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動亂中的安寧

    由於領舞的祭司少女突然的衝向人羣，人們先是短暫的沒反應過來，然後瞬間炸開了鍋。

    “喂喂，那孩子做什麼，那男的是她什麼人？”

    “她爸爸？看着歲數差別沒那麼大，但情侶又多了點……”

    “是男友？那是不是該喊秩序霜心團過來？”

    前面的市民的眼神已經越變越怪了，而後方沒看清狀況的人則經過一道道傳遞的話，理解越來越偏。

    “什麼？祝福舞蹈不跳了？有人搗亂？”

    “好像有人騷擾領舞的女孩子。”

    “什麼！我要行俠仗義了！”

    李昂參加過上百個團隊參戰的廣闊戰場，甚至與能跨越世界維度的魔獸交戰過，還身臨過公會對第一排名團隊的授勳的儀式，感受萬人的注視。

    可那都是嚴肅的場面，而不是眼前這各種道德層面的拷問。

    但是在這四周幾乎全陷入騷亂時，唯有佐伊像是拋開了整個世界，她扒在李昂身上，臉埋在他懷裏，只在乎把自己的心緒傾訴。

    “你騙我，明明你晚了六頓飯的時間。”

    李昂本來想辯解船的速度比較慢，但是想到這小貓可能每隔一陣子都要思念自己一回，話到嘴邊還是被道歉頂掉了。

    “對不起，我儘快趕回來了。”

    “必須要補償我。”

    佐伊擡起頭，一雙紅瞳之中水光氾濫。

    “好的好的。”

    “要陪我練劍，陪我練伊登姐姐教的法術……”

    “都可以都可以。”

    “還要陪我睡覺。”

    “別在外面講這種讓人誤解的話啊！”

    少女的意思當然是像在薩圖斯島時那樣夜談，但是別人不知道這種情況。

    多蘿西在旁邊近乎慘叫的喊了一聲。

    李昂眼角餘光注意到，在佐伊引起軒然大波時，淑女的神情就已經經過驚愕到混亂到極度慌張的變化了。

    好像她說過不擅長人多的場面來着，然而突然就站到了風暴中心，雖然起因不是她，但是她無法置身室外，看上去已經是難以呼吸，就差眼睛一翻原地昏迷了。

    “快！快下來！這是大庭廣衆之下！女神啊！怎、怎麼會有這麼肆意妄爲的人！”

    多蘿西的詞彙發音都失去了一向的貴族腔調。

    佐伊眨了眨眼，轉頭看向在旁邊的叫喊的陌生女孩。

    “你是？”

    “我是、我是？”多蘿西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

    嘴裏重複了兩遍以後，她銀牙緊咬說道：“我是！我是要阻止你的人！”

    在霜塔教堂前的廣場上聚集的不單有市民，還有形形色色的冒險者。

    “你好，需要幫助嗎？”

    “現在的後生，唉。說的是些什麼話。”

    “我的祝福呢？趕快給我加祝福啊！”

    “舞還跳不跳了？我不關心你們在幹什麼，讓我看主祭跳舞，我還沒見過胸懷那麼寬廣的獸耳族姐姐。”

    各種腔調的語言、各種角度發出的猜測、或禮貌的詢問、或粗暴的干涉，人們目的不同，關心的事情也不同，就是這種情景，才更讓多蘿西暈頭轉向。

    快哭出來的半精靈少女拉住佐伊，想讓她和李昂分開。

    佐伊眉毛豎起，瞪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奇怪女人。像小貓揮爪一樣對她踢腳。

    “別鬧了，先溜再說。”

    李昂倒是在佐伊語出驚人以後就打算開溜，但是後方的人羣不知發生了什麼，往前涌動，就導致不少人被擠到了原本跳舞的場地裏，

    即便祭司們試圖維持秩序，但是來的人有點多，還是往前與後方的人形成了合圍。

    伊登頭頂的毛茸茸耳朵晃了晃，擡起手來，放出一陣冰霧，大量的雪花浮現，又凝聚成各種圖案。

    這一手略微吸引了人羣的注意，但場面還沒平靜下來。

    “大家！聽我說！我要說個事！”

