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圖窮匕見無出路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半程煙雨字數:3594更新時間:24/06/26 16:53:46
李卓拿到上方寶劍那一刻,他的心花怒放。
“恭喜大人得償所願。”他的屬下也非常非常的高興,全都熱烈地過來慶祝。
對着尚方寶劍三叩九拜之後。李卓的臉上煞氣升騰。此刻在他的心中,這滿京城的權貴,全都是待宰的羔羊。
他要藉此謀逆大案宰割天下。
“是陛下和皇后信任。諸位同僚,與我一同滅,此謀逆之賊。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李卓話說得鏗鏘有力,光明正大。而他手下這些人也是躍躍欲試。
手持尚方寶劍的李卓,再次見到了城陽侯。城陽侯見他手中的尚方寶劍,趕緊彎腰低頭鞠躬行禮。
“城陽侯,你知道此劍意味着什麼嗎?”李卓縱然性格陰冷兇狠,此時依然抑制不住臉上的得意。
“知道!你有了尚方寶劍就可以爲所欲爲了。本猴這身份恐怕再也攔不住你了。”城陽侯坦然的說道。
“知道就好。侯爺是想嚐嚐我們推寺院的招待嗎?我勸您還是別試了,養尊處優富貴出身的,您根本扛不住那些刑具。”
李卓得意地說道,他有了尚方寶劍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對城陽侯用刑。
“那倒是不必了,本侯一向是開誠佈公,只是有一個疑問,想問問徐大人。”
城陽侯自然沒有反抗的意思,但是對於李卓的咄咄逼人也並不放在心上。
“只要侯爺能夠實事求是地將私藏兵器之事說明白,本官自然知無不言,侯爺請問!”
李卓說道。
“本侯只有一個疑問,那就是李大人這尚方寶劍真的誰都敢指什麼事都敢查嗎?不會讓皇后娘娘失望,讓天下人失望吧?”
城陽侯真心實意地問道。
這話讓李卓一愣,不過他沒想過這話背後有什麼陰謀,而是認爲城陽侯要招供了。而且在這城陽侯的背後站着一個更大的人物。
此時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個名字。
“當然本官手持尚方寶劍,得皇后娘娘信任查謀逆大案。這天下就沒有本官不敢茶之人,侯爺但說無妨。”
李卓壓抑着心中的興奮,信誓旦旦地說道。
“如此甚好,那本侯就放心了。”城陽侯說着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遞給了李卓。
“大人可持此,玉佩去恆源當鋪取一些東西。本猴無需說什麼,大人看到那些東西自然就明白了。”
城陽侯說道。
李卓生怕會出什麼問題,親自帶着玉佩,領着六十多人去了恆源當鋪。
恆源當鋪裏面有幾個大箱子?當李卓打開箱子的一剎那,有些愣了。這箱子裏面裝的不是別的東西,竟然是兵部將作監裏面的相關記錄。
那些明明已經應該被燒燬的東西,竟然完好無損地存放在這裏。而且箱子上還有將作監的封條。
李卓一時間有些不明白。他要的是城陽侯,說出背後主使之人,或者他參與謀逆的還有什麼人,具體是怎麼做的,他給自己這些記錄是有何意義?
立即讓人打開箱子,開始查找相關記錄。等李卓看完相關記錄之後,他整個人的頭皮是麻的。
後背開始汗津津地往外冒冷汗,手中的尚方寶劍好像不那麼香了。他不可思議地拿着一本記錄,看着上面記錄的東西,他的心冰冷的,開始往無盡的深淵裏面沉。
他猛然把記錄摔在箱子裏,一腳把箱子踹翻,興師動衆而來的幾十人全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李卓,他們不明白爲什麼找到了關鍵性的證據,大人反而不高興。
“將這些東西封存,除了我之外,任何人不得看。”李卓下了一道殺氣騰騰的命令,之後翻身上馬直奔推事院而來。
一路之上李卓都在真正的出神,他感覺自己被一座巨大的網罩住了,無論他怎樣掙扎,都無法從這張網中掙脫出來,早上拿到尚方寶劍的興奮全化作了無盡的大山壓在自己的肩頭。
快馬到了推事院之後,李卓直接朝城陽候的房間走去。可是走到門口看着那扇門,李卓又停住了腳步。
轉身李卓又走了,但是背後卻傳來了一句嘲諷。
“李大人別忘了上方寶劍,也別忘了你曾經說過的話。”聲音是城陽侯的聲音。
不過帶着無盡的輕鬆和嘲諷。
李卓心煩意亂的,緊緊握住了尚方寶劍。
兵部將作監的記錄上明明白白地記着。這批甲冑和武器的確是將作監所作。連製作這些武器的工匠都明明白白地記錄在案。
只不過這批工匠,和這些甲冑。早就被少府徵用了。
安小山曾經主持北征。那個時候他大權在握,少府趁機從兵部徵調了一些工匠,還有順便也徵調了一批甲冑和兵器。
這些東西到現在沒有歸還。也就是說這些甲冑和兵器是屬於少府的。
少府是屬於皇家的,只不過管理少府的是安小山,換句話說,這些私藏的兵器和甲冑都是安小山的。
李卓知道自己上當了。
他已經騎虎難下,尚方寶劍在他手裏可以要別人的命,但是現在也可以要他的命。
自始至終這都是一個圈套。他抓捕城陽侯的那一刻,就已經毫無回頭的餘地了。
這件事如果沒有抓,城陽侯動靜沒有鬧得這麼大。李卓完全可以私下處理。甚至悄無聲息地把這件事給壓下。
城陽侯就是個巨大的誘餌,讓李卓以爲自己捕捉到了獵物。然後大張旗鼓地報給了皇后,皇后則給了他尚方寶劍。
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必須繼續查下去,而這個案件卻指向了定北王安小山。
從城陽侯進入推師院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沒有回頭之路了,上方寶劍只不過是在他的後路上橫了一道閘刀,他若想回頭就得獻出生命。
謀逆案已經成了定論,那這謀逆案背後的主謀他一定要找到。
現在對方已經把證據放在他的眼前了。
李卓走到了關押那個叫作監書生的房間。
“你在將作監放火燒掉的是什麼?”李卓讓自己的聲音儘量不顫抖。儘量忍着自己的脾氣,不要拔出尚方寶劍,把眼前這個渾蛋給劈死了。
“大人能問出這句話,就證明已經查到了事情的真相。沒錯,將作監那把火只不過是掩人耳目,要燒的東西早就已經保護好了。這一切都是城陽侯管家讓我做的。”
書生侃侃而談,一點沒有隱藏說了出來。
“你知道那些東西上面記載着什麼嗎?你知道那些東西涉及多大的事情嗎?”
