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血戰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請叫我陳總長字數:3380更新時間:24/06/26 16:51:27
    剛剛暴虎馮河者自然是飛虎軍校尉徐晃。

    這已經是他帶着甲騎衝鋒的第三次了,而每一次逆衝他都能斬獲一名敵酋,這也使得山澗廝殺的飛虎軍吏士們士氣倍增。

    因爲龍山形勢的問題,除了在南面居高臨下外,在它的東面還有一道山溝,非常窄,只能容兩三人並行。

    所以此前烏桓人攻山就是從這兩面進攻。

    在南面多靠弓箭壓制,然後在東面的山溝中步戰推進。

    而現在隨着後面指揮的烏桓小帥被搠死在馬矟上游衆,那些還在山溝中艱難步戰的諸虜不可避免的崩潰了。

    徐商嗷呼一聲,追上一個正逃竄的北虜勇士。

    這人顯然是雪林中的雜胡,渾身上下都是皮衣,沒有一點可辨識的族類特徵。只有那寬大的骨架和飽經風霜的面頰,暗示着此人的故事。

    剛剛也是此人最兇悍,手裏只是一個簡單的骨朵,就連連錘殺了三名飛虎軍下馬騎士。

    但現在,隨着大勢已去,他的武運也要凋零在這處龍山了。

    在一衆潰兵中,此人很自然的就因爲剛剛兇虐場景而被徐商給盯上了。

    在此人不斷推搡前面的其他雜胡,試圖擠入人羣的時候。

    猛然間,一道百鍊閃過,隨後他的頭顱就從脖頸上斬斷,在空中撒出一道赤紅的血煉,最後正正好的落在邊上的一個雜胡懷抱裏。

    而這一刀太快了,快到頭顱飛出去的時候,殘餘的身子還在保持着推搡的姿勢,直到頭顱落懷,那身子才彷彿意識到自己沒“頭”了,才歪着倒在地上。

    隨身子一起落地的,還有一雙軍靴,正是徐商所踩。

    就在剛剛,徐商使用了一招凌厲的拔刀跳斬,一舉將這雜胡勇士給斬首了。

    他甩了一下環首刀上的血跡,隨後用衣袖夾着刀刃,抹掉了剩餘的血跡。

    剩下的雜胡嚇壞了,尤其是那個懷裏還捧着首級的雜胡更是崩潰。

    此刻的他們再也沒有勇氣和漢人戰鬥,手裏的棒骨、木矛,皆扔了一地,奪路狂奔。

    但就這麼窄的山溝,他們又能跑到哪裏去呢?

    不論他們試圖用多少勁去推搡前面的人,結果還是擠不進去。

    看着慢慢逼近的飛虎軍甲士,這些人徹底崩潰了。

    他們皆伏跪在地上,祈求饒恕。

    其餘甲士們看了一眼邊上的徐商,見其面無表情,於是心中有數了。

    隨後,這條窄窄的山溝遍是哀嚎和慘叫,只是很快也就停了。

    當這一切結束的時候,這處山溝已經被屍體推成了一座屍牆,被填得滿滿當當。

    刀都砍崩的徐商等人終於累了,他們在和後面的高敖部換了陣後,就退入後方休息了。

    在路上,一衆人都在沉默,畢竟他們剛剛幹了一件軍法不容的事情,那就是屠俘。

    當然,如徐商等人自然也可以解釋,說這些雜胡還是在戰場,那就是敵人,他們只是殺敵。

    但真實的情況,他們這些人都知道,他們只不過是要過自己的那關。

    徐商就是如此。

    在感性上,他覺得自己幹了一件玷污武士榮譽的事情,但在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做的對。

    因爲山裏的情況,根本不可能接收俘口。

    且不說他們口糧本就不多,更重要的是,一旦這些俘口發現山裏的泰山軍只有寥寥數百人的時候,他們豈會甘心就縛?

    等徐商等人到了後面的時候,他看見校尉徐晃正坐在一塊土石上休息,邊上平臺上就是那龍形玉佩。

    徐商並沒有和校尉說剛剛的事,而是問了句:

    “校尉,咱們得殺馬了!”

    徐晃皺了一下眉,沒有問爲什麼,而是平靜道:

    “還不到時候,今天繼續用乾糧,明天再殺馬!”

    徐商搖了搖頭,小聲對徐晃道:

    “校尉,不是弟兄們要吃肉,而是軍中已經無水了。不殺馬飲血,弟兄們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此前徐晃一直在前線衝殺,在後方的時間很少,所以還真不知道這個。

    他疑惑問道:

    “不是讓你們挖地下水了嗎?難道挖不到水?不應該啊,這南面就是一道大河,這裏怎麼會沒水呢?”

    但當徐晃看着徐商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恐怕就是這樣。

    最後,徐晃嘆了一口氣,艱難道:

    “先殺一匹,就殺我的坐騎。”

    徐商愣了一下,看徐晃表情後,只能點了點頭。

    而就在這個時候,前面的山溝處,再一次爆發出喊殺聲。

    在那裏,烏桓人的進攻又開始了。

    而徐晃和徐商二人相視一看,皆從對方的眼裏看到這樣一個意思:

    “這些烏桓人爲何進攻這麼快!”

