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5.打怪？這事我們擅長啊，來，先簽個合同

    阿黛爾對於梅傑瓦家族的憎恨是刻在骨子裏的，她相信自己的半精靈族人們都和她一樣擁有同樣的仇恨。

    但事實似乎並非如此。

    如果兒時好友麗薩說的是真的，那麼在幽暗山谷中似乎已經有很多人忘卻了過去的憎恨，或許是因爲這個地方的生存實在艱難，在殘酷的現實面前古老的憎恨也沒了意義。

    畢竟人不能把仇恨當飯吃，除了那些真正一無所有的傢伙。

    總之在投靠過來的影精靈們表現出一些“善意”之後，很多半精靈都覺得或許應該再給他們一個機會。

    真是愚蠢！

    從麗薩這位兒時好友這裏，阿黛爾瞭解到幽暗山谷目前有3500人，這是過去二十多年裏的艱難繁衍造就出的族羣，比阿黛爾離開時只多了500人、

    半精靈們的繁育顯然不如真正的精靈那麼困難，但比起特別能生的人類他們還是處於劣勢。

    這個規模也基本已經到達了這片山谷能養育的人口的極限了，作爲目前山谷的女主人，麗薩想要擴大族羣就必須向山谷之外開拓，而她確實已經這麼做了。

    “在黑焰山口附近的一處小林地裏，我們的族人建立了一個兩百人的小村落，正是他們最初發現了逃難過來的影精靈，而那些精靈中的大部分人也都在那裏居住。

    他們用一些物資從我們手中換取了那個村落並將其命名爲‘新·梅傑瓦’。”

    在山谷的阿瓦隆神殿中，麗薩給阿黛爾介紹着情況，她語氣譏諷的說：

    “那些不甘落寞的精靈們還在試圖重建家族，他們的野望是在未來能驅逐那些地底野獸光復城市，但我知道，他們中的很多人都已經絕望了。

    這些傢伙完全是靠着織命少女的預言在死撐，但現在織命少女被綁架生死不知的情況下，已經有影精靈耐不住開始逃亡，按照我的斥候的彙報，最多一兩個月後那個村子就會徹底完蛋了。

    不過如我剛纔所說，那些精靈中有些人還不放棄。

    他們跑來了我的山谷，蠱惑長老們派人去山羊人的危險地宮中拯救他們的先知，甚至拿出了他們根本兌現不了的承諾。

    他們說願意拿出梅傑瓦家族的寶藏僱傭我們，很多年輕人都動了心，甚至包括幾名長老。

    我還知道，那些討厭的精靈們將一直牴觸他們的我和梅克爾視爲眼中釘，他們肯定在暗地裏策劃對我的刺殺，就如我們的父母給我們講過的那些關於惡毒精靈的故事一樣。

    在織命少女還在的時候，尚能壓制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們。

    但現在她失蹤了，很難說那些混蛋會不會在我的山谷裏搞一些危險的事。

    你們來的正是時候，阿黛爾。”

    麗薩上前，對幽影情報官低聲說：

    “在目前已經有長老和影精靈媾和的情況下，我和梅克爾沒辦法光明正大的除掉這些上躥下跳的危險混蛋。

    但你們可以！

    我會僱傭你麾下的吸血鬼，在夜色之下除掉那些喪家之犬，然後，我會以幽影山谷女主人的名義重新掌權，那個時候，我會和伱談你背後的主人想要的東西。

    你看，阿黛爾，我現在哪怕想和你談這些也沒用，我當初是靠着幾名長老的支持才上位的，很多年輕人都願意跟隨我，但那些老頭子們很頑固。

    他們向來頑固

    我需要你的幫助，我的朋友不，我的閨蜜，我們擁有比朋友更親密的經歷，我們天生就該站在一起，不管命運把你變成了什麼樣，你都是我最親愛的手帕交。”

    “麗薩，你在蠱惑我，讓我成爲你手裏除掉對手的刀！”

    儘管麗薩表現的很真誠，但阿黛爾早年間的經歷和她爲墨菲服務的所見所聞早已讓她脫胎換骨，眼前這山谷女主人的心思根本瞞不過她。

    阿黛爾有些失望，但她沒有選擇假裝不知而是直接了當的挑破了眼前的局面，她厲聲說：

    “我不知道你這些年都經歷了什麼，但毫無疑問，你已經開始向你血脈中屬於影精靈的那一部分屈服，你在使用影精靈們最擅長的手段對付他們，你甚至試圖把一個陌生人變成你攻擊他人的武器。

    如果柏妮絲阿姨看到這些，她一定會非常失望。”

    “你也說了你是陌生人！阿黛爾。”