李卓憤怒到了極致之後,反而平靜了問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爲了錢,爲了官位而已!貴人們要做的事情與我何幹呢?”書生十分坦然的說道。
李卓明白,他也是一顆棋子而已,所有的事情都矇在鼓裏,只是按部就班地把事情做好,他是這個巨大圈套上的一個環節,自己做了什麼根本不知道。
可笑的是,昨天他還嘲笑城陽侯是棋子,現在看來每個人都是棋子,自己是最身不由己的那一個。
李卓又找到了城陽侯的管家。
“高昌伯私藏武器,既然跟城陽候無關,城陽候爲何要火燒將作監?”
李卓問城陽候的管家。
“李大人燒將作監這事兒我認。高昌博跟我家侯爺乃是姻親,我家侯爺私下調查一下這件事不足爲奇吧。至於火燒降座間,完全是爲了瞞天過海,留下這些記錄。”
管家侃侃而談,而且笑眯眯的眼角都掛着嘲諷。
李卓想要從他們這一環又一環的陰謀詭計之中找到一個解脫的辦法,雖然他知道都是徒勞的,但總要試一試。
“你們明知道我去將作監查找這些記錄,爲什麼不直接給我反而要放一把火呢?”李卓狠辣地說道,他討厭這種被人耍的感覺。
“大人這話非要讓我說明白嗎?如果不推大人一把,大人會把矛頭指向您的義父嗎?”管家冷笑着說道。
李卓深吸一口氣,強壓着自己的怒火,他的眉頭跳了跳緊接着又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好,這件事就算你說得過去,既然你家侯爺和高昌博是姻親,爲何要派人殺他?”李卓很憤怒握着劍柄說道。
管家露出茫然的神情。
“大人這話是從何說起?我家侯爺什麼時候派人殺過高昌博呢?高昌博不是死在你們推事院麼?”
李卓耳朵嗡嗡作響。他明白那個小太監一定也有另外一番口供等着自己呢。
人家早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設計好了,自己現在已經上當了,恐怕翻身無力了。
果然當李卓去審問那個小太監的時候。
“大人,小的也不想騙您,時間到了。”小太監笑着說道。
一邊笑一邊嘴裏往外噴血。眼見着渾身抽搐七竅流血,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人就死了。
李卓已經麻木了,看着手下在那裏忙活,他一動不動。
從那些兵器被找到。到高昌博之死。到那個行刑的人找到這個小太監。最後確定了城陽侯。
然後又找到了那個書生,通過書生抓到了城陽侯的管家。然後拿下了城陽侯。
整個過程跌宕起伏,困難重重。甚至他費盡了心機才抓到城陽侯,所以這一切他以爲都是真的。如今回過頭來仔細一看,卻是處處都有破綻。
尤其是這個小太監。當他說出城陽侯三個字的時候,自己就沒有去想過他身上存在的破綻。
不過大概想了也沒有用吧,對方既然設下了圈套,那就不會給自己留有查清的餘地。
李卓在這裏呆立着,想着這些事情不斷地復局。他的手下卻過來報告,那個小太監早就將毒藥藏在牙裏,用蠟丸封着,需要的時候只需咬碎就可以自殺了。
“死了就死了吧。”李卓冷漠地說道。
早早地讓所有的人各忙各的,他則如同行屍走肉一樣,回到了自己的家,躺在牀上。
他現在面臨着一個可笑的局面,他知道自己被城陽侯或者他身後一起的什麼人給騙了,給送進了一個巨大的圈套裏面。
現在他有兩個選擇,要麼向前去查自己的義父安小山,要麼向後半步,抄家滅族。
尚方寶劍,鋒利無比,能夠斬殺貪官污吏,一往無前,不過用來自殺,也許也夠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