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凡人的統治

    四個人走進門裏，而在門外，全身套着地獄鎧甲的殲滅騎士守衛在此，深沉如淵。

    “那是？”多蘿西小聲問。

    “就是我和朗斯洛都遇過的強敵。”

    “看着好可怕。”

    房間的門沒有關上，屋內四人落座，斗篷神祕人被伯爵請到主座。

    多蘿西指着那個半精靈，湊在李昂耳邊：“那是我二哥埃爾頓。”

    她氣息如蘭，身上的幽香在一路走來後帶着點溼溼的感覺，不斷強調着她的存在感、

    從剛剛開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她離得越來越近了。

    一坐下，神祕人便用一種沙啞帶着顫音的聲音說道：

    “火花島伯爵，皇帝對你太失望了。”

    中年的紅髮伯爵低下頭：“使節大人，這，確實是我考慮不周。甘受責罰。”

    “責罰？你拖累了皇帝的大業，你想要靠你的責罰與之相抵？你可真是狂妄啊。”

    伯爵低着頭，一言不發。

    使者冷笑道：“靠近航道的島嶼不是只有你的火花島。帝國的殲滅騎士面前，伱的繁華城市連草屋都算不上，一夜就能掃平。”

    帝國使者說的沒錯，普通的城鎮和古代文明那些被魔法加固的城池不同，殲滅騎士的劫滅雷刃要摧毀火花港的這些建築就和吹口氣一樣簡單。

    “是菲納特家族辜負了皇帝！”伯爵連忙道：“接下來，領地的全部收入將投入對大業的‘建設’，直到皇帝的榮光照耀全空！”

    使者冷哼一聲：“因爲你和你兒子的失敗，兩名珍貴的殲滅騎士要被派到這裏爲你們善後！”

    兩位騎士？李昂捏着下巴思索。

    一位是來追殺李昂和朗斯洛，而另一個恐怕是替溫德斯封鎖航道去了，難怪他倆殺進來那麼久，後面也一艘進來的船都沒看到。

    “你作爲本地領主，你的士兵到現在都沒發現他們的下落，真是無能至極。”

    使者繼續痛斥伯爵，後者只敢低頭聽訓，但旁邊的溫德斯面色微有不忿，只是全力在剋制。

    李昂能理解溫德斯，以靈魂頂點的戰力，不說二十名主力齊至，哪怕只是五人的小隊，通過彼此的配合，那對付同樣五個殲滅騎士也手到擒來。

    然而一般來說，天團根本不會離開魔災域，那邊有正當事務，獲取的資源也是四大空域無法比擬的。

    見識過世界頂峯風景的溫德斯，肯定對現在的狀況感到不滿，不過他也沒敢在涉及自家領地的存續時妄語。

    李昂用系統觀察那個暗金之眼使者。

    【姓名：克萊門特·神之眼使徒】

    【種族：未知[改造]】

    【職業：牽星者，等階7。咒術師，等階6】

    【召喚獸：殲滅者之影，等階7】

    【能量源：原初星核，等階8】

    【裝備：古代祭祀全衣，等階6。神眼長袍，等階7。牽星儀法器，等階7。】

    【奧義：仿星魂奧義—劫滅雷束】

    【技能：牽星者[牽引星魂之光，擬造物者鏈接，殲滅者血肉重構]，咒術師[靈性操縱]】

    李昂又細細看了他面板的各項具體內容，這個神祕之人，果然是與星魂相關。

    目前爲止，帝國、佐伊、星魂三者息息相關，它們恐怕共同指向同一個上古線索。

    紐比斯古老且廣闊，有時候隔離很遠的不同遺蹟在學者研究後發現屬於同一個文明，通過串聯線索，用簡單遺蹟得到的信息攻克了更難的遺蹟。

    現在李昂還知道，神祕少女贈送的天藍之戒警示的對象並非是殲滅騎士本身，而是那個暗金色的“神之眼”。

    這應該就是佐伊要面對的劇情主線中的第四個要素。

    多蘿西輕聲問：“你們很難對付的那什麼騎士有兩個？那明天怎麼辦？”

