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門閥與皇帝共天下

    蘇明哲翻找了一下記憶，臉上不僅露出了古怪神色。

    在電視劇《大唐情史》中，玳姬成了李建成的妃子，給李世民生了一個女兒，也就是高陽公主，後來因爲氣惱李世民說話不算話，殺了李建成的五個兒子，和李世民撕破臉，而被李世民打入冷宮。

    而在自己的記憶裏，玳姬只是李元吉的一個妾室罷了。

    李世民殺了李元吉後，看到玳姬，一眼相中，就把她安排在了自己的後宮中。

    可惜，這玳姬雖然被李世民收進後宮，卻和《大唐情史》中的玳姬一樣，脾氣很臭，面對李世民這個新皇帝，根本就是不假顏色。

    而李世民當了皇帝後，後宮佳麗三千人都在奉承他，他漸漸沉迷在其他女人的吹捧中，也就漸漸地把這玳姬忘在腦後了。

    如今，玳姬卻在蘇明哲來到掖庭宮的時候，突然唱歌。

    蘇明哲不禁對着張阿難問道：

    “這玳姬是一個人住在那裏面嗎？”

    張阿難老老實實回答道：

    “玳姬和隱太子妃住在一起。”

    隱太子，就是李建成。

    隱太子妃，就是李建成的原配妻子鄭觀音。

    鄭觀音，出身滎陽鄭氏，妍容清麗，淑韻娉婷，韶姿婉娩。

    玄武門事變的時候，她才二十八歲。

    這個年紀正是一個女人最美的時候。

    張阿難見蘇明哲眼神迷離，還以爲自己這個主子又有什麼想法了，就湊近了問道：

    “陛下，您要去看看嗎？”

    “算了。”

    蘇明哲搖了搖頭。

    就算是自己要去看，那也是等晚上偷偷熘過去，哪能大白天過去，授人口舌啊。

    轉身回了含元殿，就見到李承乾正和房玄齡商議着一份奏摺。

    兩人見到蘇明哲到來，連忙行禮。

    “免了免了，都是虛禮，玄齡莫要如此見外。”

    蘇明哲坐在御桉後面，示意兩人也坐下，這才問道：

    “玄齡，今日我要擴充國子監，爲何你要反對啊？”

    “陛下，不是臣要反對擴充國子監，而是臣知道朝廷大臣們必定會反對，臣這才不得不反對。”

    房玄齡知道君臣要交心，連忙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如今的大唐，說是李氏坐天下，還不如說天子與門閥共天下更準確一點。

    門閥望族左右江山社稷的情況，從東漢就開始了，到了東晉，算是達到了巔峯。

    】

    當時，天下就有‘王與馬，共天下’的說法。

    其中‘王’，就是指琅琊王氏。

    ‘馬’，則是指晉朝皇族‘司馬家’。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晉朝的天下，實際上是王家和司馬氏共坐江山。

    後來，進入南北朝時期，門閥勢力進一步擴大化。

    不知何時，中原大地就開始有了五姓七宗的說法。

    五姓七宗也就是指：隴西李氏、趙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範陽盧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七個超級門閥。

    爲了對抗這些超級門閥勢力，門閥望族還按照地域聯合起來，形成了‘隴西集團’、‘關中集團’、‘山東集團’‘江南集團’‘河北集團’等。

    李世民就是隴西集團的代表。

    京兆韋氏，弘農楊氏，則是關中集團的代表。

    隴西集團和關中集團關係密切，互相聯姻，血脈相連，又被稱爲‘關隴集團’。

    琅琊王氏、蘭陵蕭氏，則是江南集團的代表。

    魏徵、房玄齡、程咬金等，都是山東集團的代表。

    江南集團和山東集團、河北集團，因爲地域相似，文化同流，又被稱爲‘關東集團’。

    除此之外，因爲掌握的政權勢力不同，隋唐時期的門閥世家，又分爲‘長安集團’和‘河北集團’。

    其中‘長安集團’就是指朝堂正朔。

    而‘河北集團’則是指地方綠林豪傑。

    這些勢力門閥，犬牙交錯，很難說得清，誰家和誰家有關係。

    誰家又和誰家是同一派系。

    這些門閥勢力認爲，自家之所以能夠長存不衰，是因爲他們掌握了知識，掌握了話語權，掌握了人口。

    現在，蘇明哲要開啓民智，想讓大唐人人如龍，對於這些門閥世家來說，和掘他們的祖墳沒什麼區別。

    朝堂上那些大臣都是門閥勢力代表，自然不會允許蘇明哲這麼做。

    房玄齡作爲百官之首，他必須主動開口，先給蘇明哲一個臺階下。

    否則真等那些大臣們開口，恐怕就沒有挽回餘地了。

    蘇明哲聽到房玄齡的解釋，眼神凌厲，狠狠地罵了一聲：

    “真是豎子不足與謀！”

    房玄齡見狀，也不敢替那些大臣辯解。

    這時，李承乾小心問道：

    “父皇，《論語》有云：民可使道之，而不可使知之；民可道也，而不可強也。您爲何一定要開啓民智呢？”

