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0.他雖然不在場，但你們都該感謝那位大人的恩澤

    “嗡”

    穿着華麗無比盔甲的極光大人的身影在虛影閃爍後出現於高空之上，它在空中踩踏四蹄又張開七彩的雙翼讓自己懸停於高空中。

    騎在座鞍上的帕英尊主手持聖槍低頭看去，入眼之處的整個黃銅要塞連同四周地面都在瞬間下陷，就像是無形的拳頭重重的打在地上，壓得塵土四濺，讓一整個山峯版塊都向下坍塌。

    哈德蘭領主在最後時刻爲了擊潰亞空間裂隙而點燃的燃金直接破壞了這片區域的地下結構，但這還沒完呢，在極光大人後方的老愛德華眯起了眼睛，他能清晰的感覺到一股破壞性的力量正在地面之下匯聚。

    就像是剛纔的第一次震動只是點燃炸彈的引子，真正大的隨後就要來了。

    “亞空間裂隙在坍縮，它即將釋放出巨大的破壞性能量，就如兩百年前在冰灣發生的那一幕，黃銅要塞要完了。”

    帕英尊主輕聲說了句。

    老愛德華緊皺着眉頭，他是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這個運氣一生裏第二次親眼目睹這即將發生的一切，甚至都不需要愛德華用心思考，他都可以輕鬆理解黃銅要塞在這個時刻的坍塌對於本就走向混亂的大陸局勢而言意味着什麼。

    “相比這座早已腐化的要塞，我倒是更關心剛纔我們看到的那個巨靈”

    老愛德華低聲問道：

    “那是一位神，對吧？

    我之前可沒見過一名神靈的誕生，但怎麼說呢？祂的排場比我想象的要小一些，我以爲登神之時的動靜會更莊嚴，比如天空裂開，比如潮汐倒卷等等。”

    “因爲象徵性，愛德華。”

    帕英尊主在耐心等待着地下力量的釋放，就像是等待着一個命定時刻的到來。

    他輕聲解釋道：

    “你所說的那種世界天象的異變來自於那些本就象徵着世界自然規則的神祇，祂們所掌握的象徵性是流於表面的法則與力量，但財富之神的象徵之物並非用肉眼可以看到。

    那是隱於文明發展過程中的具象，它固然並不如天空、海洋、潮汐和日月星辰那麼清晰可見。

    但規則就是規則！

    從今往後，這個世界裏的每一次交易、每一個貨幣轉移的過程、每一場商業推進時都會有無形之力在旁觀在見證，而在那個領域裏，祂就是至高無上的象徵。

    你能想象到的大場面祂可以輕鬆塑造，但那對於祂而言沒有意義。

    因爲神靈不需要向任何凡人證明自己的存在，祂的偉力早已歸於自身。

    亞空間還真是慷慨，如此可怕如此禁忌的知識就這麼隨手丟出，就像是引誘惡犬們互相撕咬丟下的那根骨頭.唉，這片渾濁的世界又要污穢了。”

    “嗯？”

    老愛德華眨了眨眼睛。

    他想問些什麼但最終選擇了緘默，這一次見到尊主時，狼毒大公能感覺到帕英尊主身上的某些微妙變化，他猜測這應該和那個逝去的紀元相關。

    就這幾句話的工夫，正在下陷的黃銅要塞下方積蓄的能量終於到達了爆發的節點，就像是一枚核彈在眼前爆發，淡紫色的光在一瞬間遮蔽了天空大地，將原本照耀的光源驅逐出各自的領域，就連愛德華都擡起手遮擋住眼睛。

    沒有劇烈爆炸的聲響，也沒有酷炫碰撞的光影，更沒有持續絞碎的光波。

    亞空間裂隙被打破時的能量釋放是瞬時的。

    它的能級遠超凡人目前掌握的力量，以一種難以言喻的方式在爆發的瞬間就開始撕裂現實並將附近一切存在之物都在撕碎之後，用無法揣摩的方式重新聚合在一起。

    那是亞空間與物質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規則碰撞時會引發的情況，就像是一個沒有光的世界與一個沒有暗的世界接觸在一起的瞬間就會導致雙方湮滅，將兩股無法互相融洽的能量碰撞在一起的下場就是摧毀與夷平。

