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來自冬狐的肯定

    血鷲迴廊裏的今日要比以往熱鬧的多，究其原因大概是新NPC刷出來的緣故。

    而不提雪倫小伯爵爲玩家們帶來了蒸汽工程學的寶貴知識，僅僅是她在個人商店中售賣的那些帶有特殊詞條的槍械和一些獨特的工程學物品就足以吸引小玩家們的眼球。

    畢竟在一個主打真實的遊戲中，即便是再高傲的施法者玩家也不會拒絕在自己的包裏放一把可以在關鍵時刻救自己狗命的槍。

    更別提那些總要進行“刀尖舞蹈”的近戰者們，隨身帶一把可以腰射的槍已經是他們的共識。

    “葦名劍法”這玩意確實不太好聽，但它是真有用啊。

    “我日！忠誠哥，你這左手好雞兒酷炫啊！”

    跑來給團隊採購槍械武器的林北狗刨正在挑挑揀揀，結果一擡頭就看到了以“機械師學徒”的身份給雪倫小伯爵幫忙處理配件的忠誠哥。

    “哈哈，酷炫吧？這可是我花了重金才買來的！”

    忠誠哥此時紅光滿面。

    他得意的炫耀着自己的“機械左手”，在靈能動作感應術式的運作中，這完全由金屬組成，內部有三個微型蒸汽爐充當能源的手臂很靈活。

    雖然相比血肉之軀在動作上依然有遲滯感，但隨着忠誠哥的五指活動，那咔咔作響的關節依然充滿了某種壓迫力。

    尤其是在大範圍活動時讓蒸汽爐的動力升高，便會有白色的氣柱從肩膀處的排氣孔噴出。

    別提多酷了！

    哪個男人能拒絕這種玩意啊？哪個男人看了不迷糊啊？

    林北狗刨立刻湊上去繞着忠誠哥轉了兩圈，還伸手摸了摸，後者就像是炫耀新得到的玩具，擡起手臂一會彈出暗殺劍，一會讓藏於手掌的銃口延展，還把這蒸汽義肢附帶的機械圓盾展開做了幾個戰術動作。

    看的狗刨兄直呼臥槽，旁邊的一些小玩家也被吸引過來嘖嘖稱奇。

    但很快就有眼尖的傢伙發現了忠誠哥的右手很奇怪。

    那裏也有個機械手，但遠不如左臂這個更精密，非常粗糙的三爪結構就如海盜船長的爪鉤，怎麼看都充滿了一種“粗製濫造”的味道。

    對此，忠誠哥拒絕做出任何迴應，只是以“練習工程學”爲名搪塞過去。

    他當然不會告訴其他人自己之前鬧了個烏龍，爲了裝上機械義體給自己來了一刀，如果不是雪倫這裏有備用的機械手，忠誠哥就以“殘疾人”的身份繼續自己的遊戲生涯或者乾脆利落的給自己腦門上來一下，等待三天後的嶄新生命。

    但忠誠哥確實也不是胡說。

    他正在向雪倫小伯爵學習製作機械手的技法，就以自己因爲“意外”失去的右手作爲第一個試驗品。

    唯一可惜的是這玩意做起來挺麻煩，光是手搓一個微型蒸汽爐就足夠忠誠哥忙活的了。

    “上新了上新了，都讓開！”

    忠誠哥看到擺在攤位上的各式槍械都被售賣一空，但立刻按照雪倫小伯爵的指示將新的一批精工武器擺上了貨架。

    結果剛跑過來想給自己添置一把槍械的遊學者小王看到價格時便原地跳起三尺高，他罵到：

    “艹！一把槍20個金幣？你們爲什麼不去搶？我在營地裏買才2個金幣好吧？”

    “那你去營地買啊！爲啥跑我這來？”

    忠誠哥活動着自己酷炫的機械手，叉着腰說：

    “白板裝備和這帶詞條的好玩意能一樣嗎？

    我給伱說，你還別嫌貴，現在整個特蘭西亞也只有我們師徒兩能做這種精密槍械，收你20個金幣已經很便宜了好吧？

    要是真嫌貴，可以去瑪麗安嬤嬤那裏定製啊，她那邊便宜。”

    “便宜是便宜，但是要等啊。”

    遊學者小王無奈的撓了撓頭，說：

    “哥幾個馬上就要去集體農莊履職了，雖說有衛兵保護，但手裏沒把好傢伙確實虛得慌，特蘭西亞這鬼地方豺狼人滿地跑，偶爾還會竄出食屍鬼.

