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2：速子：那我還是覺得挺好

    愛麗速子（Agnes Tachyon），在今日迎來了人生目標的第一道坎。

    與賽跑無關。

    雖說確實是以賽馬娘的身份被培養長大，更以驚人的末腳天賦而被中央錄取，但她對跑步其實並不熱情。

    原因其一，便是體質。

    賽馬娘是躍動的精靈，有着得天獨厚的跑者天賦，比其他生物更能體會跑步帶來的快樂。

    也正因如此，當腿出現問題，便無疑是對她們最沉重的打擊。

    雖說以當代的醫療水平，過去被視爲絕症的懸韌帶炎、屈腱炎——這類可以斷掉賽馬娘競技生涯的病症，在如今都可以得到治癒，甚至不用花上太長的時間。

    但在賽場上的突發惡疾卻是不可避免。

    這或許很難理解。

    畢竟突發惡疾這種事，聽起來只要勤加體檢就能避免，並不算是大事。

    但若是賽馬娘的腳質本身脆弱呢？

    總有些不幸的馬娘，其足部生來便比其他的馬娘嬌弱，不僅骨折的概率遠超其他選手，更常跑得自己腳掌出血。

    這類馬娘之中最爲出名的，顯然是高二C班的目白阿爾丹，其腿被稱作‘玻璃腳’，意在說明其易碎程度。

    這並非讚譽，而是令人不快，卻又符合事實的標籤。

    相較之下，愛麗速子的聰穎之處，便在於她將這樣一面掩飾得很好。

    同樣足部脆弱的她，很少給自己真正上強度的奔跑，因爲她比大部分賽馬娘都更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可這未嘗不是一種折磨。

    就像過去的懸韌帶炎患者一樣。

    這種炎症不會讓你無法奔跑，而是會讓你每一次蹬地都會感受劇痛。

    一點一點的，感受自己引以爲豪的東西逐漸流逝。

    其中痛苦不足爲外人道，唯有自己消受。

    當被人稱作‘太過沉溺研究，壓根不去跑步，完全是不務正業’的愛麗速子，回絕偶爾不長眼的訓練員邀請時，那副不耐煩的表情大抵很難看出心頭的難過。

    她對自己的狀況太清楚了。

    理性如她，選擇了急流勇退。

    但凡選擇退卻，心裏都會有不甘心。

    而這份不甘心，也將孕育出對跑步尚不熱情的第二個原因：

    研究。

    運用科學的力量，追求速度的極限——這是她一貫的目標，爲此甚至不惜進行荒謬的活體實驗，乃至在同學、校工裏找試藥者，方纔與學生會長期鬥智鬥勇。

    瘋狂科學家愛麗速子——中央一度流傳過這樣的傳聞，其實驗室更算是與舊校舍等地並列的，不可思議地點之一。

    很少有人知道她研究的附加目標。

    尋覓着URA協會賽程允許範圍內強化手段，並非源能改造，也並非義體填充物的強化，她要以自己的方式對抗先天的不足。

    事實上，在奧默出現之前，她的研究便已頗具成果。

    而奧默的出現，則是令她這一實驗更進一步。

    以提供受試者（奧默自己，以及後續加入的波旁），以及技術參考（茜的到來）、目標方向（怪獸素材乃至成體觀測）的方式。

    雖然研究裏的怪獸相關佔比逐漸增高，但這並不是問題。

    倒不如說怪獸這項研究領域太過廣袤，也極具挑戰，令她很是充實興奮。

    而在‘關於馬娘的穩定強化研究’已經頗具成果的愛麗速子，若非前幾天才在與荒漠英雄和丸善斯基那兒的並跑吃了個大癟，這絕好調的狀態還能維持更久。

    而現在，她的狀態只剩下頭疼。

    向來吃不得虧的愛麗速子，在長距離賽道吃了大癟之後，理應加急訓練，以求找回場子。

    不管能不能找，終歸是要試試！

    結果豚鼠君在第二天就請假，讓她們自由活動或是自習。

    ……好吧！

    平日的生活要求中雖然帶着幾分任性，但在大事上並不會無理取鬧的研究者馬娘，很清楚訓練員的突然請假都會是些正事、危險，乃至麻煩。

    也沒有自己任性撒嬌的餘地。

    所以她也沒有表露過多的不滿，只是約了同樣輸給丸善斯基的兩位同伴一同自習——也沒多久，因爲有倆熬夜人，所以甚至才在下午開跑五分鐘不到，就收到了訓練員的電話。

    招呼，道歉，旋即通知：

    收拾行李集合，之後的飛機上說。

    啊…哈……誰知道豚鼠君在幹嘛？

    一望另外倆人以及觀衆席上玩手機的茜君，皆是疑惑。

    還是真到了那所謂飛機上，速子才知道時鐘塔那邊的事，還被提醒做好準備，待會兒會有襲擊者什麼的……

    或許這就是有一位做傭兵的擔當訓練員才會有的特殊情況吧……她倒也不覺得難接受，倒是比起待會兒可能的襲擊，更在意訓練員身邊的那個眼熟男人。

    紅凱。

    是能讓茶座怔然，也能讓波旁後退的男人。

    嗯，後者的反應是因爲挺喜歡加拉特隆。

    而有多喜歡加拉特隆，就能對雷霆胸章的記憶多麼深刻。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在於落地且等到豚鼠君歸來之後，她被委派的任務。

