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要想富，先修路

    第二天，週五。

    到了八點多鍾，王雅芳這才一路小跑着來到蘇家，見到蘇明哲後，氣喘吁吁得道歉道：

    “對不起啊，蘇大哥，昨晚陪着我家裏人聊天聊得太晚了，我媽今天早上又沒叫我起牀，一覺睡到快八點了才醒來。”

    “沒事，能理解。你先幫我看會家，我去叫個板車。”

    蘇明哲是真能理解王雅芳的情況。

    畢竟，王雅芳第一次離開家遠走他方，半年才會來一次，她的父母家人肯定會拉着她聊很久的。

    蘇明哲讓王雅芳坐了一會，他先出去找板車去了。

    王雅芳看了看蘇家，從外面看，蘇家其貌不揚，和周圍的光字片鄰居沒什麼區別，都是破破爛爛的幾十年前老房子。

    但是，推開門進去，裏面的家居物品卻頗爲豪橫。

    比如說，牆壁上掛着的日曆海報。

    尋常光字片人家的牆壁上，在開始掉土、掉渣的時候，都是用報紙湖一下。

    但是，蘇家牆上懸掛的都是日曆海報。

    （日曆海報都是彩色打印，差不多要合一毛錢一張。尋常人家如果不是佈置結婚新房，可不捨得買什麼海報。）

    再比如說，泔水桶裏飄着的一層油星。

    尋常人家每個月就只有那麼一點糧油票，大冬天燉個白菜，能放一點油沾沾鍋底，那就算是很不錯的伙食了。

    但是，蘇家的泔水桶上面飄了一層油星（尋常人家可不會這麼浪費）。

    就在王雅芳細細打量蘇家的時候，蘇明哲已經找了板車回來了。

    蘇明哲和板車師傅把皮貨搬到車上，然後就和王雅芳慢慢跟着板車，朝着統銷統購商店走去。

    到了商店門口，蘇明哲又看到了那高個子。

    那高個子正和身邊一個朋友抽着煙，見到蘇明哲看向他，他還舉起手裏的煙，晃了晃，算是打了一個招呼。

    “賓子，你認識他？”

    那人見高個子和蘇明哲打招呼，但是蘇明哲卻帶着貨物進了商店，不由得好奇起來：

    “怎麼不收了他的貨啊？”

    “之前老八問過話，這個人說他的貨都是好貨，在咱們這價格和商店差不多。”

    賓子說了一句後，和朋友笑道：

    “強子，說起來，這個人你應該還認識，他也是光字片的，叫蘇明哲。”

    “蘇明哲？”

    叫強子的男人，眉宇間思索了一會，就回憶起一些信息：

    “光字片是有這麼一個人，但是，我聽說他學習成績好，還是個高中畢業生，已經出去插隊了，這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那咱們要不要找人摸摸他的底子？”

    賓子其實挺眼饞蘇明哲的這些皮貨，如果被他收走，拉到其他地方稍微加工一下，那就是一大筆的利潤。

    “算了。”

    強子搖了搖頭：“水哥說過，咱們不能和公家明着幹。”

    賓子一聽強子提起了‘水哥’，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這幾年，都是靠着水哥的安排，大家夥這才能夠混得風生水起。

    賓子不是那種不識時務的人，所以，一聽到‘水哥’吩咐過，立刻就停下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另一邊，蘇明哲帶着王雅芳把所有皮貨弄進商店。

    這一個月的皮貨不少，足足兩百多張。

    加上季節原因，一共賣了兩千多塊。

    王雅芳看着蘇明哲點着厚厚一沓鈔票，眼睛都看直了。

    她以前只是從其他人口裏知道，蘇明哲每個月賣皮貨都能賺上千塊，但是真的見到蘇明哲拿着這麼多錢後，依舊非常震驚。

    等她回過神來，再看蘇明哲的眼神，裏面已經閃爍着莫名得光芒。

    “芳芳，走吧，咱們買東西去。”

    蘇明哲自然注意到了王雅芳的眼神，不過他對此並不以爲意。

    他自信自己賺錢的能力無與倫比，也有自信帶着手下一起發達。

    但是，有手下生出一些不該有的想法，蘇明哲也會教育他們怎麼做人。

    很快，蘇明哲帶着王雅芳來到機械廠。

    有過之前購買兩臺機械的交情，這一次，蘇明哲來到機械廠後，還是尋找白主任。

    白主任見到蘇明哲後，也是特別熱情。

    別看，蘇明哲上次的訂單小，才一千多塊。

    但是要知道，這個年代大部分工廠企業生產東西，都是統銷統購，一切要在計劃內銷售購買。

    像白主任這種負責銷售的科室主任，手裏的權力雖然不小，但是相應的還要揹負不少責任。

    而真正有錢吃香，還沒什麼責任的部門，一般都是後勤部才對。

    白主任在機械廠做了那麼多年銷售，對於各種門門道道都無比清楚。

    和其他大廠合作，他只能吃上幾頓招待餐，填飽一下肚子。

    想要賺錢，還是多一些蘇明哲這樣的散客、小客戶才行。

    畢竟，只有這些小客戶、散客，他才能有上下其手的機會。

    白主任帶着蘇明哲、王雅芳進了會客室，笑道：

    “蘇同志，你們這次過來，又想買什麼機器？”

