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苟利國家生死以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半程煙雨字數:3166更新時間:24/06/26 16:53:46
    ‘有剛’這句話左相王元吉不懂。

    但是安小山認了張彩這個歲數能當他爺爺的老家夥做乾兒子,這事兒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王爺,要點臉行麼?這讓滿朝文武看了,這讓天下人看了成何體統啊。”左相急了。

    “左相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你情我願的事兒,怎麼就不成體統了呢?”安小山裝糊塗。

    “王爺,您這是開了一條倖進之門,如果都是這般做這滿朝文武,誰還兢兢業業的努力做活,全都認乾爹找羣的關係好了。”

    王元吉憤怒的說道。

    滿朝文武都散去之後,王元吉皇后和安小山三個人坐在一起,這個時候王元吉嗓門變大了。

    “哎喲,左相這話說的好像他不認我當乾爹,這滿朝文武都兩袖清風,一腔正氣了,這裙帶關係就沒有了?”安小山語帶揶揄的說道。

    “你好好說話,別夾槍帶棒的。”皇后終於開口了。她也覺得這事兒不靠譜。

    皇后心裏也有小九九,這老頭認安小山當乾爹了,安小山覺得無所謂,那自己成什麼了,自己不就成他乾孃了嗎?可不想要這麼大的一個乾兒子,實在是太丟人了。

    皇后站在了自己這邊,左相並沒有覺得有多光榮。

    “好,那我好好說話。不過左相也別着急,往我腦袋上扣帽子,左相可曾查過這張彩的履歷?”

    安小山問到。

    “我今天剛認識他,上哪兒去查他的履歷?就算我掌管吏部的時候,天下官員幾千上萬,我哪能每個人都記住,三品以下,根本不入老夫法眼。”

    王元吉說道。

    “那就難怪了,不如我給左向唸叨唸叨?”安小山笑着說道。

    “張彩,從秀才道舉人考了三十年,三年一考,他考了十次,考的傾家蕩產。”

    “那能說明什麼,說明他讀書都不明白。還有無數人終身考不上那。庸人一個。”王元吉搖頭說道。

    “哼哼,中間六次被人冒名頂替,卷子我都找出來了。這是可查的,還有不可查的不知道。薅羊毛可這一個人薅,真是前所未見。”

    安小山冷笑說道。

    “其中某些頂替的人,已經位居二三品了,王大人難道沒仔細查查這些人的才學麼?”

    安小山問到。

    王元吉終於嚴肅了起來,臉色變得陰沉。科考舞弊自古都有,而且不可能完全杜絕,但是被人頂替六次,這簡直亙古未聞。

    “誰,這麼大的膽子,有多大的仇?”皇后聽了也震驚了一下。

    “終於考上了,刑部一呆就是十六年。十六年的七品官。有過都是他的,有功都是別人的。就這樣被欺壓了十六年。未曾提拔一次。混日子也不至於吧?”安小山冷笑說道。

    “再看看那些當年頂替他的人,都敗在權貴門下,成了高官厚祿,妻妾成羣。

    這個世界就該好人吃虧嗎?只不過是叫了我一聲乾爹而已,連一個像樣的禮物都沒有,而那些頂替他成了高官享用厚祿拜入權貴門下當走狗的人又高尚幾分那?”

    “如果不是他深愛的老妻已死,他不會幹這麼不要臉的事兒,他之所以不要臉,不過就想要一個公道而已。到底是他的錯。還是誰的錯?”

    安小山冷冷的問道。

    “權貴盤根錯節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吏治已經崩壞如此了麼?”皇后感覺後背發涼,不由得問道。

    王元吉嘆了一口氣。

    “治大國如烹小鮮不可操之過急。國家的穩定高於一切。”王元吉說道。

    “不可操之過急詠春駙馬光,手上的人命就有十二條,我們沒查到的呢?這些年他做的逼良爲娼的事情到底有多少?再不操之過急,就這樣慢慢的看着他們吃人嗎?”

    安小山反問道。

    “王爺,事情不可操之過急,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他們。”王元吉把話說的很明白了。

    周王現在躍躍欲試,總在暗中搞小動作。應該對付周王之後再做其他的。

    “左相你我身居高位,光想着烹小鮮是不行的,如果你我都沒有魄力去做這件事,難道還指望後來人嗎?”

    安小山說道。

    “不能兩面開戰,如果此時向吏治下手,會把他們推向別處。”王元吉說道。

    “這些人已經淪爲權貴爪牙,你不推他也不會站在我們這一邊。我一個乾兒子就扳倒了永春駙馬,如果多認幾個這些權貴還有活路嗎?”