    眼見談判破裂，麗薩乾脆也不裝了。

    她後退了一步，對阿黛爾呵斥道：

    “你離開這裏已經二十多年了，你還指望你在這個夜裏突然出現就能讓所有人都如兒時那般接納你嗎？

    我承認我在利用你，但你必須理解我對你是心存善意的，阿黛爾，否則我根本不必要讓你進入山谷，更沒必要把這些不該被外人知道的信息都告訴你。

    我是在給你一個機會，讓族人們重新接納你的機會。

    你也知道這片山谷的規矩，只有爲了共同的目標流血之後，你才能成爲這裏的一分子，我希望你重新成爲我們的一員而不是以一個見鬼的吸血鬼主人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宣讀你主人的意志。

    該死！

    我甚至沒見過他！

    我爲什麼要聽他的召喚甚至服從他？

    阿黛爾，你覺得你想要我做的事，是一個首領應該做的嗎？我在利用你，但你何嘗不是在利用兒時的關係脅迫我呢？

    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我們都不年輕了！

    我們不再是拉勾來約定一切的孩子了，現實一點吧！你想要獲得一些東西，你就得先付出。

    幫我真正掌權，阿黛爾。

    我會給你和你的主人一個滿意的答覆。”

    這番質問與回答讓幽影情報官有點無奈，她看着眼前抱着雙臂的麗薩，在數秒的沉默之後，阿黛爾說：

    “你在怕我。”

    “嗯？”

    麗薩從鼻孔裏發出聲音，她冷笑一聲，說：

    “我爲什麼要怕你？我的實力不如你這個吸血鬼，但這裏是幽影山谷，阿黛爾，你知道我們的族人在面對敵人時有多麼兇狠。

    永恆裂谷的角鬥士的熱血流淌在我們的血管中，是你的母親教會了我們不畏懼強權！我們永遠記得莫娜女士的教誨，但你似乎忘記了這一切。

    你選擇了給吸血鬼當狗.”

    “你就是在怕我！”

    阿黛爾根本不受影響，她呵斥道：

    “你怕我返回山谷拿回屬於我的東西，麗薩！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現在這個位置是屬於我的。

    你甚至不敢讓我和長老們接觸！

    因爲你知道一旦他們見到莫娜的女兒帶着外界的力量返回山谷，一旦我要求繼承我母親的位置，他們可能會猶豫，但他們最終會將力量不足的你趕下首領的寶座。

    不是他們冷血，而是你根本不擅長幹這一行，否則也不可能這麼多年了還沒能搞定長老們，我猜你的丈夫梅克爾也不支持你與長老們敵對，否則你也不至於跑來求我一個‘陌生人’。

    麗薩！

    你一定很絕望了，才會試圖僱傭我們幫你做事，而且我猜，真正和影精靈勾肩搭背的不是長老們，而是你！

    是你和他們糾纏在一起，試圖利用我一樣去利用他們，然而影精靈也不會上當，那些誕生於陰謀之池中的傢伙很明白在自己落魄的時候該選擇誰才能穩住局面。

    不要裝了。

    現在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你最好給我坦誠一點！”

    幽影情報官看着眼前麗薩越發蒼白的臉，她知道自己已經掌握住了主動權便後退了一步，靠在自己母親的石棺上看着自己兒時的朋友。

    給了還很年輕很衝動的麗薩一點下馬威並且給了她冷靜的時間後，阿黛爾才再次開口說：

    “如果你需要幫助，那就老老實實的說清楚。

    我剛纔就告訴過你了，貝拉叔叔和柏妮絲阿姨都還在，他們與我一起爲特蘭西亞的總督服務，而墨菲主人想要藉助幽暗山谷的地勢在這裏組建抵擋黑災的前線。

    我不瞞你，我來的路上就已經向特蘭西亞的勇士們做出了計劃和指令，他們是你在最可怕的噩夢裏也想象不到的兇狠戰士，你的山谷也保護不了你。

    一旦我下了命令，他們就會用最瘋狂的辦法來擊破你們，並爲墨菲總督獲取他想要的勝利。

    我不是在威脅你.