    “這次不買機器，我們想買一臺推土機，帶回去修路。”

    蘇明哲牢記後世的發家致富口訣：‘要想富，先修路。’

    白牙山村深入小興安嶺山區，距離縣城彎彎曲曲，有六十多裏山路。

    雖然現在蘇明哲給白牙山弄了一個‘菌孤培育實驗基地’，但是山村的偏僻地理環境，限制了白牙山村以後的發展規模。

    所以，蘇明哲爲了讓白牙山村多領先其他鄉鎮幾步，決定用一下自己超越世代的眼光，爭取把白牙山村的一些缺點、短板消除、磨平掉。

    “你們想買推土機修路？”

    白主任聽了有些驚訝：“那你們還要不要買壓路機？”

    “壓路機就不用了，我們那邊是山區，推土機的作用其實也不是很大的。”

    蘇明哲嘴角泛着苦笑，解釋了幾句。

    白主任一聽，呵呵一笑，也不多勸。

    其實，說什麼‘用不用得上’，那都是藉口。

    如果蘇明哲有辦法解釋金錢的來歷，別說什麼推土機、壓路機，就是卡車大翻鬥，他都想弄一個車隊過來。

    就是因爲自己空間裏的錢沒辦法解釋來路，蘇明哲這才只能一點一點購買物資。

    白主任也是瞧出了蘇明哲的財務窘迫，這才沒有繼續詢問。

    很快，白主任帶着蘇明哲去看了看推土機。

    蘇明哲親自上車操作了一下，就確認了訂單。

    一臺二手的推土機，還要了蘇明哲一萬八千塊。

    蘇明哲手裏的錢，目前只有八千多塊能解釋來源，所以，這一次，也只能拿出八千塊做定金，剩下貨款，要等到過年後，機械廠幫着把推土機運到穆蘭縣後，再進行結賬。

    雙方簽好了協議，蘇明哲帶着王雅芳離開了機械廠。

    “事情忙完了，咱們走吧。”

    “這就忙完了？”

    王雅芳有些驚訝，感覺蘇明哲買東西的流程，也太簡單了。

    “不買些其他東西嗎？”

    “還賣什麼，一臺推土機都把所有積蓄花光了，才只能支付一個定金，接下來兩個月都要吃土了。”

    蘇明哲自然不會吃土的，不過財不外露，他可不會讓王雅芳知道自己有多少錢。

    王雅芳聽到蘇明哲說自己沒錢了，她也沒轍。

    她這半年來，待在白牙山村，就是當個老師而已，每個月領些糧油米麪，除此之外，什麼收入都沒有。

    面對蘇明哲的‘窘迫’，她是一點忙都幫不上。

    兩人出了機械廠，蘇明哲要去鄭家找鄭娟，就和王雅芳分開了。

    不過，在分開前，蘇明哲又給王雅芳安排了一個任務：

    “芳芳，今晚，我要請車隊師傅們吃飯，你先去朝陽飯店訂桌，記得找一個叫吳謙的女服務員，讓她幫忙，她是王泉的女朋友，就和她說，定一桌上一次一模一樣的就行，這是錢、糧票、肉票。告訴她，多退少補。”

    “放心吧，蘇大哥，保證完成任務。”

    王雅芳得了任務，立刻就興奮地跑去朝陽飯店訂酒席去了。

    蘇明哲則是朝着太平衚衕走去。

    鄭家因爲有了蘇明哲的幫助，早就不再去擺攤買冰糖葫蘆了。

    畢竟，賣冰糖葫蘆也掙不了多少錢，還要受那麼多罪。

    更主要的一點，鄭母和鄭娟都害怕，之前騷擾鄭娟的那幾個小混混繼續來找麻煩。

    她們母女根本不知道，那幾個小混混早就煤氣中毒，蹬腿歸西了。

    蘇明哲一路進了太平衚衕，發現這裏和吉春市其他地方喜氣洋洋準備過春節不同。

    這裏的住戶走路都是賊頭鼠腦，賊眉鼠眼，四處亂瞄的樣子。

    蘇明哲一身筆挺乾淨的衣服，走在這條路上，顯得格外扎眼。

    好在，蘇明哲身材高大魁梧，別人就算是多看兩眼，也不敢找他麻煩。

    很快，蘇明哲來到鄭家，直接推門而入。

    “大娘，娟子，光明，我回來了。”

