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〇章黑夜之下的醞釀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半程煙雨字數:3563更新時間:24/06/26 16:53:46
    京城之外有一個金蟬寺。

    這個寺廟曾經被太祖家封爲鎮國寺。因爲太祖年輕的時候,曾經在這裏出家爲父母祈福。等到太祖登基之後,自然這裏就成了天下寺廟之首。

    這裏的主持方丈是有品級的,甚至每年還要進宮給太后等人唸經祈福,無論是太后還是皇帝,都要以禮相待。

    金禪寺的當代主持,名叫空海。是天下有名的得道高僧。金禪寺建的金碧輝煌,香火鼎盛,每年來此的達官顯貴,不計其數。

    在這金蟬寺裏面有一個十分特殊的和尚。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但是在金禪寺裏面輩分極高。

    縱然天下僧人之手,空海見到他也要稱一聲師弟。空海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

    按照道理來說,不可能有這麼年輕的師弟。

    因爲這個人身份太過尊貴,沒人敢收之爲徒,他便代師收徒,法號空相。

    這個僧人面貌極其俊朗,學識淵博,但從來不逞口舌之力,只是在四中兢兢業業的修行。

    不過修行跟修行之間是有區別的。

    其他僧人修行。晨鐘暮鼓,青燈古佛。寒來暑往,參禪悟道。

    而這位空相禪師,從來都是隨心所欲,晨鐘暮鼓,他從不遵守,也談不上什麼青燈古佛。

    他的禪室之中,所供奉的佛像都是極其名貴的玉石所雕刻。所穿嫁紗都是極其上好的絲綢所制。

    飲食起居,有專門的四五個僧人伺候着。閒來便賞清風明月,想要參悟佛經,就有專門的僧人給他讀,有專門的法師給他講。

    別人都質疑他不是來出家的,他卻自嘲自己修的是富貴佛。世間皆苦,富貴也是一種苦,他在苦中作樂。

    聽到這話之後,空海禪師誇他有大智慧。

    然後就沒人說什麼了。

    最近好久沒見到空相禪師出來欣賞清風明月了。更加見不到他登高望遠的身影。

    就算是平常熟悉的小沙彌也見不到這位出手大方,十分和藹的師叔祖了。

    偶然間見到,身邊也跟着幾個身材魁梧凶神惡煞的和尚這些和尚他們在寺裏從來沒見過,彷彿是突然之間出現的。

    而且最近金蟾寺周圍也出現了很多陌生人在四面巡視。有人暗地裏說,這些人其實都是來保護空相的。

    這種保護出家人很難理解,既然出家了,爲什麼還要有這麼多人保護他呢?

    直到有一次空相的飯菜裏面被人下毒之後,毒死了給他試吃的一個小和尚之後,他們才理解,空相好像很危險。

    “都已經這樣了,不如回王府吧,在這裏給金禪寺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騷擾。”

    空相翻閱一本佛經,一邊說道。

    “公子,王爺自有計劃。讓您待在這裏,肯定是有什麼必要的理由。”空相身邊的一個護衛和尚說道。

    沒錯,這個空相就是周王出家的那個兒子。是周王跟周王妃嫡出的第二個兒子。

    當年爲了不讓兩個孩子相互爭權,產生不必要的自相殘殺。在確定培養老大的同時,其他庶出的兒子就成了磨刀石,而這位嫡出的孩子就送來金蟬寺出家了。

    按照周王的規劃,只要大兒子的世子位置確定穩定了,就把這個兒子接回來,誰知道這個兒子在寺裏面待習慣了,反而不願意回家。

    一直到了大兒子消失。按照宗室禮法,大兒子沒了,他這個嫡出小兒子必須是王世子。所以就開始遭遇各種莫名其妙的刺殺。

    現在空相被這種刺殺搞得不厭其煩,根本就不想在這山上呆着了,他想回到王府去。

    既然已經確定自己是王室子位置的不二傳人,爲什麼還要在這荒郊野外的山上等着各種各樣的刺殺?

    他知道父親肯定是有相關的計劃,可是這個計劃沒有人告訴他,只能讓他在這裏心煩意亂的配合着。

    “是啊,每個人都有計劃,偏偏我什麼計劃都沒有,早晚被這些計劃給計劃進去。”空相無法改變現實,只能用這種饒舌的方式發泄一下。

    其實他雖然不知道父王的具體計劃,但是肯定跟那些輸出的哥哥們有關,一定是要把這些人清理的差不多了,才能讓他回王府。

    雖然討厭這種自相殘殺的權謀。生在王府也無法逃避。尤其是他現在就是世子位置的不二傳人,就必須要承擔這一切。

    其實周王不肯讓他回來的主要原因並不是因爲他們兄弟相殘,而是因爲京城正在醞釀一場極大的政治風暴,他不小兒子捲入這場風暴之中,雖然安小山曾經跟他相約不再使用刺殺手段。

    可是在這種波詭雲訣的大浪潮之中,安小山有的時候也是無法自主的。誰知道他被逼的狗急跳牆了,會不會用一些過激的手段?

    會有人藉着這次大浪潮暗地裏做一些小動作?

