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夔門計劃

    卡塞爾學院的深夜，凌晨三點。

    有寒風吹過，夜空濃重的陰雲被吹開了一點，一縷皎白色的月光給這座山中古堡般的學院披上了一件神祕的銀紗。

    芬格爾哼着歡快的小調走進了空無一人的圖書館，這個時間點夜班的值班校工早就下班了，監管已經轉交給諾瑪。

    此時此刻，如同一面面牆壁聳立的高大書架上各個位置的紅外攝像頭全部都自動垂下，就像是行禮的僕人。

    芬格爾輕車熟路地走到圖書館盡頭，那架需要身份驗證權限規格的電梯自動爲他敞開，好像他才是地下存放有諸多珍貴鍊金文物的重地——“冰窖”的主人。

    電梯迅速下降至地下深層，芬格爾一路走來途經的所有警報系統和防禦武器全部自動關停，毫無阻礙地就進入到“冰窖”中重地中的重地——學院超級人工智能諾瑪的機房。

    他是來見他的女孩的。

    “你好啊，Eva，我給你帶來了禮物。”

    黑暗的機房裏閃爍起繁多的紅色和綠色小燈，龐大如海洋般的數據正融入這臺超級主機，學院祕書人格“諾瑪”正迅速轉變成戰爭人格“Eva”。

    一束光從頭頂正上方打下來，熒光的碎片在光裏悠然飄落，好似飄飛的雪花。

    女孩的影子就站在光束的中央，比起以前那件絲綢長裙，她“換上”了一副黑色的盔甲，精美的金色鳶尾花花紋點綴，科技、古典和宗教的氣息相互融合，呈現出獨特的美感。

    “說實話，比起Cosplay我更喜歡你穿那件芭蕾舞裙……”

    芬格爾的目光稍微在那女性胸甲上獨有的凸起多停留了那麼一會兒，“這件動力甲你是從哪看到的？”

    “你那位S級團長上傳到電腦的圖紙資料裏，備註是‘勇毅之心修會，戰鬥修女戰甲。’”

    Eva說道，身影在半空中輕快地轉了一圈，就連那黑色的長髮也隨之飄舞，好似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兒：

    “怎麼樣，稱得上那個叫‘英姿颯爽’的成語麼？那位S級的審美風格雖然獨特但一直在線。”

    “確實稱得上是英姿颯爽。”

    芬格爾輕聲回答，有些癡癡地看着女孩的身影，彷彿想起了曾經的歲月。

    知道戰爭人格“Eva”存在的人少，知道她是如何誕生的人更少——而芬格爾很不幸地就是其中之一。

    格陵蘭陰影之後，那個女孩未完全死亡的殘軀和大腦連帶着她的言靈“天演”一起，通過鍊金技術和現代科學技術與計算機機器融合成一個整體。

    聽起來就像是把剩菜放進冰箱裏一樣容易，但其中的困難只有負責執行這個計劃的人才知道——比如副校長弗拉梅爾導師。

    這當然沒有經過所謂的“本人意願”或者“家屬同意”，當芬格爾從昏迷中甦醒得知這一消息時，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再度崩潰。

    “你說給我帶來了禮物？”Eva歪了歪腦袋。

    “嗯。路明非親自寫的。”

    芬格爾從身後拿出了一條條亞麻布編織而成的長帶，上面以金漆書寫有未知的文字，他很認真地說道：

    “這個絕對能庇護你不被什麼亂七八糟的病毒或者惡魔干擾。”

    他想給女孩戴上或者裹上，就像爲她戴上戒指或者披上婚紗；但女孩只是個投影，於是他只能這寫有箴言的布帶掛在一旁的電腦屏幕上。

    “我的安全系統和防火牆最近又升級了一次，除非是大國用於戰爭的電子病毒，世界上沒什麼病毒能攻破我的防火牆；”Eva淡淡地說，“其次你用宗教物品對科技造物進行‘庇護’的行爲有些自相矛盾，就像是爲了祈禱飛機安全飛行然後往發動機丟一把硬幣一樣。”

    “最後，在我的印象裏，你是那種以自我爲中心不敬鬼神的人。我記得我們大二暑假去中國名寺旅遊那會嗎？”

    “當然記得，你當時問寺廟裏那老和尚，爲啥慈悲的佛菩薩對衆生的苦難不管不顧，而有人毀謗自己就要讓他下拔舌地獄受刑罰呢？”