    ……

    山溝內,高敖剛剛帶着百人甲士輪換了撤下來的徐商。

    隨後,這些人就被眼前這景象給駭得一跳,只見遍地都是殘屍,有些屍體甚至臨死前擺呈現着跪拜的姿勢。

    很顯然,自己剛剛上一波的袍澤弟兄們手狠了。

    但包括高敖在內的所有人,皆沒有說話,而是開始打掃戰場。

    他們先是將一些能用的武器都拾掇到一邊,然後就開始將遍地的屍體擺放在前面的豁道上。

    如果說,此前徐商他們只是無意識的屠殺,而現在高敖卻在有意識的利用這些屍體建立工事。

    你很難說,這兩人到底誰更狠辣。只能說,都是殺胚。

    而在下面人在搬運的時候,高敖在想此前校尉說的龍氣一事。

    說實在的,他覺得這事太過於荒謬了。

    荒謬的地方不在於龍氣,而在於這種苦寒的東北塞外會有龍氣!

    此地有龍氣豈不是在說,這些生活在雪林間的虜奴也能入主中原了?這個認知太過於驚世駭俗了。

    昔日草原天驕冒頓單于如何?東征東胡,西平西域,即便咱們漢人王朝也要年年稱貢,但即便是那個時候,匈奴人的馬蹄也不過止步於幽州邊塞,更遑論說是入主中原呢?

    不過,高敖雖然不信他殺之如宰雞的雜胡能入主中原,但他卻對流傳於河北的讖緯深信不疑。

    “四星連珠應箕尾,燕地將有神人出。”

    而這個神人不是什麼草芥雜胡,而就是咱們泰山軍的張王,張衝。

    王上的名諱本就應讖緯,這在軍中世豪圈裏廣泛流傳着,據說這個最早就是從蔡邕、胡母班這些清流圈子傳出去的。

    而現在又有四星連珠應箕尾的天象佐證,就更使得衆人堅信,他們的張王有天命。

    也正是這一層神祕天命加身,泰山軍軍中的那些漢家降俘派能一直穩定下去。

    即便他們不斷被家鄉父老怒罵,說家中的田宅都被分走了,這些人也無動於衷。

    因爲他們知道,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而他們唯一的機會就是佐命張王這樣的天命之人,再承大德,爲家族延命。

    即便一時的困厄又如何,即便劉漢都是中道之衰,他們又豈能例外。

    以上就是如高敖這些河北世家子弟的普遍心聲,他們知道大勢已成不可阻擋,這既是天意也是民心,他們能做的就是在這股大潮中積德餘慶。

    想到這裏,高敖又想到了自己的兄長,那個曾一直爲自己遮風避雨的大樹。

    兄長在中人亭之戰留下了可以流傳青史的壯舉,就是萬軍之中逆襲張王。雖然事敗,但卻足以名垂青史。

    而他高敖能走到現在,能被徐晃等人賞識,皆和其兄的這份武勇不無關系。可以說,他高敖承其兄長的恩德是太多了。

    但他的嫂子卻對高敖不能容忍,尤其是知道自己丈夫的弟弟竟然還給殺兄之人效命後,更是與之恩斷義絕。

    高敖無奈,他當然不能指責寡嫂如何,單單就嫂子在兄長死後依舊不再改嫁,專心撫養侄子一事,他就只能尊重有加。

    想到這裏,高敖對於封侯之賞就更爲強烈了,不是爲自己,而是打算爲自己的侄子掙一個前程出來。

    這樣,也許就能報答兄長的一二恩德吧。

    就在這個時候,高敖聽到了兩山高處傳來的吹角聲,那是佈置在高處的哨探發出的。

    此號角一起,就是告知敵人已經上來了。

    於是,高敖對身邊的部下喊道:

    “還沒搬完的就先放這裏,一會抓些俘口讓他們來搬。”

    隨後,高敖下令:

    “左隊在前,右隊在後。”

    高敖是正統漢軍吏出身,講究的是拍陣而戰,所以即便是這裏只能容得下三人並肩,高敖依舊是讓左右二隊排成陣型。

    等陣型排好後,高敖走在最前面,橫着環首刀,等候自己的武勳送上門。

    時間一點點流逝,但警訊傳來的敵人卻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突然,兩山高處開始傳出更激烈的號角聲,高敖甚至看到高處的哨探弟兄開始張大嘴向他嘶喊。

    高敖意識到不對勁,突然他又感受到地面在晃動,這下子,他猛然喊道:

    “各部向後撤!”

    這百人的騎馬武士對這個地面晃動太熟悉了,這就是大規模戰馬在奔跑造成的。

    於是,高敖一聲令下,諸軍吏士立地後轉,然後向着後方奪路狂奔。

    高敖落在最後,不等他奔個十餘步,在他的後方突然傳來一聲爆響。

    隨後一陣血雨就灑在了包括高敖在內的,十餘名甲士的頭上了。

    再忍不住心中恐懼的高敖,扭頭看了一眼。

    就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