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出喪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匪夷字數:2194更新時間:24/07/26 23:40:54
    這一進門,只見小瘋子端坐在書桌前,正在提筆練字。

    只不過這模樣,跟昨天已然是天差地別,穿着一件寬鬆的白色毛衣,頭髮紮成一條烏黑的大辮子,柔順地垂在胸前,雪白的手腕上戴着七顆補天石串成的珠串,泛着幽幽的紅芒。

    我過去站在邊上看了一會兒。

    她這無論是坐姿還是握筆、運筆,倒都堪稱優美,可偏偏這字寫出來,就是扭扭捏捏,歪瓜裂棗。

    寫的一手狗爬字。

    我看她低着眉眼,在那寫得全神貫注,不由得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

    以後要分辨這妹子瘋了還是沒瘋,倒是有個簡單的法子。

    沒瘋練字,瘋了面壁。

    等她把一整張宣紙寫得滿滿登登,這才停下筆,還自個欣賞了一下。

    “別陶醉了,趕時間。”我說道。

    小瘋子沒搭理我,把筆墨紙硯收起,放進揹包,披上件淺灰色的大衣,隨後又從桌上拿起一頂帽子戴上,起身出門。

    “不知道還以爲是要出門旅遊去了。”我啼笑皆非地隨後跟上。

    “你管得着麼?”小瘋子頭也沒回。

    兩人來到那家巷子裏的衣服店,老闆娘見到我們,就拿過來一個做好的黑色眼罩。

    我仔細看了看,手工很是精細,是下了功夫的,而且式樣也是按照我說的做的,基本上沒有什麼差池。

    我將兩塊薄薄的玉片裝進去,大小也是剛剛合適。

    “戴上試試。”我遞給小瘋子。

    “幹什麼?”她說是這麼說,還是接過戴上。

    正所謂“目爲心之使”,心又藏神,神散則目惑。

    雖說在五音調心咒的加持下,小瘋子暫時恢復了清明,但始終在發瘋的邊緣徘徊。

    所以要清心,必先遮眼。

    這個眼罩中安放了兩塊玉片,上面刻有符咒和禁紋,主要也是爲了清心明智。

    “怎麼樣?”我問她。

    “還行。”小瘋子淡淡道。

    我點了下頭,道,“就是讓你試試,摘下來還我吧。”

    小瘋子卻是把頭偏了過去,“這個我看中了,算收點利息。”

    我啞然失笑,道,“你以後少動點心思。”

    這句話可不完全是揶揄,小瘋子想要保持清明,心思就得少動。

    小瘋子沒有接話,但沒有反對自然就是默認了。

    從衣服店出來後,我就去鎮上花大價錢僱了一輛車,兩個人坐車前往西山,並於當天晚上抵達了西山境內的呂梁。

    因爲在去的路上,我跟沈青瑤打聽了一下,得知西山周家的祖地,就是在西山呂梁一帶。

    此時仍是隆冬臘月,我們進入呂梁境內的時候,剛剛下了一場雪,天寒地凍,四周白茫茫一片。

    再加上已經是入夜,路上行人也不多。

    我和小瘋子在呂梁的慈姑鎮下車,隨後在雪地裏走了小半個鐘頭,就見前方坐落着一大棟宅子。

    像這些風水世家,一般都比較傳統,而且頗有底蘊,家裏的老宅往往都是建了有些年頭,而且規模頗大。

    眼前這座宅子,白牆黑瓦,也是典型的那種老中式庭院的樣式。

    大宅四周種滿了竹子,雖然大雪積壓,白茫茫一片,但仍能看到一縷縷翠色。

    只是等我倆來到大宅門前的時候,卻是吃了一驚。

    此時的周家大宅門口掛着白燈籠,立起了招魂幡,站在門口的兩個人也是扎着白布,滿臉哀色。

    這是在出喪。

    周家誰過世了?

    “兩位是來弔唁的吧,裏面請。”見我和小瘋子上門,那二人強打精神,上來相迎。

    在看到戴着眼罩的小瘋子時,微微愣了一愣,不過也沒有多問的意思。

    “節哀。”我衝二人點了點頭。

    當即有一人在前領路,帶着我們進入大宅。

    “前面就是靈堂了,兩位過去就是。”對方向前一指,隨後就轉身返回。

    我打量了一眼四周,見這大宅內也是掛滿了白布靈幡,再加上大雪一下,更增哀色。

    “你可別胡思亂想。”我低聲提醒了一句。

    小瘋子雖然戴着眼罩看不到東西,但僅憑耳力也能如常人般行走,這會兒周家在大辦喪事,我是怕她想到了那位“小玉姐”身上。

    不過,應該不至於吧?

    按照年紀來說,那位小玉姐現在最多也就是二十幾歲,不會超過三十。

    只不過這一路走過來,就發現這周家似乎有點冷清,而且途中遇到的不少人,似乎還傷在身。

    “應農老哥啊,你怎麼就不聲不響地走了……”

    忽然間,只聽一陣哀嚎聲從靈堂方向傳了過來。

    等我倆來到靈堂,門口一對披麻戴孝的年輕男女朝我們鞠了一躬。

    我拉了一把小瘋子,兩個人回過禮後,進入靈堂。

    只見靈堂中掛滿靈幡,當中停放着一口柳木棺材,兩邊跪着十來個男女,披麻戴孝的,應該都是周家人。

    另外還有七個人,看樣子應該是來弔唁的賓客。

    其中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撲在地上拳頭捶地,扯着嗓門嚎啕大哭,“應農老哥,兄弟來晚了啊……”

    正是我們之前在外面聽到的那聲音。

    “大通兄弟,節哀。”一名麻衣戴孝的中年男子過去勸慰。

    那漢子卻是哭個不停。

    其他幾名賓客見狀,也是神色黯然。

    我正要帶着小瘋子上前,突然從邊上跪着的兩排人中搶出一個年輕人,衝到幾名賓客面前,當場就跪了下來,朝着幾人咚咚咚磕頭。

    衆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住了,其中一名六十多歲的老人快步過去,準備將那年輕人扶起。

    可那年輕人身形一沉,又跪了下去。

    “各位長輩,你們都是我周家的至交好友,還請各位替我們主持公道!”那年輕人雙目通紅,說着就咚咚咚地磕頭。

    而且磕得極爲用力,也沒有用護體咒護身,轉眼間就磕得頭破血流。

    “你這是何必呢,先起來再說。”那老人嘆氣道。

    “還請各位前輩替我們主持公道!”結果不僅那年輕人沒有起身,其他周家子弟和媳婦兒也齊齊向一衆賓客跪倒請求。

    我拉着小瘋子往邊上避開,這種大禮我們可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