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難民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施安娜字數:2101更新時間:24/06/26 17:03:48
    除了睡着以外的時間,兩小只都被勒令下來走走跑跑。等實在累極了,再上去歇着也不遲。

    林小月一直很注重兩個小蘿蔔頭的體能鍛鍊,不僅可以改善體質,提高免疫力,還能訓練她們的體能。不爲能在遇事時擋上一擋,起碼被壞人盯上時,不束手就縛,能腳底抹油跑出一段路也好。

    兩個小家夥雖然累,可三姐的話,他們還是願意聽的。每天下來走一兩個時辰,累了就爬到購物車上,顛着顛着,沒一會兒就能睡熟了。第二天滿血復活,還能浪的更起勁。

    ……

    這一夜,大夥都挺熱衷嘗試綁腿後不一樣的感覺,但逃荒路怎麼可能讓他們獨自享受安逸的時光呢?

    光是路上時不時遇到的零星難民,看他們三大板車,兩小推車,有牛有騾子,就足夠讓難民們眼紅心熱了。

    且看這一行人,雖然麻布粗衣,蓬頭垢面,但一個個精神飽滿。哪像一路上看到的難民衣衫襤褸,形銷骨立,走路都拖着地沒精打采,半死不活的樣子。

    有的難民壯着膽想要靠近,但看到這一行人個個手上拿着菜刀、砍骨刀、鋤頭,長棍,面色不善警惕着周圍路過的難民,眼神中的狠戾彰顯着這羣人不是好惹的。

    既如此,搶是不能的了,但還想試試討要口吃的,再不然喝的也行呀。

    他們一路過來,路過的村、縣、鎮、府城都已成亂成一鍋粥。難民討要不到半點糧食,又得不到官府開倉放糧的消息,被逼到絕路的難民爲救活路,在有心人的慫恿下搶的搶、燒的燒,更有甚者就連官員也殺。

    難民與良民衝突,與官府對抗。良民爲求生,不得已逃之夭夭的有、與亂民拼死抵抗的也有,總之如今王朝北邊已人心惶惶,亂得不可開交。

    而逃出來,都是不想與暴民爲伍,只想遠離北境,去往州城或是其他富庶之地,尋一處安生立命之所,其他的便也再無所求。

    可老天爺不開眼,看不到他們這些可憐的老百姓,繼先前那場潑天大雨後,再不見天降甘露。而且,這鬼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像是要把地面上所有的活物都烤熟才罷休一般,讓顛沛流離,食不裹腹的難民,日子過得更加苦不堪言。

    別說成年人扛不住,就是老人和孩子這兩類弱勢羣體,在這一條逃荒路上也不知倒下了多少。

    人們渾渾噩噩埋着頭往前走,至於真讓他們說出個四五六,怕是沒幾個難民能說得清楚。只不定,大多數還會說一句,反正都是逃荒的,大家都是奔着活路去,跟着人流走,一準沒錯。

    說句實在話,這一路過來,能活着撐到現在的,已是屬實不易。

    因此,在難民們看到林家隊伍一行人從小路出來,他們當即眼睛便放光了。

    他們成人可以扛,扛不住也要咬牙死扛,可孩子和老人能怎麼辦呢?所以,爲了孩子和老人,他們也想試一試,萬一能成呢?

    於是,在林家人隊伍攥緊武器,提着心戒備時,呼啦啦一下子十幾二十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突然毫無徵兆的攔在他們前進的路上,說跪就跪了下來,哀聲乞求,“好心人,求求你們,求求你們給口吃的吧,你們有牛有騾子,肯定有餘糧,求你們行行好,分一口吃的給我們吧。”

    一個六十多歲牙都掉光的老婦人抖着身子,老淚縱橫地乞求,“小夥子們,俺們不是要搶啥的,就是家裏的孩子實在是好幾天沒吃過一口東西了,你們行行好,救救俺家孩子吧,老婆子也不多求,只一口吃的就行,求求你了。”

    另一邊一個十歲出頭,臉髒得看不出容貌的小姑娘也跪着哭求道,“嬸子,妽子,您行行好,求求您,給我一口吃的,我阿孃要撐不住了,求你們了,妞妞給你們磕頭了。”

    “大兄弟,求你行行好吧,我娘年紀大,三天沒吃過一口東西了,你行行好,給我娘一口吃的吧,求求你了。”

    “求求你們了,給口吃的吧。”

    “求求你們了。”

    一時間,十多個瘦骨嶙峋的難民齊刷刷跪了一地,哭的哭,磕頭的磕頭,哭喊聲連成一片,震天憾地,讓人聽了忍不住心生悲憫。

    苗氏和二狗娘等人眼眶都跟着溼潤了,可還是死死咬着牙關,將頭扭到一邊不敢再看。

    地上的人們哐哐磕個不停,沒一會頭上便磕破了皮,鮮紅刺目的血液沿着鼻樑蜿蜒滑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綻開一朵朵紅色的血花。

    跪了一地的人們還在哭天搶地,不斷祈求,從開始哭求一口吃的,到哭命運不公、哭世道紛亂、哭蒼天無眼、哭身邊的人越走越少、哭不知何去何從,他們彷彿將林小月一行人視爲天地間唯一可見的最後一抹光,最後一線生機。

    不知不覺,越來越多的難民加入進來,將林家隊伍圍得裏三層外三層進退不得。

    聲聲悲愴慟哭,乞哀告憐,無盡的哀傷和沉痛宛如一隻無形的枷鎖,牢牢束縛住林家隊伍中每一個人,讓他們動彈不得,無法擺脫那份沉重的無奈和哀傷。

    可是,他們能怎麼辦?

    他們是有餘糧,可他們不敢給啊,也給不起。這麼多難民,他們給誰?能給得了幾人?給完之後他們自己呢?

    林小月見這些人只是跪着哭求,並沒有與他們拼命的意思,她垂下刀尖,不再將利刃指着這些難民,咬了咬後牙槽,冷聲呵斥,“退開,我們走,攔路者死。”

    小草雖爲這些難民的境遇感到的悲痛,但聽到林小月的話,還是硬起心腸,甩了下騾車的繮繩,喊了一聲“駕”。

    隨着板車的木輾壓在地面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難民如墜萬丈深淵,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們,完了,沒盼頭了。

    他們不是沒想過佔着人多圍上去哄搶,不管多少,搶了就跑。

    可這夥人明顯抱成一團,個個手持利器對着他們,滿滿的戒備和極具威脅性的武器,無不讓難民們望而生畏。

    最重要的是,他們中一個看似只有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雙眼凜冽果決,眸中毫無半點憐憫之情,每一次閃爍,都彷彿一把無形的利刃,狠戾地切割着周圍的一切,讓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