    “先聽聽他們還會說什麼。”

    被使節罵完，菲納特伯爵怒視着溫德斯。

    “要不是你的失敗，何須讓帝國派來使徒與利刃？無能！”

    溫德斯不說話低着頭，李昂猜他是在掩蓋臉上不滿的表情。

    “你們的家庭會議我就不參與了，殲滅騎士消滅那倆人後，需要儘快回去參與對秩序團的制壓，讓你兒子儘快重返航道入口。”

    使者說完，帶着殲滅騎士離開。

    “爲了帝國的榮光！”

    菲納特父子和多蘿西的二哥這三人齊聲喊道。

    李昂猜測是溫德斯被他和朗斯洛抓了，伯爵意識到捅了簍子，趕快尋求了帝國的支援。

    兩個殲滅騎士對現在的帝國來說也是非常關鍵，那個似乎負責管控他們的使徒因此十分生氣。

    伯爵出門送走使徒後，沒多久就回來了，進門就對溫德斯一陣狠批。

    “溫德斯，你讓我這兩年來的經營幾乎付諸東流！家族自從打下火花島，多年以來守衛它花了多少心血，那位皇帝和以前的不一樣，手段極其狠辣！如果作爲貿易樞紐的地位被取締，我們連坎貝爾家族也會一起拖累！”

    罵完，伯爵看着一旁的埃爾頓·坎貝爾。

    這青年和妹妹一樣有着出衆的容顏，俊美的外表搭配淡金色的長髮，高貴感自然地流露而出。

    “伯爵息怒，帝國本來就在走險招，我們兩家都知道彼此爲了乘上它崛起的這陣風花費了多少努力。”

    使徒一走，溫德斯也不遮掩臉上的神情了，他怪笑一聲：“帝國？幾百年前的老東西。你們去魔災域看看，去空域邊界看看？看看天團是和什麼東西在作戰？

    “想統一伊格尼斯空域，敢挑釁公會，拉一兩個卓越境界戰力來就牛上天了？”

    伯爵道：“既然你認爲空騎士的力量凌駕於各地領主，爲什麼你沒在其中建立可靠的關係？

    中年領主指着港口的方向：“我在爲你造勢時，你卻被人從天上踩到地裏。然後被秩序烈焰團抓住以後，我一直在聽你痛罵那位參與此事的空騎士，他是叫李昂吧？既然你們是前團友，爲什麼你沒有和他結交？”

    伯爵說完，多蘿西一下拽住李昂的手臂，水潤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邊伸出手指指着他，一邊閉着嘴不敢出聲，怕驚動房內的人。

    “你、你原來也是那個第一團的，你一直藏着不說想看我笑話？”

    “現在不是了，就算待過，也沒必要總掛嘴上說。我更關心的是未來。”

    “未來。”多蘿西若有所思，看了看手心，逐步握緊。

    靈魂頂點升到第一，多蘿西卻不知道它的成員，這很正常。

    公會規則是各個團可以選擇是否公開自己的成員，像拉姆斯這種團長是肯定不公開的。直到這次變成第一，他爲了擴大團隊名聲才選擇公開。

    對於大部分的紐比斯居民來說，空騎士都是離自己很遠的人，不管你是什麼天團還是地團，一概不關心。

    而普通的空騎士來說，天團之間的事情，真相反而不如傳了好幾手的八卦有趣。

    只有差不多有點實力的人才會去關注榜單上的哪些人在哪幾個團，結合平時聽說的種種軼事，判斷天空中真正的局勢。因爲這和他們自身的生活圈子有所交疊。

    多蘿西日復一日的重複文書整理工作，或者自己躲在房裏，她平時根本看不到消息。

    溫德斯不爽的呼出一口氣：“我當然要討好團長，你不也這麼說的麼？李昂和團長不對付，誰知道那混蛋……誰知道他確實有點東西，他以前在團裏做的事都是恰到好處的，我真沒察覺到。”

