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皇帝”的權能

    “如果是要找明非的話，那他現在不在學院裏，你可以改日再來拜訪。”

    昂熱隨意地說道，身形不爲所動。

    “就是趁他不在我才趁現在過去啊，就好像小偷不會選家裏有人的時候來偷東西一樣。”男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那很抱歉，我不能讓這種‘前方吃緊後方被吃’的情況發生在我學生身上。”

    昂熱從口袋裏抽出一柄折刀，刀鋒的寒光清晰地顯現出刀身上大馬士革鋼特有的花紋，狂亂而美麗。

    “你們這些混血種總是那麼自信，認爲自己竊取而來的血統和能力能夠正面擊敗偉大的物種們，大言不慚地自稱‘天命屠龍者’……”男人笑着揶揄，妖異的紫色花紋在皮膚表面顯現，“哦，還有那個自稱‘尋血獵犬’的弗拉梅爾，據說他爲了追殺一頭重傷的龍類單槍匹馬穿過整個美國西部，最後逼得那個龍類喝水銀自殺……聽着很牛逼，但那頭龍充其量只能算是一頭卑賤的四代種……”

    “你這麼說他會很不高興的，說不定今晚酒都要少喝兩瓶。”

    昂熱笑着搖了搖頭，他的話音落下時不可見的領域急速擴張已經此地徹底籠罩，他不會給對方類似於“變身”的機會，此地的時間減緩了將近五十倍，男人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體表的花紋也停止了光亮的擴張。

    言靈.時間零。

    對於時間零的使用者而言，戰鬥的開始與結束往往只在一瞬間，而昂熱在放慢五十倍的時間下其本身的速度又是是成年男人的四倍，也就說他正在以常人兩百倍的速度揮動向男人發起致命的攻擊，這種極速甚至不足以在視網膜上成型出具體的畫面。

    殘影掠襲刀鋒揮舞，折刀的鍊金領域也同時開啓，作爲混血種中復仇慾望最爲純粹也是最爲活躍（之前）的屠龍者，昂熱的武器自然不會緩鈍；

    那柄看似短小的折刀由逝友梅涅克.卡塞爾那把曾對抗龍王的亞特坎鍊金長刀的碎片重鑄而成，外層附有一層精煉的賢者之石，這種由“第五元素”實質化而成的鍊金物質對於龍王而言也是一種劇毒。

    折刀先是貫穿了男人的心臟，隨後從太陽穴貫穿了其大腦，刀刃抽出軀體的鮮血甚至還沒濺出體內，昂熱就已經閃身至男人的身後，刀鋒沿着他的後頸一路向下破裂着他的脊椎。

    昂熱清楚對方來到這裏的並非真身，而是用一種類似於“附身”或者“奪舍”的力量佔奪了學院校工的身體；因此，鍊金折刀的屠龍領域以這三道致命的傷口爲基礎暫時封死了對方的言靈規則之力，避免對方用出什麼喪心病狂的招數拖着冰窖甚至卡塞爾學院一同毀掉。

    心裏在向校工亞諾斯表示哀悼後，昂熱的腳步如同在演奏着《波西米亞狂想曲》的“審判章”，身影來回穿梭狂舞間折刀也不斷分割切裂着男人的身體，如手術般精準和如屠宰般殘暴的兩種特性同時顯現，當時間零結束時，昂熱重新回到了他零點五秒前所站的位置，銀灰色的眸子閃耀着黃金般的光，皮膚通紅蒸騰熱氣，呼吸急促。

    而男人……如同一座小型噴泉向四周噴濺出猩紅的血，身體上沒有一個部位是完好無損的。

    “用在龍的身體尺寸上還算合適，用在人的尺寸上就有點殘忍了……”昂熱看着那具噴血的屍體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輕聲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一旁靜靜看着這一切的瑩藍色少女，“Eva，撤銷他剛纔所下達的一切指令，封鎖學院，發佈最高等級警戒……”

    “……最後再向校工亞諾斯的家屬發最高的陣亡撫恤金。”

    “明白。不明白卡用戶的指令已全部撤銷，相匹配的信息密鑰已拉入黑名單……”在最高權限的命令下，Eva不受任何阻礙地進行着各項新指令的發佈，包括向路明非發送相關信息解釋。

    “咳咳……好吧，‘天命屠龍者’，我確信你擁有能夠殺死我們同類的力量了。”

