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我保證會幫你收屍的

    “這、這是，我身上的？”

    看着這根羊毛，陳滄瞳孔劇烈收縮，有些不敢置信。

    小蜘蛛智力有限，也不會說話，回答不了他的問題。

    它把羊毛拔出來之後，歪起小腦袋盯着冷白忻背上的巨劍看了幾秒後，就重新爬回了陳滄的口袋裏。

    “怎麼了陳滄兄？”

    見陳滄面色有些難看，冷白忻疑惑地開口問道。

    陳滄卻是沒說話，他抱着僥幸心理，將這根羊毛放到鼻樑前，仔細嗅了嗅。

    一模一樣……與曾經在明月仙子和典獄長身上出現的羊毛味道一模一樣……這絕對是來自那只惡魔的羊毛，錯不了……

    他瞳孔震顫，接連深呼吸三次，才勉強將自己的心情平復下去。

    “冷女俠。”

    他擡起頭，苦笑一聲，“我，可能要死了……”

    ……

    塔山監獄。

    因爲獄中惡魔的緣故，所有犯人都已經被盡數轉移，此時的監獄裏除了一具明月的屍體以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不過今晚，空蕩蕩的監獄裏卻是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吱呀……”

    監獄的大門被緩緩打開，兩個身穿夜行衣的蒙面男悄悄溜進去。

    “嘶……這裏有點陰森啊……”

    其中一人打量着四周，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說道。

    “武霄師兄還怕黑？”

    另一人調侃道。

    “只是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武霄搖搖頭，“抓緊時間把任務完成，儘快離開吧。”

    “好。”

    另一人點點頭。

    兩人進入地下監區，來到牢房區域的正中央。

    “就在這裏吧。”

    武霄蹲下來，拿出一瓶泛着紫黑藥劑。

    他凝視了藥劑數秒，將其緩緩倒在地上。

    隨着藥水滴落，地下監區逐漸瀰漫起紫黑色霧氣，

    “好濃郁的深淵能量……”

    感受着本命靈器的暴動，武霄的同伴皺起眉頭。

    深淵能量具有很強的污染性，對於藍星生命來說和毒藥沒什麼區別。

    武霄站起來，用衣服掩住口鼻，“快走吧。”

    “嗯。”

    兩人沿着來時的路折返，正要上樓，武霄卻忽然看到監獄拐角處，慢悠悠走出來一隻綿羊。

    這只羊頭生一對筆直鋒利的羊角，渾身羊毛異常濃密，以至於顯得有些臃腫。

    它低着頭，似乎在啃食什麼東西，嘴裏發出‘咔嚓’、‘咔擦’的聲音。

    “羊？”

    他露出疑惑的神色，“奇怪，這裏怎麼會有羊？”

    武霄的同伴聞言，卻是有點懵，“什麼羊？武霄師兄你在說什麼啊，這裏哪有羊？”

    武霄一愣，“你看不到？”

    他伸手指向那頭肥羊，“這麼大一隻羊，你沒看到？”

    同伴順着武霄手指的方向看向，有些摸不着頭腦，“明明什麼都沒有啊。”

    武霄心頭一跳，意識到不對勁，立刻低喝一聲，“快跑！”

    可他話音剛落，整個人卻像是一瞬間被抽空了所有力氣一樣，‘噗通’一聲摔落在地，沒了聲息。

    “師兄！”

    同伴瞪大眼睛，立刻上前查看，但下一秒，他卻像是被從身體裏抽離了出來一般，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無力栽倒在地。

    在即將失去意識的剎那，他彷彿明白了什麼，回頭望去，終於看到了武霄嘴裏說的那只羊。

    以及，那只羊身後，身形虛幻、目光呆滯的武霄。

    ……

    “小川，幫我把這封信交給我媽，告訴她我一切都好，馬上就升職加薪，讓她最近千萬別來塔山。”

    地下擂場後臺，陳滄握着聶小川的手，語速極快地囑咐道，“另外，把我寄存在你這裏的所有魔晶分批次交給我媽，別一次性全給，隔個十天半個月給一次。”

    聶小川直皺眉，“發生什麼事了嗎滄哥？感覺你像是在交代後事。”

    你猜對了，我就是在交代後事……陳滄在心裏嘀咕一句，嘴上卻道，“沒事，塔山城馬上就要亂起來了，你這擂場也別開了，趕緊回鄉下避避風頭。”

    說完，他急匆匆地轉身就走。

    作爲一個經營灰色產業的商人，聶小川也非常敏銳地察覺到最近的塔山城氣氛有點不對勁，因此當下並未多問，只是朝他喊道，“那你呢滄哥？”

    “我？不是說了嗎，我馬上升職加薪，走不開。”

    陳滄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走出擂場。

    冷白忻揹着巨劍出現在他身邊，“我說陳滄兄你剛剛在奮筆疾書地寫什麼呢，原來是在寫信啊。”

    “哈，難不成冷女俠覺得那是遺書？”

    冷白忻誠實點頭，“確實有這個猜想。”

    “嗯……我本來確實想寫遺書的，但後來想想，就算真寫了遺書，除了我媽以外也沒人會在乎。”

    陳滄攤了攤手，“所以乾脆就不寫了。”

    “……”

    “其實我也挺在乎的。”

    冷白忻虛心求教道，“這輩子還沒見過幾封遺書呢，想看看陳滄兄你是怎麼寫的，我好學習一下，等我要死的時候也寫一封。”

    陳滄：“……”

    “冷女俠你沒有心。”

    他幽幽道，“我都要死了你還拿我取樂。”

    “哎，此言差矣。”

    冷白忻攤攤手道，“我看陳滄兄你也挺樂觀的嘛，一點都不像是要死的樣子。”

    “該來的總會來的，難道我難過一下就不會死了嗎？”

    陳滄擺擺手，“既然怎麼都會死，那不如輕鬆一點。”

    “陳滄兄果然是個有勇氣的人。”

    冷白忻感慨一聲，轉頭又一臉認真地對陳滄說，“陳滄兄，你放心，雖然我可能沒法在深淵惡魔手中護住你，但我保證，我一定會幫你收屍的。”

    “……我謝謝你。”

    “哈哈。”

    冷白忻笑起來，又問，“陳滄兄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我還有一件事要做，如果做完這件事，監獄裏的惡魔依舊沒有過來找我的話……”

    陳滄眼中精光一閃，“那我可要過去找它了。”

    “嗯？”

    冷白忻挑了挑眉，驚訝地問，“過去找它？”

    “嗯，坐以待斃可不是我的風格，我要主動出擊！”

    陳滄用力揮拳，一直被他隱藏在心底的少年意氣在此刻顯露無疑，“死之前，怎麼着我也要給那只惡魔來上兩拳。”

    冷白忻盯着他看了幾秒，神色略有些動容。

    就在陳滄以爲冷女俠已經被自己的氣概所折服、心中正得意的時候，只見冷白忻卻突然嘆了口氣，“這樣的話，我就沒法幫你收屍了啊。”

    陳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