    “乾兒，你這個問題問得好。”

    蘇明哲見李承乾詢問，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眯眯看向房玄齡，笑道：

    “玄齡，你能告訴太子，爲什麼要開啓民智嗎？”

    房玄齡苦笑着拱手道：

    “老臣愚魯，不能寬慰聖意。”

    “罷了，玄齡不願意說，那朕來告訴你。”

    蘇明哲對着李承乾哈哈一笑道：

    “乾兒，我問你，你怎麼能保護一個池塘永不乾涸？”

    “要想讓池塘永不乾涸，當開源節流。”

    李承乾畢竟是太子儲君，對於這個問題，還是知道標準答桉的。

    不料，蘇明哲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道：

    “池塘想要開源節流，無非是引進溪流江河，這卻需要時時經營照看，並非長久之策。以爲父之見，想讓池塘不乾涸，就要把池塘搬去江河裏面，搬去大海裏面才對。”

    “……？”

    李承乾和房玄齡腦門都是大大的問號。

    “罷了，這裏面的道理，你慢慢去想吧，這開啓民智一事，卻是刻不容緩。”

    蘇明哲對着李承乾說吧，又對着房玄齡笑道：

    “既然擴充國子監不行，那朕就另闢一道門路。着令太子承乾爲京兆尹，掌管東宮六率，玄齡，你遞上一道奏摺吧。”

    “臣遵旨。”

    房玄齡沒想到，皇帝竟然把兵權就這麼下放給太子了，心裏又驚又喜。

    如此一來，太子之位穩固，國家就會少了許多動亂。

    等房玄齡歡喜地退出去。

    李承乾這才連忙跪拜下來，磕頭謝恩。

    “你這孩子，跟你爹還客氣什麼，以後這大唐江山都是你的，先讓你掌管京畿之地，執掌東宮六率，也是鍛鍊一下你。”

    蘇明哲讓李承乾站起來，坐在自己身邊，就開始教他如何做好京兆尹，如何統帥東宮六率。

    這一教導，就是花了一下午的時間。

    李承乾聽得是熱血膨脹，對於朝堂上威望不弱於自己的魏王李泰，一下子就不放在眼裏了。

    這世界就是這樣。

    有兵權，有軍隊，就有一切。

    一直等到天黑了。

    蘇明哲就擺手，示意李承乾告退，最後卻又忍不住叮囑道：

    “你先下去準備一下吧，你那東宮裏的狐朋狗友，好好篩選一下，如果上不了檯面，就早早地安排閒職打發了，不要耽誤了要事。”

    “兒臣明白。”

    李承乾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自己東宮署官有好有壞，良莠不齊，很多人都不堪大任。

    但是，他手裏的人才實在是太少了，就算是爲了千金買馬骨，也不能隨意拋棄掉啊。

    蘇明哲並不知道，李承乾這個兒子已經有了自己的觀念、想法。

    當然了，不管李承乾做好做壞，蘇明哲都無所謂。

    不過是一個兒子罷了。

    兒子教不好，自己還有孫子呢。

    孫子教不好，還有重孫呢。

    自己長生不老，大不了一直教下去，還不信教不出一個曠世明君出來。

    回到甘露殿，蘇明哲就衝着這裏的值守太監，喊道：

    “王德！”

    “奴才在。”

    王德，字福來。

    在《武則天》裏面，王福來也是個狗仗人勢、捧高踩低的老陰貨。

    李世民給武媚娘的賞賜，武媚娘爲了拉攏王福來，就拿了一大半轉送給他，他也敢伸手去接。

    後來，這條老狗還把一個背後說他壞話的才人活活打死了。

    要知道，這尊卑有別。

    那才人就算級別再小，也是皇帝的女人。

    這條老狗竟然肆無忌憚的懲罰自己的主子。

    怪不得，唐朝中後期，閹黨宦官亂政不斷。

    蘇明哲不知道王福來在後宮中，作威作福多少年了，但是等自己把燕妃捧上位後，就要讓燕妃，把這條老狗打發掉。

    噬主的狗，自己可不能留在身邊。

    “陛下，要傳膳嗎？”

    蘇明哲默默地點頭，隨後道：

    “傳吧，另外……召徐才人、武才人今夜侍寢。”

    王德一愣，臉上露出一絲迷茫之色，問道：

    “陛下，是讓兩位才人一起侍寢嗎？”

    “你說呢？”

    蘇明哲狠狠地瞪了這條老狗一眼：“還不快去！”

    “喏。”

    王德苦笑着連忙去辦。

    長孫皇后還在時，皇帝雖然也會一夜臨幸數女，卻沒有同時臨幸。

    現在長孫皇后不在了，皇帝沒了約束，想要撒撒歡。

    王德不過是一個甘露殿的太監，也不敢說三道四。

    沒過多久。

    晚膳先傳上來了。

    蘇明哲慢慢吃着，又過了半個小時，王德這才引領着徐才人和武才人一起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