    所以雖然在金蟬寺啊他屢次遭到刺殺,不過都是一些小場面,京城才真正是大危險。

    李卓自從被張彩提點之後,就拋棄了一切猶豫和一切想法。提着尚方寶劍大殺四方,先是查抄了少府,把那批武器有關的工匠和相關經手人員全都給抓了。

    因爲當時征戰北巒的時候,安小山怕後路有問題。加上需要鍛造大炮和其他的東西。從兵部拽了一些工匠過來。

    工匠在這個時代都是技術人才,安小山本着有借不還的精神就給扣下了。

    這些工匠在少府其實也沒幹別的,依然是打造兵器,生產武器。跟在兵部將作監所幹的事情沒有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安小山對他們的待遇加了一倍而已。

    所以他們在這裏幹的非常舒心,沒想到有一天竟因爲有人私藏武器被抓了起來。

    工匠是竹筒倒豆子什麼都說了,他們只負責低頭幹活,至於這活幹完了,東西跑哪去了?跟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

    關鍵是負責管理他們的管事的,才是真正要命的人。因爲這件案子高昌博已經死了,收買殺手的小太監也已經死了。

    也就是說高昌博謀反是鐵定的了,那他是給誰藏的兵器?又是誰派人殺了他滅口,現在是搞不清楚了。

    那就只能順着兵器查。這些兵器是怎麼流出來的?誰在暗中操作?背後主使之人就是謀反之人。

    李卓雖然一往無前的在查,但是內心也有糾結。定北王就讓他這麼往前查,顯然是已經安排好了。

    經過李卓覈實少府的賬本,然後又嚇出了一身冷汗。因爲消失的鎧甲和武器不止那五百餘件,鎧甲的總數超過三千。

    強弩超過一千二百,弩箭上萬。還有相應的長矛和佩刀。這些東西足以裝備三千人。

    一想到京城之內藏着三千可以穿上鐵甲戰鬥的戰士,李卓自己都嚇出一身白毛汗了,他希望這事不是真的,否則可就麻煩大了。

    這些賬目顯示這些鎧甲和兵器被拿走,幾乎是毫無掩飾的。如果是毫無掩飾,那也就意味着他們做事就在眼前了。

    李卓通過嚴刑逼供從那個管事的嘴裏終於撬出了有用的信息。這些武器都是定北王府的一個管事,拿着定北王府的令牌調走的。

    因爲是定北王府調走的兵器,也就沒人敢問去處。自然也不會去找定北王府覈實這件事。

    誰知道定北王府會不會有什麼祕密任務或者有什麼作戰任務?

    李卓聽到定北王府管事這五個字,嚇得渾身冷汗,他也知道這件事情到了關鍵的時刻。

    “那個管是叫什麼?”李卓沉聲問道。

    “回大人,名叫秦綸。”主管兵器進出的管事說道。

    李卓聽到這裏,握緊了尚方寶劍。

    “秦綸現在在哪裏?”李卓問道。

    “平日在少府公幹,如果少府沒有事情,就回定北王府聽差。”管事的說道。

    李卓派人兵分兩路,一路去少府一路去定北王府。而定北王府這一路他親自帶隊。

    定北王府的看門人,先吐了李卓一口吐沫。

    不過看他拿着尚方寶劍,還是回答了他。秦綸好幾天沒回來了。根本不在定北王府。

    給李卓八個膽子他也不敢搜定北王府。就算是請他進去,現在他都不敢。

    “王爺既然不在,那在下就告辭了,改日再來給義父問安。”李卓十分的客氣。

    “我呸,要不是因爲你這狗東西,王爺能賭氣回宮裏嗎?”看門的人指着李卓大罵。

    李卓的手下沒有一個敢站出來替他擋罵的。全都默契的轉過身去,裝作聽不見看不見。定北王府面前,他們任何人都不敢囂張。

    秦綸消失了。

    周王本來在大宴賓客飲酒作樂,他親手導演的這一場大戲簡直是太好看了。

    可是當他聽說李卓去抓前輪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他立即拋下所有賓客,來到書房直接找到管家。

    管家聽了之後也懵了。

    “我們安排的人不是秦綸,這秦綸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管家也懵了。

    本來按照計劃。到達負責管理兵器出入那個管是這裏就該結束了。

    這個管事已經被周王府收買。他會一口咬定這些兵器都是被安小山授意藏起來的。然後他就會受刑不過而自殺。

    只要這個管事一死,安小山就算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甚至他們還找人模仿了安小山的筆記,寫了一份密令。

    可是這個管事被抓了,並沒有按照既定的劇本走,反而牽扯出了一個什麼秦綸。

    “去查去查,發動所有的眼線去查。到底是怎麼回事?”周王焦躁的說道,因爲他感覺很不好。

    “王爺,那秦綸是定北王府的人,他牽扯到這場逆案裏面,對我們不是剛剛好嗎?”管家試探着說道。

    “就是因爲剛剛好才不正常,你覺得安小山會犯如此低劣的錯誤嗎?我們的計劃要出問題。”周王頭疼的說道。

    管家答應一聲,趕緊下去發動所有人手去找。

    整個京城都在找一個叫秦綸的人。

    此時天已經黑了。

    但是整個京城並沒有因此安靜下去,反而是各方勢力都在瘋狂尋找這個人。

    誰也不知道一場驚天大案。正在黑夜之下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