    待愛德華取下遮住眼睛的手時，他眼前的大地已經再不復之前所見的形態。

    黃銅要塞所在的整個戈爾貢山口的巨大範圍都如小孩的沙堡一樣被夷平重塑，高聳的山脈化作裂谷，平坦的大地被迫隆起，堅固的山岩化作齏粉。

    一切人造的景觀都已不復存在。

    在那像是被從地底翻出泥土重塑的黑色大地上唯一還存在的只剩下了黃銅要塞本身，這座要塞在建立時的每一處都被大地之母祝福過，儘管蓋婭對黃銅矮人的關注已經轉移，但祂殘留的神力依然在保護着這座用一整座山峯製作的城市。

    但饒是如此，在爆炸之後的黃銅要塞也已經是搖搖欲墜。

    在愛德華瞪大眼睛的注視中，一道道裂痕從那不斷發出爆炸聲的要塞山岩之上迸發，那是一塊又一塊燃金原礦被引爆的連續衝擊，就像是被重擊的玻璃，宏偉的要塞以一種迅捷無比的速度順着要塞的頂端向下開裂。

    一道道清晰到讓人毛骨悚然的撕裂聲從其上傳出，又在最後時刻的崩解中先從山腰斷裂開始向四面八方潰塌下去。

    狼毒大公的視野極好，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建築物中的一些絕望的矮人在劇烈震動中從崩塌的城牆上一躍而下。

    “這座城裏有近兩百萬黃銅矮人”

    老愛德華哼了一聲，頗爲冷酷的說：

    “現在，他們完了。”

    “不，財富之神在保護他們，每一塊被使用的錢幣和財富都能帶來一絲守護的力量，這裏的傷亡沒你想的那麼大，在今日的災禍之後黃銅矮人還能存活下去。

    但他們估計得重新審視自己在大陸上的位置了。”

    帕英尊主仰起頭。

    他在獅鷲戰盔之下的雙眼鎖定了高空中的某樣東西，拉動極光的繮繩讓飛羽獨角獸帶着自己飛向高空。

    老愛德華留在原地，雖然沒有可以翱翔天空的翅膀，但他那粗短的血翼也足夠讓他從高空滑翔而下不受傷害，他甚至有閒情逸致在空中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

    就如一個最好的記錄者一樣，將自己剛剛眼見的一切都記錄下來。

    這可是第一手的資料！

    老愛德華相信，與自己一樣有榮幸如此近距離的前排觀賞如此災難的人絕對不會太多，但就在下降的過程中，狼毒大公很快發現了在煙塵四濺直入雲霄的廢墟之中，正有一些不該屬於這裏的東西在活動着。

    除了那些焚世魔兵還在屠戮可憐的矮人們之外，數以萬計的黑色鼠人正依靠着地下掘進在快速靠近矮人們的廢墟，以黃銅矮人們現在的狀態，正面遭受這麼多鼠人的進攻

    “呵，我收回自己剛纔的話。”

    老愛德華咧嘴一笑，頗爲冷酷的在日記上記下一筆，隨口說：

    “現在，黃銅矮人才算是真的完蛋了。”

    在高空之上極光大人的精準閃爍讓帕英尊主來到了他眼前的位置，而就在出現的瞬間，一道包裹着奇異力量的東西呼嘯着擦着尊主的軀體向上飛躍。

    那是一把戰錘。

    一把古樸的，石質的矮人風格雙手戰錘，被能工巧匠在錘頭兩側雕刻着山羊與熊的裝飾，而其灰色的錘身上寫滿了歌頌大地之母的符文，矮人們非常用心的爲它編織出來紅色的綁帶，還在戰錘尾部打上了一個內藏鎖鏈的金色十字狀矛尖。

    這是蓋婭之力！

    黃銅矮人持有的大地聖物，也是黃銅矮人的領主之證。

    帕英尊主在過去千年中很多次近距離觀賞過這把戰錘，他絕不會認錯，現在這把戰錘被剛纔亞空間能量的爆發施加了力量不斷的向天空衝刺，但它的速度越來越慢，顯然是被施加的力量正在消散。

