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紛爭 第三十章 血紅錦（六）

    蔡修遠毫不吝嗇他的譏諷之語，斜眼看着狼狽的蔡修慎，目光無比冰涼。

    蔡修慎眼中失神一瞬，卻並不辯解，只是捂着臉哭了起來。

    “那個春華，現在怎麼樣了？”

    蔡修遠有些無奈地看着他。

    蔡修慎低着頭，猶猶豫豫，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蔡修遠心裏頓時堵了一塊石頭，整個身子也由於絕望，而變得綿軟無力。

    他疲憊的揉着太陽穴，閉着眼睛，幽幽說道。

    “是不是死了。”

    蔡修慎點了點頭。

    “被你打死的？”

    “我也沒想到他們下手這麼恨……可，可不過是個侍童而已，我真的沒想到，能弄得滿城風雨。”

    “你沒想到？你能想到什麼？”

    蔡修遠恨鐵不成鋼說道。

    “是，他是個侍童，可你逼着他給你織絲綢賣錢，讓他滿城聞名，他早就不僅僅是個侍童了！更何況，現在是什麼局面你不知道嗎？官家一日老似一日，太子要是登上皇位，還有咱們蔡家的立錐之地嗎？你非要給咱們蔡家，留下授人以柄的機會，是不是？”

    蔡修遠越說越氣，想想今後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蔡家倒臺的導火線，他心裏就恐慌無比，恨不能把這個不爭氣的堂哥，給亂棍打死。

    “公子，老爺回來了，傳您去書房說話呢。”

    外面小童回稟，蔡修遠應了一聲，長呼了口氣，轉身離開。

    蔡修遠來到書房，只見蔡燮正一臉嚴肅地坐在書桌前。

    “怎麼突然回來了？”

    蔡修遠便將在錦繡鎮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對蔡燮說了一遍。

    蔡燮靜靜地聽着，銳利的眸中飛過一絲冰涼的寒意，冷冷對蔡修遠說道。

    “這些都是捕風捉影的事，你怎麼還信以爲真了。”

    蔡修遠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父親說出來的話，微微發怔地看着蔡燮。

    “父親……”

    “你想想，咱們蔡府是什麼人家？會容許這樣的糟粕事存在麼？這不知道是誰，造出這種流言蜚語來，故意抹黑我們。我都沒放在心上，你何苦又跑了回來，耽誤了大事。”

    “父親……”

    蔡修遠還想辯駁，卻被蔡燮給轉移了話題。

    “我問你，青鸞劍仙呢？”

    “回父親的話。”

    蔡修遠只得恭敬地如實答道。

    “青鸞劍仙已從玉女谷恢復了武功，並獲得了另一把青鸞劍，前不久在黑風山，除去了危害百姓許久的北海蛇妖。如今他與另一位同伴，葉展舟的徒弟姚舜卿，去了孔雀山莊。兒子與他們相約，同藥華谷少谷主李寒州，來到汴京，處理這件事後，便到孔雀山莊，與他們匯合。”

    “既然如此，你不用處理了，現在就趕緊啓程，到玉女谷去吧。”

    蔡燮面無表情地嚴肅說道，臉上蒙蓋了一層陰雲。

    “父親！”

    蔡修遠顫抖着嘴角，終於生出勇氣來，向蔡燮大聲說道。

    “這可是條人命啊，他還有個妹妹，兄妹兩個相依爲命，這件事因咱們蔡家而起，我們不管，您讓那個小女孩兒怎麼活？”

    “糊塗！”

    蔡燮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滿眼失望地看着蔡修遠。

    “原本以爲，你在江湖上歷練了這麼久，必然有許多長進，沒想到，還不如原來的樣子！”

    蔡燮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

    “這件事，就是單純給我們蔡家抹黑！如果咱們管了，本來是捕風捉影的事，接着就成了事實。我的兒，現在是什麼局勢，你不清楚麼？萬一這件事，成了咱們蔡家的把柄，被人利用，爲父活不了多少年了，可你呢，咱們蔡家年輕一輩呢？他們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你就不怕太子，拿着這件事，小題大做，扳倒咱們蔡家麼？”

    蔡燮越說越氣，最終氣得連連咳嗽。

    蔡修遠急忙跪下請罪。

    “兒子不孝，惹得父親動怒，還望父親保重身體，不要因爲兒子的輕率，而傷了身體。”

    蔡燮喘了幾口氣，稍稍平復了情緒，說道：“修遠，爲父並非無情之人，但此事關乎蔡家存亡，不得不謹慎行事。你起來吧。”

    蔡修遠緩緩起身，眼中仍帶着一絲倔強與不甘。

    蔡燮看着他，語氣略微緩和：“修遠，你要明白，家族的利益高於一切。若因一時心軟，讓蔡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那才是真正的罪過。”

    蔡修遠沉默片刻，說道：“父親，兒子明白您的苦心。但此事若不妥善處理，即便暫時壓下，日後也難免被人翻出，成爲蔡家的隱患。”

    蔡燮皺了皺眉，陷入沉思。良久，他說道：“那依你之見，應當如何？”

    蔡修遠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父親，兒子以爲，首先想法子補償那侍童的妹妹，儘量安撫。同時，派人留意各方動靜，以防有人藉此生事。”

    蔡燮聽着，微微頷首：“嗯，你所言也有幾分道理。但此事切不可聲張，以免引火燒身。”

    蔡修遠應道：“兒子現在還害怕一件事。”

    “什麼？”

    “這件事，在坊間已經有所傳聞……或許會有父親素來的政敵抓住這件事，把這件事情鬧大……”

    蔡燮眸中飛過一絲警惕。

    “那你覺得，應該如何？”

    蔡修遠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咬牙說道。

    “木已成舟，父親，該把堂哥給捨棄了，捨棄了他，咱們都沒有事，還能換得一個嚴正家門的名聲……父親……”

    “別再說了。”

    蔡燮突然打斷了蔡修遠。

    “這件事，絕不可行。”

    “父親！”

    蔡修遠滿臉不解地看着蔡燮。

    他想不明白，父親怎麼就這麼喜歡這麼不學無術，天天給蔡家惹事的堂兄。

    “別再說了！”

    蔡燮板着臉喝道，斬釘截鐵，不容蔡修遠再反駁。

    “修慎是咱們蔡家人，爲父絕對不能做殺害自己親侄子的事情。如果真的這樣做了，爲父也對不起你九泉之下的叔叔，對不起你的祖父。”

    蔡修遠不敢說話，心情卻無比複雜。

    好，父親，你不願當這個惡人，我這個當兒子的來替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