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結婚

    晚上，

    等一家人都睡了。

    周嫿默默地睜開雙眼，她很滿意今天家裏人的熱情。

    用兩雙邊角料鞋墊換了周甜甜的兩張點心票跟兩張布票，又意外得了大嫂一張大團結。

    本來大嫂只想拿五塊錢出來的，但有周甜甜那張巧嘴在，說什麼結婚不能送單數，好事成雙。

    張秀麗咬着後槽牙給了她倆一人一張大團結。

    再多也是沒有了，二十塊錢那都是周衛紅一個月的工資了。

    不過張秀麗本身也是有私心的，兩個小姑子都是高嫁，日後一個是廠長夫人，一個是軍官太太，她都不想得罪。

    以後自己要是轉正還得仰仗齊家。

    原主在書裏面對這個孃家可謂是單方面的付出，因爲是嫁到不遠的齊家，自己也有金手指，她甚至連嫁妝錢都偷偷塞還給周母。

    當時可是叫看書人周嫿狠狠地心塞了一把，這舉世無雙的大聖母做得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不過她既然接受了這具身體，

    不好意思，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要做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首先就是守好屬於她的錢。

    很快，婚期就定了。

    結婚前一天，劉家請的媒人將聘禮都敲鑼打鼓地擡進了屋子裏。

    從紡織廠門口進來，四個壯漢挑了八個籮筐。

    是劉家聽說周家在廠子裏風評挺好，周父一家都是正式職工，就連同一天出嫁的二女兒也是嫁廠長公子。

    劉家跟媒人一琢磨，又加進去了不少聘禮，算是對這個未進門兒媳婦的看重。

    看得出來都是些實誠貨物，

    那三指厚的豬肥膘子肉就來了兩大塊，還有豬頭一對，紅糖白糖掛麪若干，好幾捆的花棉布，一擡厚實的棉被，更是由媒人端着一盤子的大團結走了一路。

    兩百八十塊又被劉家加到了三百八十塊。

    三百八十張票子加在一起可不就是厚厚的一摞？還有旁邊綁着紅布的兩本毛選。

    被紅布蓋着，小風一吹，那票子都能叫路人看到。

    讓周家是掙足了面子。

    前後腳來的還有齊家的聘禮，相比之下，齊家就小氣的多了，說好的兩百八是一分錢沒有加，也知道周家要陪嫁棉被，聘禮裏面就沒有棉被。

    都是說好的數目，由媒人帶着一個小瘦子挑着兩擔籮筐就來了。

    看到那籮筐還在打飛飄，就知道齊家這聘禮到底有多虛。

    大張旗鼓地送過來，兩家媒人都在場，還有好多親朋好友同事鄰居看着。

    周母爲了顯示自己不貪圖女兒的聘禮，當場又給周嫿添了八十塊錢的嫁妝，棉絮也是又塞進了嫁妝裏面，豬肥膘跟豬頭留下來了。

    至於周甜甜這邊，對不起了，按原先商量着的走。

    畢竟她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兒。

    不過周母明面上沒加，私底下還是給帶了一身新衣服走。

    就當時孃家多給的衣服，

    嫁妝嫁妝，

    那就是女孩子去了姑爺家所有的生活用品。

    小到搪瓷缸子月經帶，大到洗腳的木盆棉被，周家算是正兒八經地給兩個女兒備齊了。

    也是讓婆家挑不出禮來。

    在這個缺一少吃的年代，像是周嫿這樣多的聘禮那也是少有的，就這風光勁兒能在紡織廠流傳成佳話了。

    來看熱鬧的左右鄰居，周母都抓了一把瓜子花生招呼，

    “同喜同喜。”

    有那些個羨慕的笑着接過，也不忘說兩句吉祥話，

    “小沈啊，還是你這福氣好，兩個閨女都高嫁，這麼多聘禮，老二跟老三那得是多受婆家喜歡。”

    “就是啊，這院裏好久都沒這麼熱鬧了，以前就覺着老二老三都長得水靈，果不其然長大了嫁得都好。”

    周母被圍在人羣中，享受着大家夥的恭維。

    她想，這就是權利跟錢財帶給自己的快感吧。

    閨女這兩人算是嫁對了。

    以後肯定還能給孃家帶來更多的……

    熱鬧過後，第二天便是結婚的日子。

    劉晟家在市區，而齊家就在廠區東邊的小樓裏。

    周家貼滿了喜字。

    周嫿跟周甜甜兩人天沒亮就被折騰起來，洗臉開面修眉梳頭。

    都是有儀式的，周母請了廠子裏面最幸福的兩位老人家來給兩人梳頭，這個梳頭的老人是有講究的，得夫妻和睦，兒女雙全。

    王奶奶跟李奶奶今天就接下了這個任務。

    開面就是用一根細線將臉上的絨毛給彈下來，

    那酸爽……

    周嫿還是第一次感受，開面後也沒有化新娘妝，就是用口脂抹了個紅脣子。

    然後就是梳頭，扎好大辮子，帶上一朵紅花，穿上火紅火紅的套裝。

    此刻，看着家裏唯一的鏡子，周嫿覺得沒把她弄成一個猴子屁股，已經是王奶奶手下留情了。

    不過這具身體跟前世的自己長得很像，就算是不塗脂抹粉也是美得出水芙蓉一般。

    看着一身紅裝，她在心裏輕笑，前世沒有嫁人，這世補上了。

    天色漸漸大亮，她穿着紅衣，手裏拿着那本劉家送過來的毛選在家拜別周父周母後，便在熱熱鬧鬧的迎親聲中出了門。

    劉家那邊來了八輛自行車，劉晟騎在最前面，二八槓上面還有一朵大大的紅花。

    周嫿被老四揹着跨門檻，坐在自行車後座上，然後就是一路顛顛顛……

    一個小時後，總算是到了劉家，算是一個獨立的小院，紅磚平房。

    自行車剛停穩，小叔子劉軍就遞過來一本毛選，

    周嫿懵了，結婚還要背書？

    她的毛概雖然學得還行，但是這麼多年了。

    好在小叔子適時的開口了，“這是我娘跟我爹給下車錢，新娘子滿意就下車。”

    周嫿這才明白過來，一頁一頁地翻着，一分一釐都記着，直到翻到最後一頁，

    她彎彎眉眼，衝劉晟一笑，

    “滿意。”

    整整二十塊錢！能不滿意？

    於是劉晟在後面兄弟們的起鬨聲中將周嫿抱進了屋裏。

    接下來就是結婚儀式了，拜領袖，給公婆敬茶認親戚，送到洞房。

    可惜，這樣有年代氣息的婚禮，她卻並沒有像書裏面的周嫿那樣羞怯又期待。

    老老實實的走完全程，到新房裏可算是能好好休息一會了，角落裏放着貼着雙喜的暖壺，被面，肥皁盒，痰盂。

    被套也是新的，看來劉家確實不錯。

    外面熱鬧非凡，劉家在院子裏擺了幾桌子，休息的功夫，有一個小蘿蔔頭給自己抓了好幾塊的米糕過來，算是沒有餓着。

    熱鬧直到黃昏漸過才安靜下來，

    周嫿坐着迷迷糊糊的，就在快睡着的時候，門被推開，一燈如豆，在朦朧的視線裏，她看到了那個穿着軍裝的男人，

    “咱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