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庶子當自強 第001章：問天

    第一回：玄潭庶子

    師公羽化飛昇去，芸逍拜入逍遙門

    混沌之後，天地漸分六界。人界九州大地靈力充盈，多聚於仙山之上。

    提到豫州，世人大多想到齊源山。此山乃正道第一修真大派逍遙派建派之地，久負盛名。

    然豫州境內另有一座靈力充盈的青蓮山，卻鮮有人知。

    此刻，逍遙派現任掌門元天宗不遠千里，御空而來，緩緩落在青蓮山一片古木密林環繞的玄潭之前。

    那青蓮玄潭不過數丈見方大小，潭水清澈碧藍，深不見底。

    玄潭中央生長着一株先天蓮花，花開九朵，分赤、橙、黃、綠、青、藍、紫、玄、白九色。

    正是這九朵蓮花將全山靈力匯聚於此玄潭，內斂其中。

    修真之人於此玄潭中修煉可保靈力凝而不散，修行境界勝過尋常千百倍。

    此間，便有一天資聰穎的男童在此玄潭修煉五年之久。

    玄潭底忽地白光閃動，原本平靜的湖面暗流涌動。玄潭靈力也被那股白光攪動，眼看就要壓制不住。

    元天宗靜靜坐在玄潭邊，將腰間斬妖神劍放在一旁。

    一龍首靈龜自玄潭水面浮出，爬上岸來，趴在元天宗的身旁，一雙眼睛閃閃發光，盯着湖面上的動靜。

    只見白光籠罩了整個玄潭，潭水卻又慢慢恢復了平靜。

    元天宗手捻鬚髯，嘴角微微上翹，自言自語道：“這孩子當真天資絕倫，僅五年時間，便將混元真氣上半卷修煉小成。難得，難得啊……”

    他輕嘆了一聲，擡頭望天，眼中滿是欣慰，輕聲道：“師兄，你爲堪破天道隱祕，不惜將一生氣運機緣轉至此子身上，又囑我傳其先天真法，當屬用心良苦。但願他能完成師兄遺願，還六界一片太平。”

    “問天，何其難也？你我尚不能爲，更何況一個孩子？”

    一位身着白色道袍，手持拂塵的女道姑從元天宗身後緩緩走來。

    “惠音師妹，你來啦。”

    元天宗緩緩站起身來，並不回頭，依舊凝視着玄潭中央。

    “師兄飛昇在即，做師妹豈能不來此恭賀。”

    來人乃清虛派掌門惠音真人。她步履輕盈，走到元天宗身旁，輕聲問道：“師兄，這便是玄希師侄與巫族朱雀聖使之子嗎？”

    “正是！”元天宗先是點頭，後又輕嘆道：“此子名叫芸逍，朱雀所生。他庶出之身，又修煉先天真法。正道最重綱常門規，這孩子日後的路，怕是諸多磨難啊。”

    惠音真人沉聲道：“神界掌管仙、人、冥三界，備受尊崇。我輩修行無不追求感悟天之法則，證道成神。

    玄真子師兄卻要挑戰天道，更將命數寄託於一個孩子身上，卻讓師妹不解。”

    元天宗負手而立，“哈哈”笑道：“神道爲何？是永生不滅，還是宿命劫難？誰人知曉！心存妄念，訴問天道。

    若天道不明，又當何處！師兄問天，爲的是還我輩一個逍遙仙途！”

    惠音真人擡頭望天，眼眸中溫情流轉，會心一笑，低頭看到玄潭中的孩子時，又不由地心生惻隱。

    “惠音師妹，了塵師妹轉世之人可曾尋到？”元天宗忽然問道。

    惠音真人答道：“請師兄放心，師姐轉世之人我已親自尋得。這孩子名叫婧遙，我現已收她爲徒，師妹自會悉心教導。她與芸逍還有一番緣分。”

    元天宗點頭嘆息道：“師妹，師兄我羽化飛昇之後，逍遙、清虛兩派就全仗師妹了。尤其是芸逍這孩子，還望師妹多多關照。”