    一個宏亮的男聲像驚雷炸響，這嗓音震驚了場內的不少人，他們轉頭看去，發出喊聲的是個頭髮有些花白中年男人。

    正是李昂的老團長維爾強勢出現，他強行秀了一把冒險時就擅長的指揮嗓音，當年聲音比這還大，足以穿透整個戰場，李昂一度懷疑這是他的什麼天賦技能。

    維爾對李昂擠了擠眼睛，擺了個舊時用過的“稍後聯繫”手勢，又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李昂趕快抱着佐伊擠開人羣，趁這個時機，伊登示意祭司直接開始奏樂和唱誦。

    當樂聲響起後，人羣的涌動緩緩靜止，逐步退開，給祭司們讓開場地。

    李昂一邊抱着嬌小少女，一邊牽着跑步都氣喘吁吁的半精靈淑女，跑到教堂外部的一根粗大立柱後面。

    沒人再注意他們，暫時脫險了。

    李昂長長呼出一口氣，頭疼的瞪向佐伊。

    “胡……”

    剛想罵她胡鬧，卻發現她把臉貼在他胸口，正安詳的閉着眼睛，嘴角笑意盈盈。

    好像不管世界如何慌亂，她只要有他在就能感到無盡的寧靜。

    李昂長長的嘆出一口氣。

    自己選的，怎麼辦呢，只能慢慢的教育了。

    “這麼寵啊。”看到李昂原本略有慍怒的神色變成無奈，臉上本來掛着期待的多蘿西頓覺無趣的小聲叨叨起來。

    “下來吧。”李昂拍了拍佐伊的後背。

    少女不鬆開，甚至抱更緊了點。

    “不下來不給伱禮物了。”

    “禮物？”

    佐伊眼裏帶光的睜開眼，身上力氣慢慢收回。

    李昂剛要把她放回地上，卻注意到少女的腳丫即將踩在寒冷的地板上，又把她暫時抱住。

    不過，佐伊動了動身子，自己跳到地上，在粉潤腳掌踩地之前，一道土巖霎時凝結，隔絕了她直接踩到結霜的地磚。

    “什麼時候會的這一手？”

    “禮物禮物！”

    少女此刻的關注點完全不在李昂的問題上。

    “等進到屋裏吧。”

    李昂推開正在把手往他包裏伸的好奇小貓，尋找伊登的方位。

    就像呼應他一樣，獸耳女子跳着迴旋的舞步放出一陣霜雪，在其中不見了蹤影。

    人羣驚呼又歡笑，以爲那是什麼障眼法或者魔法搞出來的效果，慶典因此更加熱烈。

    李昂三人面前，星星點點的藍色光芒從空中浮現聚集，多蘿西剛要發問，伊登就在藍光中顯出身形。

    伊登向李昂行禮：“見過神子的伴侶。”

    “兩位貴客，請跟我來。”她擡手引着三人朝教堂的側面走去。

    李昂跟上腳步，佐伊在旁邊蹦蹦跳跳，腳踏地面之時，土巖物質護盾都瞬間生成在地面上。

    “什、什麼伴侶？”多蘿西在一旁小聲的問。

    “一種稱呼。”

    “你真狡猾。”半精靈背着手，亦步亦趨：“我就猜到，我就猜到，怎麼可能是普通團員。不過我也不好意思說別人……”

    伊登從側門將三人領入教堂內部，李昂本以爲她很快就會帶三人進到會客室，沒想到她一直朝教堂內部行進。

    越往前走，教堂的穹頂就越高，最後沉入過道兩側的燈火無法照明的黑暗中，只能看到模糊的暗藍陰影。

    過道盡頭，伊登揮手讓一扇巨大的門被魔力驅動着緩緩打開，一個巨大的空間呈現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