    “明哲回來了。”

    鄭母和鄭娟見到蘇明哲到來，自然是非常高興。

    鄭娟是真想蘇明哲這個人。

    鄭母想的卻是蘇明哲答應給的生活費。

    蘇明哲把手裏提着的藥包遞給鄭母，順帶把裝了生活費的信封，塞到了鄭母手裏。

    鄭母連忙把信封收了起來，笑呵呵地表示，一會去菜市場買點菜，中午好好聚聚。

    鄭娟忙着給蘇明哲倒茶水，也沒看到鄭母藏信封的一幕。

    “光明，現在感覺眼睛怎麼樣了？”

    蘇明哲在鄭娟的伺候下，脫了外套和鞋襪，坐在了炕頭，順手就把小舅子拉在身邊，開始給他診治起來。

    鄭光明等到蘇明哲給自己鍼灸結束，這才興奮道：

    “大哥，我現在已經可以模湖地看清東西了。”

    “是嗎？那就是毒素被拔除的差不多了。”

    蘇明哲又問了鄭光明幾句，然後得出一個結論，第二個療程可以宣告結束，進入第三個療程了。

    “大娘，光明現在雙眼已經有了視感，每天帶着他到視野開闊的地方眺望一會，時間不用太長，一兩個小時就行。等再過上兩三個月，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我給他配上一副遠視鏡，慢慢調節一下，他就能真正得看清東西了。”

    “那就好，那就好。”

    鄭光明的視力問題，是整個鄭家都特別關注的事情。

    蘇明哲把小舅子的雙眼治好，鄭母和鄭娟也算是去掉一塊心病了。

    中午吃過飯，鄭母就拉着兒子出去散步，順便找視線開闊的地方，進行遠眺適應視力去了。

    蘇明哲則是拉着鄭娟在炕上打起了撲克牌。

    鄭娟的牌技真得很一般，一下午都是輸多贏少。

    偏偏她還特別嘴硬，就算是輸了，也不肯求饒。

    一直到了下午四點多鍾，蘇明哲想起自己還要請高亞軒等司機師傅吃飯，這才依依不捨結束了牌局。

    鄭娟紅着臉，給男人整理衣服，順帶把自己的頭髮從男人肩膀上撿下來：

    “晚上天冷，回家別太晚了。”

    “放心吧，都是老熟人了，喝個盡興就會散了的。”

    蘇明哲聽着女人關心自己，忍不住回了一句：

    “晚上你也早點休息，明天我會早點來，帶你出去玩。”

    “嗯。”

    鄭娟臉色一紅，她聽出來男人話裏的意思了。

    蘇明哲離開了鄭家，就朝着朝陽飯店趕去。

    因爲臨近過年的原因，飯店生意不錯。

    蘇明哲趕到地方的時候，王雅芳和吳倩一起迎了過來：

    “蘇大哥，飯店最近生意有些火爆，大桌子都被訂完了，咱們要不要分在小桌子上一起吃啊？”

    蘇明哲微微一愣，目光看向王雅芳，正要詢問怎麼回事。

    他可是上午就派了她過來訂桌子了。

    這飯店就算是生意再好，也不可能上午的時候，就把大桌子都訂出去吧？

    這個時候，櫃檯的經理見到蘇明哲進門，又有吳倩主動迎接，立刻想起了蘇明哲就是上一次的大客戶。

    “蘇同志，實在是不好意思啊，今天有機關打電話過來來吃飯，大堂這邊真沒大桌子了，您如果不願意在一樓用小桌子，不如去二樓包間怎麼樣？”

    吳倩見經理這麼說，連忙跟着解釋道：

    “二樓雖然不如一樓暖和，但是環境特別好，安靜。”

    蘇明哲自然不在乎什麼暖和不暖和的，不過想起自己要請客，還是要替客人着想一下：

    “經理，能安排一個煤火爐子嗎？”

    “沒問題。”

    經理聽到蘇明哲要煤火爐子，連忙給安排。

    當然了，這個煤火爐子不是免費使用的，連帶煤球，使用費一共五毛錢，比一盤炒雞蛋都貴。

    蘇明哲對這點小錢自然是看不上眼，揮手就讓經理快點吩咐後廚準備上菜。

    很快，吳倩領着蘇明哲和王雅芳來到了二樓包間。

    這裏的溫度比街道上肯定很高，但是比起一樓，就清冷多了。

    蘇明哲當仁不讓坐下。

    王雅芳幫着吳倩一起沏茶倒水，擺放桌椅板凳。

    沒過一會，經理提着煤火爐子進來，吳倩在王雅芳幫助下，把東西安置好，和經理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