    算了，20就20吧，給我來四把！

    彈藥錢你給我算便宜點，打個七折。”

    “好嘞！”

    忠誠哥一聲吆喝，心中感慨這製造業來錢太容易了。

    雪倫小伯爵給每把槍定價15金，自己從她那以原價進貨，再輕輕鬆鬆的轉賣就能賺到5金幣的差價。

    果然，還是壟斷的生意帶勁。

    這邊送走了搖頭晃腦抱怨奸商的遊學者小周，忠誠哥又拿起了一張沒畫完的圖，不太嫺熟的用機械手抓着炭筆寫寫畫畫。

    他自己還有個“異界之天火”的隱藏任務呢，這老哥正憋着勁要給墨菲大人整個活，雖說現代風格的步槍和子彈都已經做出來了，但如果只是這種程度怎麼能體現出自己的牛逼呢？

    他打算在任務截止期前再弄出一點“更刑”的東西出來，現在有了雪倫小伯爵這個機械工程師幫忙，之前忠誠哥很多沒辦法搞的想法都已經有了實現的基礎。

    不過他的圖還沒畫完，就看到一個錢袋子被丟在了櫃檯上。

    忠誠哥擡頭一看，新客人來了，但不是玩家而是NPC。

    白山伯爵安德烈！

    這個憂鬱派北佬詩人正拿起一把帶着刺刀的精工獵槍在手中把玩，由於是個不差錢的闊佬所以人家一口氣就定了100把。

    連單價都沒問。

    但這也引起了忠誠哥的好奇，他一邊記錄訂單要求，一邊詢問道：

    “安德烈大人，您和您的追隨者們都是優秀的午夜暗殺者，槍械這種會發出聲音且攜帶不便的武器並不適合你們，您定這麼多武器是要？”

    “給我派系中的血僕們使用。”

    白山伯爵語氣平靜的回答道：

    “一批新的血僕不日就將到達特蘭西亞，他們會以白山派系的名義參與到這片大地之後的紛爭中並在黑災之下爲自己的國家與榮譽奉獻一切。

    作爲領袖的我自然要爲自己的僕從們配置最好的武器。”

    “啊，原來如此！”

    忠誠哥點了點頭，隨後眼珠子一轉，他詢問道：

    “那麼需不需要爲您的僕從們再購買一份‘傷殘保險’？我的意思是，吸血鬼們固然不擔心缺胳膊少腿，你們可以在午夜下自愈，但人類血僕就不能抵禦這種可能存在的風險，而我的導師雪倫伯爵正好是這方面的專家。

    您看！”

    他又把自己的機械手展示出來，活動了幾下展示性能之後巧舌如簧的對露出好奇表情的安德烈伯爵說：

    “只需要一支機械臂或者機械腿，就能讓您傷殘的僕從再度返回戰場爲您殺敵，直到他們的人類之軀無法再承受更多戰鬥時便可以迎來午夜的擁抱。

    我猜您這樣優秀的統治者在挑選僕從時肯定要兼顧天賦與忠誠，那麼讓有天賦的血僕在戰鬥中展現他們的忠誠，最終再給予主君的肯定和午夜的祝福作爲忠誠的嘉獎。

    這多是一件美事啊！

    只要一份簡單的傷殘保險！

    是的，只要花一點點錢，您的僕從們就能享受到來自雪倫伯爵的工程學援助，我們可以保證他們只要還能喘氣就能繼續爲您戰鬥，以光榮之戰作爲自己身爲人類的最後時光，以此鍛造出強悍的吸血鬼血脈.”

    “啊這.”

    忠誠哥的說法讓安德烈伯爵大吃一驚，他看着忠誠哥的機械臂有些心動但隨後就壓低聲音問到：

    “這樣會不會太不人道了？要求他們一直戰鬥到最後一刻才能獲得午夜祝福.”

    “可是隨隨便便就能得到的獎勵是沒有人會珍惜的。”

    忠誠哥聳了聳肩，說：

    “您當然可以仁慈的賜予那些沒有經過任何試煉的血僕以午夜的榮耀，並期待他們不會偷奸耍滑的辜負您。

    又或者您可以在完全瞭解了他們的忠誠並分辨出不忠者之後，再賜予他們應得之物。

    這都是您的自由。

    但我覺得，您應該向我們的墨菲大人和翠絲大公學習，血鷲氏族只要黑鐵階的戰士成爲新鮮血液。

    這聽起來很苛刻，但它確實能保證血鷲氏族的新成員裏不會有任何弱者。”

    白山伯爵沉默下來。

    在數秒的思索之後，他詢問道：

    “那麼，您之前所說的那‘傷殘保險’定價幾何？”

    “不貴，很便宜的，伯爵閣下。”

    眼看着自己即將做成一筆大生意，忠誠哥興奮的搓着手，讓自己的機械雙手在碰撞中發出叮叮作響的聲音。

    他說：

    “一個人投保只需要300金幣，之後每個月50金幣，雪倫伯爵用她身爲西柯領主的身份和西柯麥爾家族的榮耀承諾，她會爲每一個投保者負責到底。”

    “嗯，以人命的價值來計算，確實很便宜，那麼，先來100份吧。”