    誠然，她在研究領域頗有成就，尤其是生化領域，可謂優勢科目。

    能寫出一兩套輔助機械的操作軟件，也證明她在信息工程領域有所積累。

    但直接造機器卻是完全超模了，哪怕是對方還給了設計圖紙。

    “這方面也不重要啦，問題在於這份能量轉換系統哦！”

    說這話的，是新條茜（Shinjō Akane），她的合作伙伴，也是怪獸研究的前輩。

    或許也將是這次‘暫定命名：怪獸力量提取器’項目的主力。

    emmmm…應該就是主力了吧。

    速子自己看那平板上的一道道能量公式與儀器結構看得很是頭痛，感覺自己大抵是難以成爲主力的。

    哪怕是開源的技術，也仍不乏門檻。

    甚至是她人生以來的無數研究創造過程的第一道坎。

    “你要這麼想啊，速子醬，只要能夠參透這些東西，你就直接跟上了另一個世界，另一個宇宙的科技先進水平哦！這道坎可是很有價值的！”

    “就算這麼說，你覺得咱們三天內做得完嗎？”速子有些無言。

    “半成品肯定沒問題！然後就是潤色環節嘛，”新條茜說着，擡手作指尖輕揉，“一點點潤，先命名爲黑暗提取器0.2測試版如何！”

    “感覺已經能看到豚鼠君鑽你腦袋的未來……”速子難得有些無言，這大抵便是思維跳脫者遇上更跳脫者的壓制。

    “別說的好像完全不出力一樣嘛！速子醬，來看看這個！”

    再次端起那沒用玩具的新條茜愉快地展示道：“黑暗圓環哦！”

    “理論上能夠增幅使用者黑暗與邪惡的它，也能用於怪獸卡片力量抽取與融合，雖然讀取效率不佳，需要按照順序一個一個來，但確實是個極好的篩選儀和增幅器。”

    “等於說，小蛇已經給我們將最難整的部分跳過了，我們只需要按照這……”言語間，擡手從兜裏摸出手機來，激活展示上面的圖紙，這JK的笑容便愈發滿意道。

    “按照這份光之國技術來與光膜對接，再做個殼子就行了，我來負責外形怎樣！”

    “沒問題啊。”

    倒不如說對方本就是做怪獸的專業級選手，精於設計，做這種裝置外觀也算是專業對口。

    不過這技術……再一次端詳起了那些複雜的算式，速子重新看向那也在低頭劃頁的茜。

    “你在看什麼？”她隱約間看到對方屏幕裏有着那位女巫獸。

    “調查報告啦，那個電子怪獸墓場的……還是沒找到類似當地居民和超級特工的消息啊，感覺可能性越來越小了。”

    “算好事還是壞事？”

    “是啊，我也在想這算好事還是壞事呢？”

    擡起頭來望着天花板，連雙腿都盤在了椅子上搖晃着腦袋，似乎想得很是專注的茜，又笑了笑。

    “不清楚啊，現在只是單純的想要個結果，就像小蛇一樣。”

    “他？”

    “如果咱們把這個儀器弄出來，小蛇就能把那些髒掉的廢卡處理了哦。”

    “這不是好事麼？”

    就算沒有直說，但速子也能猜到，畢竟甲方給的需求指向性那麼強，能量回收篩選什麼的，不就是處理廢品。

    豚鼠君手裏的廢品只有從象徵家那兒拿回來的那疊卡吧。

    現在都還被掛在展櫃裏側，都不對外開放的。

    畢竟都是些‘髒東西’。

    處理了總是好事，連一向和幽靈打成一片的茶座，看着那些卡片也會皺眉，露出嫌棄的表情來。

    這反應也足以讓速子理解那些卡片問題有多大。

    更別說週日寧靜也曾出來直接對其指指點點。

    ——“這麼噁心的東西真虧你願意收啊，我覺得讓它留在象徵家作妖更有趣。”

    這話聽起來完全是在說邪器、咒物一樣的東西。

    實際上……

    大差不差，那一張張卡上附着着的瘋狂慾望，新條茜一直都看得很清楚。

    “是啊，挺好的事……”

    坐在人體工程椅上抱着自己的雙腿，新條茜搖頭晃腦着，在下一句話時卻又變作了低聲：

    “一般來說的話。”

    這種一般類型的謎語操作，對於聽力驚人的馬娘顯然行不通，速子幾乎毫不掩飾疑惑，連頭頂的呆毛都彷彿要變作問號。

    眼中明顯的質詢意味也讓茜無奈地公佈答案：

    “將那些廢卡處理了，也就是處理那個月馳象徵最後的痕跡啦，速子醬。”