紋絲未動。

    元天宗同時運轉兩種真氣，忽覺兩把神劍之力隱有反噬之勢，體內氣血翻涌，真氣於經脈倒流，元神亦受衝擊。

    “此乃天意也！”元天宗無奈，長嘆一聲，收了真氣。

    火龍與天雷同時消失，兩把神劍倒飛而回，重新歸鞘，懸於元天宗身前。

    “師公，我父親他……”芸逍望向元天宗，淚水奪眶而出。

    元天宗揮手撤去太極圖，輕撫芸逍頭頂，輕嘆道：“逍兒，師公有愧於你，更對不起你的父親。熾冰、斬妖兩把神劍乃我逍遙派最強神兵。

    奈何神劍雖源自神界，亦屬六界之物，終不能破先天之體。”

    “師公，逍兒想見父親……想見母親……”芸逍聞言失望至極，低下頭去，輕聲啜泣。

    元天宗望向前方古門，沉聲說道：“逍兒，先天之體須由先天之法去破，師公我也無能爲力，但你不同！

    這五年來，你在青蓮山玄潭中修煉的混元真法正是先天之法。

    若你修煉有成，說不定能打開混沌之門，救出你的父親！”

    芸逍擦了擦眼淚，問道：“那真法極爲玄妙，修來不易。師公修爲遠超逍兒，師公爲何不修煉混元真法，救出我父親？”

    元天宗沉聲說道：“逍兒，你有所不知。這混元真法並不是六界真法，其中法門比天書還要玄妙。

    混元真法包羅萬象，可融萬法，卻被萬法所不容。要修煉此真法，絕不能先修其他真法。

    此真法乃我師兄玄真子於此處偶然得到，只有我師兄弟六人知曉，但我們卻無人可以修煉。六界之內，也唯你一人有緣修煉此法！”

    芸逍低下頭來，喃喃問道：“師公，逍兒要修煉到何時，方能打開混沌之門？”

    元天宗搖頭嘆道：“師公也不知曉。玄真子師兄曾說過，混元真法分上下兩部。你修煉的是上部，有此真法護身，世間萬法你皆可修煉。

    一旦你的修爲到了真境第二層，修爲進境便會一日千里，遠超常人！但上部真法爲煉炁，而非御炁。混元真氣在你體內，你卻不能運用。

    御炁法門應在真法下部當中。至於這真法下部你能否得見，全憑造化了。”

    芸逍只默默點頭。他救父心切，又覺元天宗所言遙遙無期，心中感傷，輕聲啜泣。

    元天宗心中不忍，拍了拍芸逍的肩膀，輕聲道：“逍兒，師公本想親自教導你修行。奈何師公在人界壽元已滿，不得不飛昇仙界，只能將你帶入逍遙。逍兒，有兩件事，你要記下。”

    芸逍一把抓住元天宗衣袖，淚眼汪汪，央求道：“師公不要走，師公不要丟下逍兒！”

    元天宗輕嘆一聲，說道：“其一，你修煉的混元真法並非六界所有，你萬不可對任何人言講。有緣人，自會知曉並且給你指引。

    世人對未知之事只會視爲異類，心生嫉妒，進而因嫉成恨。正道各派素重倫理綱常，你修煉祕法，也會成爲衆矢之的。”

    芸逍似懂非懂，點頭答應。元天宗是他唯一親人，凡他囑咐，芸逍均謹記於心。

    元天宗點頭，接着說道：“這其二，你父親名爲玄希，乃我的弟子，但你並非他與正妻玄微所生。

    你的生母是巫族四大聖使之一的朱雀。你胸前的火靈珠是她留給你唯一的物事。

    孩子，你以庶出身份進入逍遙，前路定會諸多磨難，但你切不可輕言放棄。待你修煉有成之日自可救出父親，火靈珠也會指引你找到母親。”

    芸逍伸手摘下掛在胸前的紅色珠子，見其中隱有一道紅芒流轉。

    想到這是母親唯一的遺物，他小心翼翼地將珠子重新戴回脖頸。

    一股暖流自珠內流向其經脈，芸逍忍不住又將珠子拿出，握在手心，眼角又淌下淚來。

    元天宗仰望蒼穹，長嘆一聲，自忖道：“師兄，你用心良苦栽培這孩子。

    但神界何其強大，你我尚不敢爲之事卻要落到這孩子身上，當真是苦了他了。即便有朝一日，此子當真改變了六界格局，還我仙界以公道，他也必會付出極大代價啊。”

    元天宗一陣悵然，忽覺遠方有破空之聲傳來。

    眨眼間，三道光芒落於碧湖之前。

    來人兩男二女，乃三位仙風道骨的修煉之人和一位相貌清秀的女娃。

    一身穿墨綠道袍，神色肅穆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到元天宗身前，躬身施禮道：“掌門師叔，飛昇吉時已到。弟子玄承與玄微師妹、百里生師弟特來此迎接。”

    元天宗點了點頭，拂袖一揮。青、紅兩把仙劍分別飛向對面三人。

    玄承極爲恭敬，雙手接下斬妖劍。

    熾冰劍則被玄承身後一位身穿淡紫色道袍，貌似九天仙女的中年道姑收起。

    元天宗將芸逍拉到身前，沉聲說道：“此乃玄希與朱雀之子，名叫芸逍。這五年來，我一直親自傳授其真法。從今日起，他正式拜入逍遙派。

    玄承，你接任掌門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妥善安排芸逍入門拜師。此事，我對你另有交代。”

    “是！掌門師叔。”玄承頷首答道。

    一旁的玄微卻皺了皺眉，一雙美目冷落冰霜，瞥了芸逍一眼。

    芸逍俏臉一紅，低下頭去。

    元天宗又對玄承身後的另一名中年男子說道：“百里師侄，芸逍就暫時交給你和婉兒照顧。待前山事了，你便將他帶到逍遙宮大殿去。”

    “是！百里生謹遵掌門人法旨。”

    百里生身穿素色道袍，面容和善。他身邊的俏麗女娃約莫十二三歲，一身淡紅色衣衫，更是溫婉可人。

    交代完畢，元天宗就要離開，卻發現身邊芸逍死死挽住自己的胳膊。

    元天宗心生惻隱，柔聲說道：“逍兒，你不必害怕。萬事自有機緣，你隨緣而行便可。師公會在天上一直看着你。”

    芸逍依依不捨，不肯放手。

    元天宗卻淡淡一笑，輕撫芸逍臉頰，隨後化作一道青光，帶着靈龜向前山飛去。

    芸逍雙手撲空，僵在當場，滿臉茫然。

    玄承立刻御空而起，跟隨元天宗而去。

    玄微側目打量芸逍，冷漠的目光中也有一絲憐惜，卻未發一言，也化作一道紅芒而去。

    芸逍呆呆望着空空如也地天際，眼角雖有淚水，目光變得卻異常堅毅。

    百里生走上前來，輕撫芸逍頭頂，微笑道：“逍兒，你莫要着急。待前山事了，百里師叔便帶你去逍遙派。”

    百里生身旁的女娃莞爾一笑，挽住芸逍的胳膊，柔聲道：“芸少爺，你長得好生俊俏。從今天起，婉兒會和百里師叔陪你一起修煉。”

    “多謝婉兒姐姐。”芸逍低下頭來，小聲說道：“但我……不是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