    ——

    安德烈回到了自己在血鷲迴廊的房間中，

    他的心裏依然有隱隱不安，這種不安來自於剛纔他與忠誠哥簽下的那些“傷殘保險”。

    他知道自己簽下這東西就意味着那一批將加入他派系的血僕們將會遭受相當可怕的對待，機械義體的出現意味着他們將成爲真正的戰鬥機器直到殘破的軀體再無法接受任何錘鍊爲止。

    白山伯爵感覺自己剛剛做下了一件真正的“罪孽”。

    “不錯，你果然已經成長了。”

    就在安德烈因爲內心的負罪感而惴惴不安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房間的陰影中響起，讓伯爵下意識的握住了腰間灰爪杖劍的劍柄，但隨後他就放鬆下來。

    因爲夏妮大公正從陰影中走出。

    這位荊棘氏族的族長那姣好又溫婉的面容上帶着少有的讚許，她的金色髮辮在身後低垂，走到自己的曾曾孫子面前，滿意的點頭說：

    “就在剛纔，你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我得以欣喜的看到你終於弄清楚了‘效忠’和‘職責’的區分並且以統治者應有的理智看到了追隨者們真正的價值。

    你的懦弱和不必要的善良正在被一點點的剝離，讓你體內屬於鮑裏斯的英雄之血也在覺醒。

    但你似乎因此不安？”

    “是的，大公。”

    在祖先面前，安德烈沒有掩飾自己並不平靜的心境，他低聲說：

    “我知道這是必要的，我也已下定決心向翠絲大公學習血鷲氏族重建的經驗，以此來重建我的派系。

    但這種視人命爲草芥，親手將奉上忠誠的僕從們推入戰爭深淵的做法實在是讓人開心不起來。”

    “你還年輕，你還不懂，所有的忠誠都必須經過時間或者磨難的考驗才得以臻至完美。”

    夏妮大公並沒有呵斥安德烈的軟弱。

    她輕聲說：

    “你總不能寄希望於好運到如墨菲一樣能遇到馬克西姆那樣天生的服從性人格的忠僕，你需要自己尋找屬於你的馬克西姆。

    或者從你的僕從中親手培養一個屬於你的‘怪物’。

    戰爭向來是殘忍之物。

    但它會錘鍊出力量並幫助你分辨出真正值得看重的忠誠。

    啊，之前將你留在特蘭西亞是正確的選擇，安德烈，你的姐姐和我都已收到你送回北風堡的禮物。”

    荊棘大公滿意的點頭說：

    “你未親眼所見你的姐姐在看到那猙獰冰雕藝術品時的感慨，她稱讚自己的幼弟終於長大了並得意的將那冰雕放置於冰宮的大廳讓她所有的臣民欣賞你的勇氣和力量。

    你已經得到了她的初步認可。

    當然，我也很滿意你送來的那顆吸血鬼之心。

    狼毒之心，荒野與殘暴的力量。孩子，繼續保持下去，讓你被重壓打磨成完美且璀璨的原石，你將以此實現你的理想。”

    “我很榮幸，大公。”

    安德烈心中渴望被認同的想法終於得到了些許滿足，這讓他惴惴不安的心也得到了撫慰，但他知道，這種小事並不值得夏妮大公親自跑一趟，自己的祖先出現於猩紅堡肯定意味着更重要的事。

    於是他耐心等待。

    “你的姐姐饋贈給你的100名宮廷劍衛已經在路上了，他們會在半個月後到達猩紅堡。”

    夏妮夫人吩咐到：

    “但這不是我來這裏的主要目的，幫我約見翠絲夫人和墨菲領主，我爲他們帶來了好消息並打算立刻履行已經被完成的約定。”

    說到這裏，夏妮看了一眼安德烈。

    她說：

    “墨菲即將得到狼女的認可得以成爲真正的特蘭西亞總督，但這也意味着你將和這片封地的寶座失之交臂。

    你會因此而感覺到不安或者氣餒嗎？”

    “不，統治特蘭西亞從不是我追求之物。”

    安德烈伯爵非常坦然的回答到：

    “這裏並不是我曾發誓效忠的國度，也並非我決定展示自我才能之地，這裏對於我而言只是旅程的一站，我將這裏收穫勇氣與成長從而爲我真正的主君更好的服務。

    對於墨菲即將成爲特蘭西亞之王這件事，我只會報以熱烈的掌聲和衷心的祝福。

    這是他應得的。”

    “很好，這樣的氣度亦是王者之態。”

    夏妮夫人更滿意了。

    她溫婉的臉上露出一股古怪的笑容，伸手帶着一種“慈祥”的笑容，在安德烈的腦袋上摸了摸，她低聲說：

    “你做了個正確的決定，墨菲領主覺得擊潰了豺狼人並收下西柯伯爵的效忠他便可以高枕無憂。

    但他或許並不知道，這只是他剛剛完成的一場小小的甚至難以被稱讚的成就。

    真正的麻煩很快就要到來了，對於統治者來說，維持權威深化統治總要比開拓更難。

    但願墨菲已經做好了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