    芬格爾很快就從曾經的歲月中翻出來屬於兩人的美好回憶片段。

    “然後你在旁邊冒出來一句：佛治不了苦難難不成還治不了你？氣得大師話都不說扭頭就走。”

    “但這次不同了，Eva，”芬格爾幽幽地說，“比起路明非身上那些光特效，我在梵蒂岡親眼見證了他所信奉的那位人類之主降臨，並拯救了數千名被惡魔污染的信徒的生命。”

    “所以這個世界確實存在神明？”

    “要是我們討論這種哲學問題的話，那估計就要討論到天亮了。”

    “所以你選擇追隨祂了麼？”Eva輕聲問。

    “祂確實擁有那種讓人發自內心臣服追隨的光明力量，比起日後龍族戰爭結束崛起的那幫‘新龍族’，我也許會選擇追隨這位人類之主。但在此之前……”芬格爾的聲音變冷，“我要親手殺了‘皇帝’，看着他的屍骸被燒成灰燼。”

    “……你來這裏除了給我送禮物之外，應該還有其他事吧。”

    沉默了半晌，Eva才輕聲開口，轉移了沉重的話題。

    “嗯，”芬格爾點點頭，臉上重新露出那種賤兮兮的笑容，“路團長想去一趟西伯利亞，但又不知道要去具體哪個位置。我過來找你查一下相關的絕密檔案，或者讓我下到更深層去翻找紙質記錄，看有哪個隱藏BOSS藏在西伯利亞。”

    “開始檢索。”

    女孩閉上了眼眸，昏暗的機房裏響起了蜂鳴聲，紅綠燈不斷調換，0和1組成的數據流如同瀑布一般匯入她那光影構成的身形之中。

    這個過程沒有持續太久，不到五秒鐘的時間，Eva就重新睜開了眸子，銀藍色的光芒在凝聚。

    “篩選相關資料，結果1條。”

    “以你的權限才搜出來一條？”芬格爾有些意外。

    “前蘇聯破冰船‘列寧號’，在蘇聯解體前夕疑似從西伯利亞某個港口出發，違背北方艦隊的命令航向日本海域，之後在靠近日本領海的地方無故沉沒。”

    Eva簡單地複述了這條信息，並將詳細的資料和圖片傳到了一旁的電腦屏幕上。

    “日本？那沒事了，除非黑王睡在那條船上，不然裏面有啥都掀不起風浪，”芬格爾不以爲意，“不過那‘西伯利亞某個港口’倒是值得考究……”

    “比起漫無目的的西伯利亞，我相信目的清晰明確的‘夔門計劃’會讓你的那位團長更感興趣。”Eva說。

    “夔門計劃？”

    “這份計劃由希爾伯特.讓.昂熱親自制定，但在我的記錄中只有一個新建文件夾和只起了標題的文檔，具體細節我無法查詢。”

    “校長大人居然還親自上戰場？我以爲有了路明非這把鋒利的武器，他就專心享受自己上流的養老生活了。”

    Eva沒有理會芬格爾的調侃，繼續說道：“夔門計劃應該會在中國長江展開，事前祕黨和正統合作的調查隊伍在長江中下游發現了大量的青銅殘片文物，藉此確定長江流域可能存在‘龍墓’。”

    “目前在長江流域負責調查的是曼斯·龍德施泰特教授，他的目標是青銅與火之王諾頓，掌控有元素權柄的尊貴初代種，神話中的四大君王之一。夔門計劃可能是爲諾頓所準備。”

    “這種事情居然不通知我們團長？說實話執行部裏還能有比我們團長更能打的麼？白王都被他剁了！”芬格爾震怒。

    “現在還在調查階段，祕黨和正統都想要先從龍墓裏撈出第一筆財富，”Eva說，“等到龍類真正出現，你的那位S級團長才會收到消息被派往戰場，譜寫龍王戰爭的高潮樂章。”

    “所以你是想讓我們提前出發，去分上一杯羹？”

    “這取決於你的團長。”

    “好吧，等天亮後我跟他聊一聊，”芬格爾撓了撓頭，“話說他從飛機上下來後就一直唸叨着要奉帝皇之命建立一個軍團……他是要當卡塞爾的軍閥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