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不問就知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於勺字數:2395更新時間:24/06/26 16:27:52
    餘下的話,他便再未繼續說下去了。

    因爲他瞧見葉景昭的眼底紅了起來。

    他擠出一絲笑來,語氣中多了幾分哄勸的意味,“想來,民間應該有不少好大夫,只是日後,少不得要拖累你。”

    穆延宗語氣溫柔又帶着幾分寵溺。

    葉景昭只覺得心跳有些加快,就連呼吸也莫名有些急促。

    她稍稍偏過頭去,雖然沒有迎上他那炙熱的眸光。

    可她那恬靜怡然的聲音緩緩傳來,落入穆延宗耳中。

    他只覺心底一陣酥麻,看不見的耳尖上,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淡淡異樣紅暈。

    “這些本就是我應當做的,你何必同我這般客氣。”

    自打穆延宗病重被擡入肅穆侯府。

    穆老夫人得知這孫子摔斷了腿,只打發嬤嬤送了一些補品來。

    做了些面子功夫。

    夜裏卻是連做夢都能笑醒。

    先前自己百般籌謀,卻半點無用。

    還將自己好不容易積攢下的名聲,也徹底毀了去。

    現下,自己什麼都未曾做,穆延宗那孽障就自己摔斷腿。

    真是痛快,就連老天都在幫着自己。

    這些日子,穆老夫人帶着老二媳婦遊走在世家貴族之間結交。

    穆二夫人原本不願去,可架不住自家二爺態度強硬。

    她心知此事婆母同二爺這般行事,上不得檯面。

    可到底,拗不過大腿。

    她只能照做。

    因爲宮裏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天子沒有表態。

    故而京都世家各個都在一旁瞧着。

    也不肯得罪了穆老夫人。

    畢竟若穆二老爺承襲了爵位,日後少不得要尋了當初不給穆老夫人臉面那些人家去清算。

    隨着京都世家漸漸議論起了肅穆侯府的爵位。

    穆二老爺的呼聲越來越高。

    這事兒到底還是傳到了天子耳中。

    這一日,朝堂上,有人請旨,擁護穆二老爺承襲了肅穆侯府的爵位。

    驍勇侯府江家,作爲穆大公子未來的外祖家,自然是要幫着穆大公子。

    朝中好一番爭執。

    最終天子將視線落在了太子身上,“太子,你覺得應當選誰承襲這爵位。”

    太子緩緩邁出一步,拱手作揖,語氣透着幾分冷屹,“回稟父皇,兒臣支持穆大公子。”

    這還是太子頭一次,當着文武百官重臣面,這般直接支持穆大公子。

    畢竟穆大公子這傷,外人不知,太子卻最是清楚他爲何受傷。

    只是想起現下的籌謀,還不是時機。

    因着太子出面支持,先前擁護穆二老爺的朝臣,本就都是些微末的小官。

    見太子這般明着支持,先前的氣勢,一瞬之間就消失不見了。

    下朝之後,天子將太子尋去了御書房問話。

    “太子,這些日子,你可想好了。”

    自太子踏入御書房,皇帝的雙眉就緊蹙了起來。

    太子拱手作揖,“回父皇,兒臣現下手上還差一些證據,再過三日,兒臣自會給父皇一個交代。”

    太子踏出御書房後,皇帝身形微顫,擡手揉着眉心。

    呼吸漸漸紊亂。

    一旁的內監連忙奉上茶盞。

    皇帝擺了擺手,“都退下。”

    一旁的內監擱下茶盞,帶着御書房內伺候的宮人,一一退了出去。

    待御書房內,再無旁人,天子這才擡起頭來,看着面前的奏章,心緒複雜萬千。

    “哎……”

    誰也不知,皇帝爲何傷神。

    隨後,宮中傳出消息,說天子在御書房直至坐到了後半宿,這才回了寢殿歇息。

    這一日,葉景昭再度來了肅穆侯府。

    見穆延宗現下也恢復大好,屏退了屋內伺候的衆人。

    她這才走到穆延宗身邊,停下腳步,蹲在了他身旁,“先前你病着,有一事,我不好同你說。”

    她擡手爲他將蓋在雙腿上的毯子又往兩邊掖了掖。

    繼續道,“前些日子,我三姐姐同我說了一件事兒,我按着她的消息,尋了一人來,現下人在外頭,我叫人好生看着。”

    “不過需你前去審問才行。”

    “那人是丁木匠,聽說從前是伺候在老侯爺身邊的侍衛。”

    穆延宗聽的心下一驚。

    等他帶着葉景昭打着出去逛逛的名頭,出了侯府。

    一路便直奔去了囚禁丁木匠的宅子。

    當穆延宗被小廝用輪椅推着到了關押丁木匠的屋子時。

    待看清了丁木匠的容貌。

    穆延宗心下陡然一顫。

    聲音透着幾分顫抖,眼裏滿是不可置信,他死死盯着目前的丁木匠。

    “穆叔,你竟然還活着!”

    “大公子……”

    丁木匠先前並不知曉將自己抓來的這些人幕後的主子是誰。

    可今日,當他瞧見穆延宗時。

    眸底滿是震驚。

    他被捆住了雙手雙足,正被人按着跪在穆延宗跟前。

    待那聲熟悉的“穆叔”傳來,他倉惶着倒在地上,身形顫抖着。

    身體彷彿一瞬之間就被人抽空了一般。

    他先是不可置信,隨後又是面如死灰。

    “穆叔,我父親何曾虧待過你,你爲何要詐死!”

    穆延宗想起幼時,穆叔是父親身邊最得力的侍衛。

    也是父親最信任的人。

    那時,穆叔總是將他抱在肩頭,帶着他出去遊玩,教他武功。

    穆叔更像是他的老師。

    先前父親忽然暴斃,他也曾起疑,派人暗中去查。

    誰料父親喪事才畢,穆叔一把火死在了家中。

    那一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挺過來的。

    他從未疑心過穆叔,只當穆叔是沉浸在父親暴斃後的悲傷中。

    整日用酒來逃避現實。

    這才在一日夜裏,吃醉酒,昏睡時,不小心打翻了燭臺,在睡夢中,被活活燒死。

    可誰料,他竟然再度遇見了穆叔。

    許多事情,不必問,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若是穆叔心中坦蕩,又爲何改名換姓逃走了。

    若是父親的死同他沒有干係,他今日瞧見自己時,又爲何是這般面貌。

    他依稀記得,父親從前雖身子骨弱。

    但也並不是什麼不治之症。

    不過一場風寒,最後竟要了父親的性命。

    他不信,可事後如何查,卻什麼都沒查到。

    “大公子,我該死……”

    “可我、我也沒有辦法……”

    “這一年多來,我整日恨不得死的是我自己。”

    穆延宗看着面前的穆叔聲淚俱下,眼底卻再也不見從前的萬般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