    好吧，我就是在威脅你！

    麗薩，幽暗山谷的女主人，我親自過來這裏不是爲了聽你說你在進行的小小陰謀，我可憐的閨蜜，待在這片山谷裏顯然大大限制了你的潛力，讓你如井中的青蛙一樣看不到真正的蒼穹。

    但我的主人是慷慨的。

    他要的只是這片山谷本身，你們遷徙出去後會得到一片比這裏富饒十倍的山林作爲新家，如果你們希望生活在人類的城市裏，那麼你們將獲得猩紅堡的居民身份。

    在那裏不會有人因爲你們是混血就歧視你們。

    實際上，如果我的母親還活着，如果她親眼見到了現在的猩紅堡，那麼她會毫無猶豫的拋棄這片山谷，帶着所有人穿越污穢沼澤前往那裏。

    那是我那過於理想化的母親一生都想看到的地方，而現在，這個成爲真正首領的機會就在你手中！

    合格的首領不該分裂自己的族人，而是應該帶領他們前往一個能安身立命的地方，我已經爲你帶來了你在族人中建立威嚴所需要的一切，而你要做的，僅僅是點點頭。”

    阿黛爾伸出手，撫摸着母親的石棺，她低聲說：

    “我會給你最後一個機會，麗薩，我兒時的夥伴，在事情進展到最壞的那一步前，你最好做出一個合理的選擇。

    我現在要去見長老們。

    我有把握說服那些跟着我母親一起逃出永恆裂谷的老人們，我會拿出很多證據說服他們同意遷徙，我現在只需要你和你麾下的年輕人們的點頭。

    但別擔心”

    吸血鬼夫人走上前，伸手放在麗薩姣好的臉頰邊。

    她如兒時那樣撫摸着麗薩的臉頰與顏色怪異的頭髮。

    她看着麗薩帶着一絲牴觸與畏懼的眼睛，手指用力間將她的額頭與自己的額頭接觸在一起。

    她輕聲說：

    “我不會拿走你的首領寶座，我可憐的已被權力束縛的兒時玩伴，只要你願意，你依然是幽影山谷的女主人。但我並不覺得這個頭銜要比特蘭西亞官方認證的‘山谷男爵’更顯赫。

    你在向你血脈中屬於影精靈的那一部分學習，你在釋放自己在這方面的潛力。

    這很好。

    但學的時候要學到位，麗薩。

    影精靈們從不會向軟弱的主母獻上忠誠，想要成爲一個家族的真正首領，你要學習的還有很多很多。

    但別怕，我會教你的。

    就像是小時候那樣，所有你不會的東西我都願意教你。

    我現在會去救出那名失蹤的織命少女。

    如果影精靈們在渴望重建家族，那麼我的主人會慷慨的給他們一個機會，特蘭西亞也不會拒絕影精靈的加入，前提是他們願意服從那片大地的規則。”

    面對阿黛爾強勢的“勸說”，麗薩最初是想要反駁的，但越聽她就越沉默，她找不到一個對抗眼前這人的理由。

    很顯然，和阿黛爾這三十多年在外界的經歷與成長相比，一直困守在幽暗山谷中的麗薩的成長過於稚嫩，她幾乎被阿黛爾全程碾壓。

    直到最後，在阿黛爾鬆開手的時候，麗薩用一種疲憊又遺憾的聲音說：

    “在你離開的時候，我還以爲我能擺脫你的陰影了，就像是我們小時候一起玩遊戲，我每次都很努力的想要成爲孩子王，但哪怕你是那麼的沉默，山谷的孩子們依然都願意聽你的調遣。

    我曾以爲那是因爲莫娜女士的光環，我以爲你只是沾了好出身的光。

    但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並非如此。

    你比莫娜女士更適合成爲我們的首領，阿黛爾，這個位置或許天生就該是你的，如果你願意回來，我會讓出首領的位置。”

    “不，拿着它吧，麗薩，不需要有什麼愧疚，那是你爲自己贏來的。”

    阿黛爾伸手抱了抱自己疲憊的好友，並不在乎麗薩話語中那些藏於心底的嫉妒與微微的怨恨，她拍着麗薩的後背，說：

    “你需要繼續帶領我們的族人，而我會讓母親留下的這一切真正輝煌起來，但不是因爲權力。

    我會輔佐你成爲真正的半精靈領袖，讓你的影響力散佈到整個特蘭西亞乃至黑暗山脈，我只希望你在我需要的時候站在我這邊。

    我會成爲你的影子，而我渴望的回報並不會由你來賦予。

    你說得對。

    我們天生就該站在一起。”

    阿黛爾鬆開了麗薩，很孩子氣的對她伸出了小拇指。

    本來很難過的麗薩在看到這個動作時頓時笑出了聲，她無奈的看了一眼阿黛爾，也伸出小拇指和她勾在一起，就像是小女孩們做出某個約定一樣。

    “你和我一起說服長老們，讓他們帶着老弱婦孺去特蘭西亞生活，讓他們過上他們一直想要的安穩日子，而你和渴望建功立業的年輕人們留在山谷。

    和我們一起直面黑災！”

    阿黛爾說：

    “你不需要老人們的支持也可以很強大，你可以分享我帶來的力量，這將是你獻給特蘭西亞總督的第一份禮物，我相信你在親眼看到勇士們的威能之後，便會心甘情願的爲我的主人奉上忠誠。”