    伯爵道：“這就是太年輕的結果，不懂留後路，別人的根底都沒摸清就先得罪了人。就因爲你不懂維繫人際關係，現在陷入尷尬的境地。”

    “哎呀，菲納特伯爵平靜下，這種事情誰也不想的。”多蘿西的二哥開口了。

    “你別裝模作樣的。”

    溫德斯昂着下巴俯視着埃爾頓，他畢竟是6階的戰士類職業者，個頭比埃爾頓高不少。

    “老頭故意訓我，主要是做給你看。擔心因爲我的事，讓本來有求於我們的坎貝爾家反而蹬鼻子上臉。

    “我建議你們別太盼着攀附帝國了，兩家合作真沒想辦法去培養出一兩個高階空騎士重要，或者和強力的團隊達成合作關係。你們根本不知道高階空騎士彼此配合起來，力量還要強上好多倍！

    “至於我，本來就是坎貝爾有求於我們，才把你妹妹送過來。是，她美貌是很高，但天天臭着個臉，一點情趣都沒，我還未必看得上她。”

    李昂聽到旁邊的多蘿西“呵”了一聲，她現在又變成了初見時那副高傲的貴族小姐姿態。

    “不要誤解，溫德斯兄弟。”埃爾頓作出擡手的動作使自己顯得毫無攻擊性：“在下絕對不會因爲一場意外而產生什麼想法。”

    埃爾頓對菲納特伯爵點點頭：“我們兩家作爲島嶼的統治者，其實都知道空騎士的強大和麻煩，本來尋求合作就是爲了不再看他們的臉色。”

    伯爵道：“溫德斯，如果你真能找來一個頂級空騎團的力量，那現在菲納特家的一切都可以給你做主，你大哥只能靠邊站，但顯然你做不到。”

    “魔災域的傳說對世代統治凡人的我們來說也太遙遠了，我也不知道頂級空騎團如何作戰，所以我們才要耕耘於自身。”

    李昂認爲伯爵說得對，溫德斯自以爲見過頂端風景，已經凌駕於他家族的其他人之上，但他不懂靈魂頂點團長。

    拉姆斯心裏對誰有用誰沒用一清二楚。但他有個原則——有用的人如果對他沒用那就是沒用，沒用的人如果對他有用那就有用。

    過去，溫德斯能給他帶來金錢，而李昂則是限制他利用團隊攫取私利。

    現在，溫德斯的處境會給拉姆斯帶來麻煩。所以伯爵這種老一輩更看重自身根基是很穩健的思維。

    李昂之所以覺得私利沒那麼重要，是因爲在這個世界，雖然個人做不到世界之偉力歸於自身，但一羣配合良好的強者組成團隊發揮的力量，能讓自己完全不再受凡世的束縛。

    菲納特伯爵直視着自己的兒子。

    “溫德斯，你覺得我們作爲統治者，會不明白空騎士有着何等力量？

    “他們的公會裝模作樣的說‘爲了秩序，爲了紐比斯’，要我們善待領民，不得擅自動用武力，你不敢不按他們的規則來，這對我們就是一種壓迫。

    “公會成立的三百年裏，那些空騎士平均實力越來越高，伊格尼斯空域的諸島全被他們像後花園一樣隨意來回。

    “騎士之名叫的好聽，在有公會之前，不過是一羣野狗搶食一般，無家可歸的冒險者！”

    半精靈青年開口道：“我們坎貝爾能藉助精靈之島的風土馴養魔物，建立一支魔物騎兵軍隊，但主要的魔物貿易還是掌握在巨人花園那邊。

    “而菲納特家位於交通要道，由於軍力不太夠加上往來的空騎士越發強大，現在就太過於受制公會定的規則了，連想給誰優待，想限制誰都束手束腳。

    “帝國這次掌握了與以往完全不同的力量，借帝國的崛起，我們再彌補彼此的不足，絕對能讓我們這樣的凡人國度再上一個臺階。”

    埃爾頓對伯爵點點頭：“談談我們的合作期限和明天的訂婚儀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