    那具本該死得不能再死的屍體忽然傳出了清晰的話語聲，似乎在輕聲低笑。

    昂熱眉頭皺起，剛剛震去血液的折刀又重新出鞘——對方的頭顱和脖頸是他重點招呼的位置，自然不可能漏掉聲帶。

    鮮血淋漓的“屍體”重新從地上坐起身來，心跳聲如同大鼓奏響，似乎正在強勁復甦，濺出的血液彷彿受到吸引重新倒流回到男人的身上。

    這樣一幕讓昂熱回想起了一百多年前的那個深夜，復甦的龍王自棺中升起，毀滅了一切。

    “但你的力量僅限於未掌控權柄的初代種……再往上一點的規格，你就沒法限制他們了，”男人的瞳眸燃燒着金色與紫色的火焰，“而我就很幸運地竊取到了那位白色至尊的一小份權柄……雖然在此之前差點被你的學生一劍殺死，功虧一簣。”

    “言靈.八岐。”他的身體重新恢復成原來的模樣，看不出有一點受傷的痕跡，宛如新生，“你的學生也得到了它，但不知道用的什麼方法。”

    “白色至尊？白王麼？沒想到歷史上居然真的存在這樣一位曾與黑王平起平坐的至尊啊。”

    昂熱沒有再次使用時間零將對方覆蓋並重新上演一次一分鐘前那零點五秒的戲碼，而是若有所思的低聲自語。

    “祂的尊骨現在就在你學生的場館地下被當作藏品收藏……真是暴殄天物。祂應該被用來實現更加偉大的奇蹟。”男人冷漠地說道。

    “……這麼說，明非他在日本殺掉的不是什麼次代種，是那位白王的本尊？難怪我跟他去觀摩那副龍骨時會感受到那種無與倫比的尊貴感。”昂熱一怔，隨即露出爽朗釋懷的笑容，“那作爲老師……好吧，雖然我也沒教他什麼，但我確實爲他感到自豪。看來我退休享受生活的日程要大大提前了。”

    “你在自豪什麼？你真以爲普通的混血種能將至尊從王座上拖下來？你的那位學生身上寄宿着不爲人知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我已經預見到你們這些混血種會變成他的傀儡軍隊的一員。”

    男人聲音低沉，紫黑色的細密鱗片不斷從皮膚上生出又不斷增生，沿着那妖異的紫色紋路形成了一件猙獰扭曲的甲冑，火焰形成的獨瞳顯現在其胸口上，顏色與形狀變幻不定。

    “明非那孩子本身就不是普通的混血種，但現在看起來，他似乎有了更加好的命運和道路，我由衷地爲他感到高興；”昂熱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更何況，我認爲明非和他身後那位‘帝皇’可比起你們這些異類要更值得信任。另外建議你下次在矇騙別人加入之前先整理一下自己的形象？”

    時間零的領域再次擴張。

    “真是愚蠢。”在男人話音落下時，同樣有無形的領域以他爲中心向外擴張。

    時間零，模擬釋放。

    兩個時間零的領域碰撞並融合到了一起，兩個使用者之間的戰鬥交鋒也很簡單，就好比如西部牛仔決鬥時較量拔槍的速度，拔槍慢的牛仔會輸掉決鬥並迎來死亡。

    這樣的決鬥只在一瞬間，記錄着這一切的只有Eva的超高速攝像頭，當畫面重新在攝像頭的畫面內清晰成像時，那個挺拔如勁鬆般的老人無力地跪在了地上，胸口處爆出一團醒目的血花，染紅了西裝裏的白色內襯。

    “有時間零，也不算浪費時間。”

    如惡魔般的男人那扭曲鋒利的手掌在滴血，他冷漠地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人，“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又有數十朵血花從他身體上綻放。

    “諾頓殿下也總算交出‘傳送’方面的知識了麼……”

    男人沒再理會那倒在地上的昂熱，仰起兇惡面甲覆蓋的頭顱，眼眸中有洶涌的紫色火焰在跳動。

    “那現在可以試着通過‘進攻’去把聖龍的尊骨給奪回來了……”

    片刻過後，男人恢復常態，他擡起腳往地面用力一踩，紫色仿若在燃燒的繁奧紋路頓時從他腳掌下生出，並迅速蔓延成型一棵燃燒的巨樹模樣，光芒將他整個身影籠罩，隨後消失在這通道內。

    這裏Eva焦急地通知離此地最近的圖書館二樓控制室的師生和醫務部的聲音，與此同時，她也向芬格爾和楚子航發去了警告：

    “小心‘皇帝’！他現在可能已經傳送到了聖血館的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