    尊主仰起頭，看着那戰錘在自己頭頂十幾米的位置耗盡最後的動能。

    它在那一瞬間處於一個非常奇妙的暫停姿態中，隨後就像是無形的力量爲它施加了一個向前的動能，讓那戰錘在空中旋轉着又向下砸落。

    像極了某一位小心眼但護短的憤怒神祇在這一秒抓住了戰錘，鼓足力量朝着一個方向狠狠的砸了下去。

    那戰錘在空中越飛越快，在極短的時間內積蓄了不可思議的動能。

    在帕英尊主無聲的注視中，蓋婭之力在空中突破了音速，但它還在不停的加速就像是被怒火推動着，以一個斜向下的直線加速砸向已被徹底改變的戈爾貢山口。

    它甚至在空中帶起了刺耳的嘯叫。

    就如一道劃過天際的隕石，與空氣的高速摩擦讓這玩意全身都包裹起熾烈的火焰。

    地下的某個地方，正在鼠人大軍中奔行向前的一名鼠人頭目詭異的打了個寒顫，它左右看着卻沒有發現任何危險，便發出了嘈雜的嘶鳴，命令自己的下屬繼續加速，要奉“偉大主人”的命令衝進矮人們的城市廢墟將那裏的生命屠戮殆盡。

    然後，下一秒，蓋婭之力便帶着難以想象的衝擊破壞落在了地面上。

    接觸的瞬間就將滿目瘡痍的大地第二次掀開，但這一次的動靜明顯要比之前那次更恐怖，也更直接的宣告了某個偉大存在對今日發生之事的真實情感。

    戰錘如隕石般砸落。

    深入大地的同時將攜帶的動能以一種推進的方式施加在四面八方。

    在高空中的帕英尊主眼中，他又親眼見證了一道衝擊型的裂谷在黑色的大地上崩裂，將第一波來襲的鼠人以一種殘忍的方式殺死在地下的力量翻涌中。

    直接被砸死的鼠人只有那麼多，剩下的都是死於動能施加後的地面翻滾與垮塌。

    基本等同於一個半神級·地震術的釋放效果。

    這並非神靈偉力的極限，只是那位憤怒的不願意表露姓名的偉大存在不能塑造出更恐怖的地震，主要是她必須收着點力量，以免順手將已經遭了老罪的黃銅矮人一起捏死。

    但也只有這一次了。

    這種偉力在物質世界的釋放是需要載體的，蓋婭之力只有那麼一把，也只能救目前悽慘到極致的黃銅矮人這一次。

    “唰”

    極光大人載着自己的帕英好兄弟落在了那裂谷起點的衝擊坑中。

    帕英翻身下馬，將聖槍懸浮在身旁，他踩着已成琉璃狀的泥土上前，伸手觸摸着斜斜停留在那裏，依然維持着衝擊姿態的聖物戰錘。

    一股奇特的厚重力量保護着它。

    尊主伸出手指接觸戰錘便立刻被黃銅要塞垮塌時的幻象侵入心靈，一向對邪祟無往不利的聖槍這一次沒能保護自己的持有者，這說明這股力量並非邪祟。

    這顯然是個警告。

    不許碰觸！

    “好吧，好吧，您失去了一位老朋友，我懂。”

    尊主後退幾步，向那已被偉大存在所詛咒的戰錘做了個悼念的禮節，他感慨了一句便準備離開，但幾秒之後，剛剛上馬的帕英尊主又皺着眉頭向後看去。

    他能感覺到，更多的鼠人正在從地下靠近這裏。

    很顯然，偉大存在的憤怒在眼下這種情況裏根本嚇不住誰，最少嚇不住黃昏的邪物。

    一旦讓這麼多鼠人衝進黃銅要塞的廢墟裏，倖存下來的黃銅矮人們絕對要完蛋，但現在還有什麼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呢？

    不。

    不會有什麼辦法了。

    最少帕英尊主想象不到，但他並沒有就這麼撤離，他答應過哈德蘭會幫助他照顧那些活過了災難的族人。

    儘管這些矮人放棄了大地之母的信仰，但他們依然是文明陣營的一員，不能讓他們就這麼喪生於鼠人之口。

    幾分鐘之後在黃銅要塞廢墟的邊緣，拍打雙翼的飛羽獨角獸從高空落下，在一些滿臉茫然，灰頭土臉的黃銅矮人們怔怔的注視中，帕英尊主翻身下馬，又拍了拍極光大人尊貴的馬臀，讓這獨角獸做好衝鋒準備。