    安小山冷笑着說道。

    “張彩可以不動,但是你這乾兒子不可再認了。雖然很多人投票權貴,終究還有一塊遮羞布,你不能把它扯下來。”

    王元吉說道。

    “羞不羞的,誰光屁股誰知道。如果認我當乾爹的都像剛纔這樣,有能力又講道義。那我多認幾個又有何妨?”

    安小山說完站起身來要走。

    “你這麼做到底是什麼目的?你還年輕,爲何如此操之過急?”王元吉不懂的問道。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趨避之!就是因爲我年輕,趁着熱血尚在乾點利國利民的事情,當然國家也少不了你這樣高明的裱糊匠,以後麻煩你了。”

    安小山說完朝王元吉拱拱手大踏步出宮而去。

    皇后十分迷戀的看着安小山的背影,這一番熱血沸騰的話,真是爲國爲民,讓他大家感動。王元吉看着女兒的目光,低頭嘆了口氣。

    “父親爲何嘆氣?”皇后問道。

    王元吉先說我爲你嘆氣。你們一個個沒有讓我省心的。可是這話到嘴邊上自然不能這麼說。

    “我年輕的時候,如果有他這般權勢該多好。那時候我也曾一腔熱血要匡扶天下。現在老了,只能被他嘲笑爲裱糊匠了。”王元吉搖頭苦笑說道。

    “我倒是覺得他不是嘲笑,別看他一頭熱血,拎着刀就想往前衝。實際上他也明白,這個國家需要父親您這樣的人坐鎮,如果沒有您坐鎮,估計他也不敢悶頭往前衝。”

    皇后由衷的說道。

    王元吉得意的捋了捋鬍子。這話讓他聽起來非常受用,突然間覺得裱糊匠這個詞兒好像也不是什麼壞詞兒。

    猛然間又覺得不對,自己這是被女兒和安小山聯手給糊弄了。憑什麼你們捅窟窿,我負責給你們擦屁股。

    果然是女生外嚮。

    張彩被抓進大牢之後,表情十分淡然,他知道永春付駙馬完了,甚至永春公主也完了。

    如果這都弄不死永春駙馬,那這個國家也完了。

    臨死之前幹了一票如此轟轟烈烈的,大概下去有臉面見自己的老妻了。

    張彩安然等死,並且準備慷慨赴死,連自己的絕命詩都已經寫好了。

    天越來越黑了,他知道自己可能要比永春駙馬先走一步了。也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晚飯的時候,牢頭竟然給他送來一根蠟燭。還是市面上難得一見的好蠟燭。不但有蠟燭還四菜一湯一壺酒。比自己平時吃的都豐盛。

    “這是老夫最後一飯麼?吃完了是砍頭,還是直接悶死在着牢房之中。”

    張彩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酒香四溢,竟然是他連過生日都不曾捨得買的九雲春釀。

    然後他發現不對了,竟然有兩個杯子。難道還有客人來?

    他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老門想了一個他從未想過的人竟然進來了。哦,爸爸錯了

    一身看起來很平常不過的青衫,腰間白色玉帶。二十歲上下的樣子,英武俊朗。

    “見過王爺。”張彩趕緊低頭拜倒。

    “叫乾爹,我可是在滿朝文武面前認下了你這個乾兒子。”安小山淡然的說着。

    淳于無憂上前,指揮人擺了一張椅子,然後擦了擦才讓王爺坐下。

    “算了王爺,想必已經知道那不過是在下的一種手段,如今事情幹完了,老夫也將要死了,何必再用這個稱呼侮辱您呢?”

    張彩瀟灑坐下,淡然的說道並給安小山倒了一杯酒說道。

    “嗯,你知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知道。默契還是有的麼。我查過你十次考試,有六次被人頂替了!”安小山端起酒杯說道。

    張彩手抖了一下,酒水撒了不少。

    “六次?”張彩呢喃着說都愛。

    “哦,我會收拾他們,這點你路上儘管放心。不過舍掉一條命就幹掉永春駙馬甘心麼?要不要親自查一查當年的冒名頂替案件?”

    安小山喝了一口就,皺眉看着桌子上的彩色。

    淳于無憂乖巧的上前,纖纖素手掰開一隻燒雞,把雞胸肉小心的撕下來,然後蘸料弄好放在安小山面前的盤子裏。

    安小山這才夾起來吃了一口。

    張彩手不顫抖了。

    “王爺來,是想要用我麼?不怕我給王爺惹出亂子來?”張彩問道。

    “沒事兒,亂子大了就把你砍了平息。成本還低還省事兒。”安小山一邊吃着雞胸肉,酒杯已經被倒滿了。

    “好,如此甚好,不過有言在先我不會做昧良心的事情,就算我欠王爺的也不行。”

    張彩有最後的底線。

    他不想因爲欠什麼,就給對方當刀使。

    “這世界上只有一種債不用償還,兒子欠爹的。叫乾爹……”安小山舉起酒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