    “那真的只是你的主人嗎？阿黛爾。”

    麗薩低聲說：

    “我怎麼感覺你對他的感情很複雜，你現在還是孤身一人嗎？”

    “我不想談這個問題，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

    阿黛爾嘆了口氣，她回身看着自己母親的石棺，又想起了那一晚水夫人那該死的蠱惑，那一晚她和水夫人的交談就如現在她和麗薩的交談一樣。

    一個女人在另一個女人面前潰不成軍。

    因而在數秒的沉默之後，她說：

    “我，其實也不知道答案。”

    ——

    “麗薩在和影精靈合作？該死！”

    在玩家營地裏，剛剛在射術上打贏了小葦名的遊俠隊長梅克爾揹着鐵錘衛士正站在柏妮絲夫人身前，他並沒有因爲柏妮絲夫人成爲了亡靈就鄙夷她。

    相反，他維持着兒時的尊重將自己妻子目前的困境都告訴了自己的亡靈丈母孃。

    這種尊重和坦誠有一部分來自他與柏妮絲夫人目前的關係，另一部分則來自“兒時陰影”，小時候柏妮絲夫人親自訓練他可沒少抽他鞭子。

    這是幽影山谷的“傳統”，這個山谷裏的每一個半精靈其實都和阿黛爾一樣矛盾，他們牴觸影精靈的一切，但在他們真正獨立之後有需要從影精靈的體系中汲取一些東西形成自己的傳統。

    比如影精靈們就經常使用鞭子來給學徒們“注入智慧”。

    “我的女兒從小就不是個智慧者，她只會被影精靈玩的團團轉，她怎麼會變成一個爲了權力可以出賣族人的雜碎？啊，這或許都是我的錯，如果在她成長的時候我可以在她身旁”

    柏妮絲夫人很自責。

    但亡靈的冷漠讓她的自責也如某種罪孽宣告，她顯然不滿意自己女兒如今的情況，這讓梅克爾有點擔憂。

    他試圖爲自己的妻子解釋一下，但還沒等到他開口，就看到柏妮絲夫人霍然起身。

    “帶我回去，我要好好教訓她！”

    冥府騎士呵斥道：

    “在她愚蠢的惹怒阿黛爾之前，我必須把她拉回正軌，幽影山谷的半精靈永遠不能和影精靈同行！這是在背叛我們的犧牲。”

    她以亡靈罕見的怒氣衝衝的姿態走出帳篷，但就在柏妮絲夫人出發前，她便看到了巨大的血翼在黑夜中展開，那是阿黛爾返回時的雙翼，又在片刻之後落於營地之中。

    幽影女男爵鬆開手，她懷中因爲高速飛行而面色煞白的麗薩有點腿軟的站在原地，一擡頭就看到了身前的冥府騎士大步朝她走來。

    “媽媽？”

    “啪”

    迴應呼喚的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讓幽影山谷的女主人捂着臉露出一副“媽媽再愛我一次”的糟糕表情，眼看柏妮絲夫人還要再打，阿黛爾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說：

    “麗薩犯了錯，但我已經將她拉回正途。柏妮絲阿姨，她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給我們帶來了很重要的消息。

    總督大人的意志將在幽暗山谷生根發芽，不過我們必須先完成一個前置任務。”

    “要做什麼？”

    柏妮絲反問了一句，阿黛爾聳了聳肩，在核心寶珠下發任務的叮叮作響中，她對冥府騎士說：

    “先去救一個影精靈的織命者，在山羊人的地盤裏。那裏應該很危險，作爲開拓團的高端武力，我要求您統率勇士們完成任務，我還要返回山谷和長老們協商向特蘭西亞派出使者的問題。”

    “好，我準備一下就出發。”

    柏妮絲沒有拒絕。

    她以冥府騎士應有的乾脆利落的接下了指揮權，而周圍的玩家們在收到“拯救織命者”的任務後都已經躍躍欲試的起身，嘈雜着呼朋喚友準備“打怪升級”。

    這一幕看的梅克爾眼神古怪，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纔自己的丈母孃還強調了幽暗山谷不能和影精靈同行來着。

    喂，丈母孃！

    您這是打算去幹什麼？

    嗷，您女兒和女婿和影精靈交往就要挨巴掌，您自己去救影精靈的大人物就沒問題對吧？

    這哪有您這樣雙標的呀！這就是死亡教會您的東西嗎？這死亡也不太正經了吧！

    “看什麼看？”

    柏妮絲夫人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婿，呵斥道：

    “收拾好東西隨我出發，我的女兒都被你騙到手了，你也得肩負起責任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