    他自己手握聖槍屹立在原地，在他眼前正面便是那些鼠人集羣而來的方向。

    “我說，伱又準備蠻幹了。”

    老愛德華無奈的聲音從高處響起，又在下一瞬收攏滑翔的雙翼落在地面，他瞥了一眼帕英尊主，又看了看身後廢墟中不斷拖家帶口逃出來的驚慌矮人們。

    他說：

    “你知道，就算你累死在這裏也不可能救下他們所有人。”

    “所以我帶你來了，愛德華。”

    尊主語氣平靜的說：

    “你是永不疲倦的血狩者，只要給你足夠的時間，你一個人就能殺死黑暗山脈所有的鼠人，你在陰影的地溝裏躲了太久了，是時候嗅一嗅太陽的味道了。”

    “聽聽您說的話，我可是吸血鬼也不是墨菲那樣的怪胎，我天生討厭太陽。”

    老愛德華一邊抽出恐懼之刺，一邊吐槽道：

    “我們這些老家夥真是欠您的。”

    “當然，你們確實欠我很多所以別廢話了，準備戰鬥吧。”

    ——

    “臥槽臥槽臥槽！你看到了嗎？墨菲！蓋婭真的生氣了，她居然借用那把戰錘在物質世界釋放了自己的力量！這種隔着亞空間和星界的力量傳導的損耗率驚人，但她還是這麼做了。

    看來大地母神真的生氣啦。”

    無盡者曼尼斯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在墨菲耳邊聒噪着。

    但帥墨菲沒空理它，他這會藉助曼尼斯的視野旁觀了黃銅要塞毀滅的全過程，藉由時間之蛇可以在任何時間前往任何地點的賴皮特性，他甚至全程看完了哈德蘭領主和班諾克將軍的恩怨情仇。

    這件事裏包含的祕密細究起來簡直多到嚇人，比如班諾克在這場所謂“改變”中扮演的可悲角色，再比如財富之神誕生的全過程以及班諾克悄然完成象徵獻祭的手段等等。

    墨菲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很多時間都要用在研究這事上，而且翠絲作爲大陸上最優秀的神學家肯定也不會放過杜特納呃，杜特娜·燃金誕生的這個爆炸性事件的。

    不過眼下在看到帕英尊主和老愛德華兩人守在黃銅要塞廢墟前方時，墨菲就知道，眼下這時候就得一個和自己一樣帥的英雄登場來力挽狂瀾了。

    他很願意這麼做。

    但前提是墨菲必須思考清楚這樣做的收益和風險是否成正比，他花了幾分鐘的時間來考慮這件事，隨後快步穿行於R-9基地來到了那枚被翠絲親自看守的“缸中之腦”前。

    在前線鼠人發動進攻的時候，這顆不規則的水晶其中那些光點浮現和消散的過程快的驚人，似乎這玩意真的在“思考”一樣。

    “曼尼斯”

    墨菲眯起眼睛，伸手放在了這東西上，他感受着那冰冷的觸感，說：

    “幫我聯繫蓋婭女士！”

    “哈，我剛纔肯定是因爲吃瓜吃撐了所以聽錯了，你讓我幫你聯繫誰？”

    “大地母神、矮人的種族神、一切萬物山川與大地的主人.我說的沒錯，你也沒聽錯，幫我聯繫蓋婭，在我動手解救那些可悲的矮人之前，我必須得弄清楚大地之母的真實想法。

    畢竟，拍馬屁這種事要是拍到了馬腿上可就完蛋了。”

    “嗚呼，這可是有風險的事，畢竟蓋婭女士正在氣頭上，我這樣名聲狼藉的傢伙現在敢敲祂的門，弄不好就要被她”

    “這事成了就分點人情給你，一位神靈的人情哦，你自己考慮吧。”

    “沒的說！等我幾分鐘，我這就去找帕德老兄敘敘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