    惠音真人頷首道：“師兄請放心，你我兩派悉數同宗，師妹定會盡力。至於逍兒，機緣到了，我也會親自教導。”

    “那就有勞師妹了。”元天宗說道。

    “師兄飛昇之日，師妹會再到齊源山恭賀。師妹這就告辭了。”

    惠音真人道別元天宗，化作一道霞光而去。

    元天宗席地而坐。片刻之後，玄潭中的白光忽地聚集到一處，一道光束沖天而起，將那潭水激起數丈之高。

    靈龜見玄潭中人就要出來，慢慢爬到潭邊，向湖中心蓮花游去。靈龜遊過之處，水面未起波瀾。

    游到湖中央，靈龜不見人影，探出龍首四處張望。

    忽然，靈龜腹部被人一託，整個翻了過來。靈龜肚皮朝上浮在水面，四腳亂登，樣子極其狼狽。

    一身穿單衣的俊美男童破水而出，渾身上下卻滴水不沾。

    他盤腿坐在潭水上，眼見靈龜被自己算計後的慘狀，指着靈龜的肚皮捧腹大笑。

    靈龜身上忽地泛起青光，憑空懸起三尺來高，在空中一個翻身又落到了潭中。

    靈龜被那男童一番捉弄，卻並不生氣，只是用龍首挑起水花，與那男童打鬧起來。

    “逍兒！”元天宗面帶微笑，招手呼喚。

    “師公！”男童答應一聲，站起身來，足踏水面，三兩個縱躍來到元天宗身旁坐下。

    靈龜也重新游回岸邊，趴伏在男童腳下。

    平日裏，男童練功結束後，元天宗總會指點一二，或者鼓勵，或者糾正。

    今日，元天宗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的玄潭許久，竟是不發一言。

    男童也覺奇怪，卻也不去詢問，只是樂得清閒，與靈龜嬉戲玩耍。

    這靈龜已活了上千年，也算是男童的前輩。它對男童疼愛有加，任由其撫摸逗弄，很是耐心。

    元天宗輕撫摸男童頭頂，面露慈祥的微笑，問道：“逍兒，師公自你五歲便將你帶到這裏。到今日，已有五載了吧？”

    聽元天宗問自己這些，男童更覺他今日有些古怪。

    男童左手依舊撫摸着靈龜的頭，隨口答道：“回師公，逍兒已經在此修煉五年零二十八天。師公曾說過，只要逍兒修煉有成，便帶我回逍遙門，就告訴我……父母的消息。”

    說到“父母”二字，男童那明眸之中滿是期待。

    元天宗點了點頭，心想：“這孩子連日子都記得這般清楚。這青蓮玄潭對修煉之人來說自是可遇不可求的仙府聖地，可對孩子而言，卻只是一個沒有親人的孤單之所而已。

    這五年之中，他竟一直想要離開。也難怪，這孩子豆蔻年華，卻在這裏度過，着實委屈了他。”

    元天宗點頭道：“孩子，那師公這就帶你回逍遙門，可好？”

    “這是真的嗎？師公？”

    聽元天宗說要帶自己回逍遙門，男童興奮異常，終於放開了靈龜，雙手抓着元天宗的衣角連聲詢問。

    元天宗微笑不語，他緩緩起身，左手持劍，右手輕撫男童肩膀。

    男童只覺一股柔和真氣入體，隨後腳下一輕，聽得耳邊風聲不斷。

    男童微微睜眼向下觀瞧，只見下面風景早已不是自己熟悉熟悉的青蓮山了。

    他大着膽子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高空，低頭望去，腳下山川河流疾馳而過。

    男童心下大驚，雙手抱住了元天宗腰部，閉眼不敢去看，又忍不住好奇左右張望。那靈龜在元天宗身旁，就似在潭中遊蕩一樣，飛行在半空之中。

    兩人一龜，正身處雲霧之中，向齊源山方向飛行。

    男童慢慢睜開眼睛，滿臉激動地說道：“師公，原來你真的是神仙啊！”

    元天宗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男童只覺眼前一切都是如此新鮮，他終於見到了青蓮山外面的世界，也終於要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父母了。

    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再次回到這裏，已經是十幾年後的那場人間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